“花木蘭,你快出來!……”


    陪同馮左昭儀,又大喝不止的是魏國六朝元老尉遲敬天。


    尉遲敬天早已兩鬢斑白,一張老臉似桃核,目光炯炯有神,已經熬過了拓拔天王,又熬過了幾任可汗,手持先王密令更為有恃無恐。


    如今,魏國朝堂可汗弱而後宮強,尉遲敬天卻選擇能文能武的馮左昭儀,雖然位居皇後之下,早晚有一天會入主後宮,母儀天下。


    畢竟,尉遲敬天在魏國官場已經混跡了這麽多年,嗅覺就像一隻老貓,當出爪時就雷霆出爪。


    雖然馮左昭儀年幼,還不及花木蘭,但是身邊正需要尉遲敬天這樣的魏國元老,自然一拍即合。


    馮左昭儀明麵上把尉遲敬天當成師傅,暗地裏卻以亞父相稱。


    這一次馮左昭儀受尉遲敬天的計謀,向可汗討來這一份差事。


    魏國可汗本來不太放心,又見有六朝元老尉遲敬天相護,自然執拗不過馮左昭儀,故而放任前來。


    此時此刻,花木蘭正與一眾“黃金八部”將軍、勇士在中軍大帳議事,驟聞大不敬的呼聲,一眾“黃金八部”的將軍與勇士,各自拔出彎刀往中軍大帳外眉頭緊鎖一通蔑視。


    大凡在軍中敢如此放肆者,捉下砍其人頭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不過,一眾“黃金八部”的將軍與勇士見是尉遲敬天,自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傳聞尉遲敬天手中的先王密令,連可汗都要敬畏三分!


    花木蘭見勢,菊花大氅輕拂,領頭以軍禮迎接馮左昭儀入帳。


    馮左昭儀也不客氣自去上座,尉遲敬天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


    尉遲敬天環視帳中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有三分怨色,緊接著從左指到右,之後從右指到左,來回幾次之間,罵罵咧咧道:“老夫,就多叫喚幾句,又怎麽了?那又怎麽了?你們這一些小屁孩,就是你們阿爹,你們阿爹的爹,要是見了老夫,還得叫一聲‘尉遲老哥哥’!”


    “一個個苦喪一副臉,像是吃了一場大敗仗。今天,老夫這一個‘尉遲祖宗’就來拾掇拾掇你們一回!”


    “……”


    花木蘭旋即與身後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極速使了一個遊離的眼色,來者不善,更得忍耐!


    有道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要是此時此刻與尉遲敬天論天說理,說不一定就被尉遲敬天給繞進去了。畢竟,善不為官。特別是像尉遲敬天這樣的六朝元老。


    身在軍中即是身在官場,步步得如履薄冰,稍有大意,對非“黃金八部”族姓說來,太容易萬劫不複。


    尉遲敬天見眾將軍與勇士神色平靜下來,緊接著扯高氣揚道:“馮左昭儀向來金貴,以萬金之軀風塵趕來,爾等可別不知天高地厚!”


    尉遲敬天又上下打量了一回花木蘭與阿依咕叻,搖頭道:“嘖嘖嘖,嘖嘖嘖。確實太可惜了,確實太可惜了啊!女將軍?女主帥?”


    阿依咕叻自是萬分不服,上前一步,禮畢又道:“尉遲老將軍,女子難道就不能為大魏國殺敵了?女子難道就不是大魏國將士了?……”


    馮左昭儀自是惱怒,左掌重重一拍案台,“嘭”,緊接著凶了一眼花木蘭,而後厲聲又道:“姓花的,這就是你帶的兵嗎?目無尊長,不怕丟光了花家人的腦袋嗎?”


    花木蘭大吃一驚,看來尉遲敬天與馮左昭儀前來,準沒好事。


    “馮左昭儀,恕末將治軍不嚴,還望馮左昭儀大人不記小人過。都是魏國女子,誰說女子不如男!”


    馮左昭儀突然仰頭大笑,之後緩緩又道:“花將軍,說的極好!說的極妙喲!誰說女子不如男啊!”


    “尉遲師傅,你就先與花將軍說道說道可汗之詔令吧!哈哈,……”


    馮左昭儀自是得意至極。


    尉遲敬天旋即抽出可汗詔令,帳中一眾將士旋即跪地、恭聽!


    “大魏國可汗詔令:柔然王庭覆滅,有賴花木蘭之功。著花木蘭為尚書郎,統領魏國‘黃金八部’,為魏國開疆拓土,再立新功!……”


    尉遲敬天言畢,帳中將士沒有任何動靜,埋頭不見喜憂,急切大喝道:“你們這一群小兔崽子,還不謝恩?這可是天大的功勞,非‘黃金八部’之後,又統‘黃金八部’各部者,大魏國至今,隻此花木蘭一人!”


    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聞言兩眼淚花,自是喜極而泣,花木蘭與阿依咕叻卻把頭埋得更低。


    畢竟,要是以尚書郎之職再統“黃金八部”,在朝堂上,自是無人能出其右,應詔即是大權臣。


    而且還是文武兼顧的權臣。


    這一種權臣,堪比丞相!


    “大魏國,拉基阿路!……”


    “可汗,拉基阿路!……”


    “……”


    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高聲疾呼,以後能再跟隨花木蘭開疆拓土,自是九死一生、萬死不辭。


    尉遲敬天卻輕飄飄又道:“花木蘭將軍,還不謝恩嗎?謝恩呐!”


    花木蘭一時騎虎難下,倘若以可汗之詔令說來,馮左昭儀與尉遲敬天又怎麽會如此放肆!


    興許,這其中必定有詐!


    花木蘭極其鎮定磕頭,道:“末將謹聽可汗差遣。隻是,木蘭本為柔弱女子,要是做了尚書郎又再統領‘黃金八部’,必定分身乏術。如今柔然已平,還準木蘭卸甲歸田!”


    花木蘭雲淡風輕的一言,卻讓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麵麵相覷,阿依咕叻更是一頭霧水!


    尉遲敬天狡黠一笑道:“花將軍,可汗之詔令,可容不得人說半個不字的呐!身在軍中,當知道軍令如山。可汗之詔令即是軍令!”


    “大凡有違軍令者,即可推出中軍大帳斬首示眾!倘若有違可汗之詔令者,花家一姓皆有滅頂之災!孰輕孰重,花將軍得掂量一回!”


    花木蘭一時無言,長歎一聲,暗自心想,這身居高位,立在這一個位置上,想要抽身確實太難!


    眼前之景就好像是過了楚河漢界的士卒,隻能前進、不能後退。世事如棋,上了棋局都是棋子。


    花木蘭極其沉重道:“末將謹遵可汗之詔令。敢問馮左昭儀、尉遲老將軍,此處大營,何人接管?末將離營,總得交接兵符印信!”


    尉遲敬天右手極速一揚,招來一個宮女,又把詔令遞與花木蘭。


    花木蘭又仔細的看了一回可汗詔令,是真不是假,長舒了一口氣息。身在軍中,也怕兵不厭詐!


    尉遲敬天雙頰閃過一絲詭異,緩緩又道:“花將軍,不急!老夫都不急,你又何急?既然應了可汗詔令。可是以魏國過往的先列,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為官做尚書郎!”


    “尚書郎,顧名思義,可得是兒郎啊!花將軍,本為女子,做尚書郎,不是忤逆不敬之大罪?要是以孟婆江南的話說來,欺君之罪當誅九族!魏國花家一族,包括花乞伏那一個手下敗將,人頭不保也!”


    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慌了心神,曾經軍中萬眾敬仰的花乞伏將軍被尉遲敬天如此詆毀,確實也無可奈何,可當初也確實是尉遲敬天從魏秦邊境綁回了花乞伏。


    雖然,尉遲敬天說的都是不可反駁的事實,但是入耳聽起來不但揪心,更為火大,這就是在挑刺。


    “尉遲老將軍,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啊!花乞伏將軍功高,又怎能抹殺過往一切功勞?不妥,不妥啊!”


    “尉遲老將軍,花木蘭將軍雖為女子,uu看書wwuuans.c可汗也可金口玉言!尚書郎不一定非要尚書兒郎,做咱們大魏國第一位尚書女郎,不好嗎?”


    “尉遲老將軍,變則通、通則久。如今,魏國平了赫連夏國、平了柔然王庭,還有許多化外之邦,魏國當興,必得一統天下!要是花木蘭將軍領魏國一統天下,做千古第一尚書女郎,必定傳唱百世!”


    “尉遲老將軍,六朝元勳,當為大魏國千秋萬代計啊!馮左昭儀,當為可汗千秋萬代計啊!……”


    與此同時,馮左昭儀左手重重一拍案台,“嘭”,厲聲道:“夠了,夠了,你們都夠了!好一個千秋萬代,好一個千古第一尚書女郎!祖宗規矩,是能夠隨便更改的嗎?”


    “要是祖宗規矩能妄改,諸位將軍與勇士歸家之日,大可喚自家阿爹為兒子,喚自家兒子為阿爹!”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個真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有尉遲師傅在,隻怕爾等都成了‘家奴不家、家奴不奴’了吧?‘黃金八部’之任何一部一姓不容成為家奴鬱久閭第二!”


    “……”


    一眾“黃金八部”將軍與勇士戛然無言,馮左昭儀誅心之論,又怎敢再妄議一字半句,隻得憋著。


    尉遲敬天順勢又道:“一個個小兔崽子,又惹馮左昭儀不高興了!還好,馮左昭儀大人不記小人過。爾等都是魏國社稷之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家人不幹兩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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