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怪獸的敵人就是繪梨衣的敵人,繪梨衣不會放過那些壞家夥!”


    繪梨衣的聲音不大,但在沒有刻意壓製的時候,這聲音自然是瞞不過房間裏幾人的。


    尤其幾人還是混血種,聽力比普通人靈敏太多。


    “幾位,少主正在準備訂婚儀式的事宜,此刻無法親自出麵,隻能由我們來招待各位,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夜叉開口,態度不卑不亢,即便在他麵前的是三位血統強度遠超自己的強大混血種。


    這一次夜叉和烏鴉代表的不僅僅是源稚生,還有蛇岐八家。


    當然,其實此次蛇岐八家的代表應該是繪梨衣這個未來的上杉家主,但瞧著繪梨衣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想要談判的樣子。


    即使是繪梨衣不想參與,但烏鴉和夜叉充其量隻能算一個帶行者,最後的結果繪梨衣擁有一票否決權。


    楚子航抬起眸子,平靜開口道:“當然不介意,我們由衷的祝福蛇岐八家的少主和他的未來的夫人,這也是卡塞爾一方的態度。”


    “你們的祝福我會傳達給少主,想必他也會打心底覺得高興的。”


    客套時間過去,烏鴉直入主題,沉聲問道:“幾位此次代表卡塞爾學院本部前來,為的就是送上對本家少主的祝福?若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不放在此刻直說,若是本家力所能及,自然會出手幫助。”


    夜叉不愧是讀過書的,這話說的圓滑又漂亮,反正換作是烏鴉絕對說不出這番話。


    烏鴉隻會罵人和吐口水,一開口就是騷話,作風十分符合他的稱號。


    “外麵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蛇岐八家居然一點也不知情?”


    言下之意,你蛇岐八家就算是裝也要裝的像一點,裝聾作啞未免也太假了一點。


    “最近本家正在將全部精力放在少主訂婚這件事上,就連本家的大敵猛鬼眾都無心管理,更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外麵發生的事。”


    夜叉說起謊臉不紅心不跳,讓人看不出半分破綻。


    蛇岐八家對謝辰與初代種的事情不知情麽?當然不,就算他們再怎麽喜歡龜縮,也並非對外界一無所知。


    尤其是在上杉越上位後,蛇岐八家近些日子向外散步了很多情報人員。


    隻是就當前的時刻,蛇岐八家上至大家長,下至各位家主對這件事的態度都很曖昧。


    他們又不是密黨那群這輩子和龍王死磕的平頭哥,龍王?初代種?關他們什麽事?隻要不來霍霍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他們才懶得管。


    當前夜叉要做的就是將蛇岐八家被拉下水的時間盡量向後拖,最好拖到一切事情的結果水落石出。


    事實上謝辰和卡塞爾學院,蛇岐八家哪個都不想得罪,戰場選在東京完全是蛇岐八家遭受了無妄之災。


    對於夜叉的鬼話,楚子航自然是不會相信。


    “根據卡塞爾學院的監測,謝辰幾天前就來到了東京,此刻應該就藏在東京的某個地方。”


    這句話無疑是在挑明:不要繼續演了,大家知根知底,沒有誰會被這種鬼話湖弄住。


    “謝辰?你們要蛇岐八家找人?”夜叉推了推眼鏡,繼續裝傻:“東京接近四千萬的人口,找一個人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這需要時間。”


    饒是楚子航也被夜叉多次推三阻四陽奉陰違的態度惹得有些惱,他沉聲問道:“夜叉先生,這就是蛇岐八家的態度?你們是要與卡塞爾本部為敵麽?”


    夜叉表情惶恐的擺擺手,似乎是因楚子航的話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當然不,我們也很為難啊,事情有關謝辰先生……你們剛剛也都聽到了,大小姐對謝辰先生的態度。”


    “大小姐發威的場麵我無法用語言描述,但相信我,你們不會想親身麵對的,我們更不想。”


    夜叉的這句話並非是假的,作為源稚生的追隨者,未來的家臣,夜叉烏鴉和失吹櫻都有幸多次見到過繪梨衣出手的場麵。


    刀鋒所指,審判所過之處,一切都被下達死亡的命令,僅僅隻是森冷的殺機寒氣就足以令海水凍結。


    那是超出了混血種所能達到領域的神跡。


    要說親身麵對審判,夜叉隻是想一想就渾身打顫。


    “其實……我也想問諸位一個問題。”夜叉開口,主動詢問:“幾位的態度很明確,找到謝辰先生,雖然我們並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導致如今這個局麵的發生,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們真的有膽量麵對謝辰先生麽?”


    沉默,回答夜叉的是針落可聞的沉默。


    夜叉就像是一個混跡屠宰場數年的操刀手,精準的找到了目標的要害,幹脆利落,一刀致命。


    就算蛇岐八家真的幫你們找到了謝辰的蹤跡,你們敢對他出手麽?敢麽?


    答桉已經清晰明了,如果他們敢,這時候回答的就不是沉默了。


    “嗬……”


    突然,一聲飽含譏諷的笑聲響起,打破了這份沉默。


    再看笑聲的來源,路明非坐直了身體,目光如劍,嘴角勾起輕蔑的笑。


    此刻的路明非背影無比的高大,宛若擎天之柱,彷佛能將正片天地都扛起。


    就連心中滿是譏諷的夜叉和烏鴉也被路明非此刻的狀態震懾到,心中忍不住低估,怕不是遇到了一個不懂畏懼沒挨過毒打的鐵頭娃?


    但他們不知道,路明非哪裏是沒挨過毒打,他是被打的最多的那個。


    “你問我們有沒有勇氣?”路明非將透露昂起三十度角,又將視線收斂,輕蔑的瞟向桌對麵的烏鴉和夜叉二人,給予了二人莫大的壓力。


    壞了,真的有鐵頭娃?


    烏鴉不可查的微微皺眉。


    “那我就告訴你,老子沒有!”


    路明非的態度理直氣壯,就算是參加競選演講的總統候選人也不及他此刻的自信。


    可就他說出的話,卻半點也不和他的此刻的自信匹配。


    用最強勢的語氣和態度說最慫的話,這下在場所有人都長見識了。


    一旁的繪梨衣小嘴微張,她剛剛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討論,此刻也被路明非的反差發言震驚到了。


    “這個人……”


    “你就當他精神不正常,是個傻子……”蘇茜扶額,對此次任務小隊感到前途黑暗。


    有如此隊友,何愁不被團滅?


    如果不是路明非確實是這次任務中不可或缺的戰力,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已經被叉出去了。


    “不過……”


    眾人側目,等待路明非再次開口說出金句。


    “和謝辰師兄對戰的膽量我沒有,但借著這次任務在東京遊玩的膽量我們有,而且很大。”


    此話一出,路明非就差沒有把投敵兩個大字刻在臉上曬出來了。


    凱撒放下茶杯,微微皺眉道:“談判呢,嚴肅點。”


    “喂喂,你們不會想玩真的吧?”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似乎是從沉默的幾人身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桉,路明非都囔道:“要去你們去,你們根本就不懂,咱們根本就沒有勝算,我被拳頭揍的次數比你們見過的混血種都多,在他麵前我就像一個剛出生沒多久還在穿紙尿褲的嬰兒寶寶一樣脆弱……”


    講道理,除了謝辰和路明非,沒人知道那一個月裏路明非到底經曆了什麽,所有人隻看到了表麵,路明非經過一個月的時間搖身一變,從一個衰小孩變成了一個執行部精英。


    隻有路明非仍然無法忘記,那一個月的地獄時光。


    他已經留下了心理陰影,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了。


    “總是要試試的,我也不覺得我們會成功,但這是一次磨練的好機會。”楚子航目光炯炯,似乎是在此刻下定了決心。


    凱撒點頭,他無法拒絕一個自我挑戰的機會。


    用通俗的話來說,凱撒比較擅長作死,而且對此行為樂此不疲。


    “瘋了,你們瘋了!”路明非起身就要離開,他並沒有受虐傾向,不可能在明知會挨揍甚至更慘的情況下去撩撥虎須。


    卻見凱撒和楚子航眼疾手快,一邊一個按住路明非的肩膀,攔住了他逃走的動作。


    楚子航給出一個眼神,配合默契的蘇茜立刻心領神會,起身走到房間門口,攔住了路明非的逃跑路線。


    “你們不能這樣!我還隻是一個孩子,不應該參與這麽可怕的行動!”路明非神色絕望的大聲抗議,聲音活像是殺豬。


    孩子?這tm是孩子?


    就沒見過身高一米八渾身練塊的孩子。


    “諸君的要求本家會記在心裏的,隻是最近本家的精力必然會集中在少主的訂婚禮上,對於其他事的效率可能要偏低一些,希望見諒。”


    “無妨,卡塞爾的態度我們已經傳達到了,剩餘的選擇權取決於你們自己。”楚子航拽住路明非的胳膊,沉聲道:“告辭。”


    “慢走,祝願諸君此行順利,如有時間也歡迎幾位參加三天後訂婚禮後的宴會。”


    “宴會?可以可以……啊……師兄放開我,我還是個孩子,你們不能……”


    聽到宴會,路明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卻被楚子航和凱撒不由分說的拖走了,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源氏重工上層。


    身穿和服的一老一少對立跪坐,在他們的身側是一個巨大的投影屏,上麵播放的畫麵正是下方剛剛幾人談判時的場景。


    二人正是大家長上杉越,以及即將訂婚的源氏少主源稚生。


    是的,夜叉口中忙著籌備訂婚禮各種繁瑣事件的源稚生並沒有在外麵,而是在源氏重工,將談判的全過程收入眼底。


    “夜叉做的不錯。”


    源稚生點頭,對於自己的幾位親自挑選的隨從,他一向很滿意。


    “對於這件事,你怎麽看?”上杉越開口問道。


    “您是指我個人的看法,還是本家應該做出的選擇?”


    上杉越用竹製撥片將沏好的茶水緩緩推至源稚生麵前:“都可以,你可以隨意回答。”


    “就我本人而言,對於謝辰,沒有什麽好感,但也沒有太多惡感。”源稚生眯起眼睛,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事情:“若非是繪梨衣,我與他這輩子產生的交集或許也不會有太多。”


    上杉越點頭,示意源稚生繼續。


    “站在本家的角度,我們好不容易和卡塞爾本部重新建立了友好合作的關係,此次更應該全力幫助對方。”


    源稚生所說的都是站在卡塞爾一方的言論,上杉越隻是安靜的聽著,從頭到尾沒有發表自己任何的意見,手上動作不停,似乎是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桌上的茶水上。


    他並不覺得源稚生的看法會如此簡單,上杉越在等著下文。


    果然,源稚生繼續開口道:“但站在另一個角度,謝辰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掀翻赫爾左格的陰謀,首先本家應該忌憚謝辰的能力,其次本家應該因這件事承謝辰的恩情。”


    “你隻是分析了當前的本家所麵臨的情況,並沒有說出你真正偏向哪一方。”


    上杉越身體端坐的筆直,穩重若山嶽鍾鼎,更像是一個對自家孩子遵遵教誨的老父親,而非是一個偌大家族的大家長。


    “一切還是要請大家長定奪。”


    “你啊……”上杉越對這個不懂得變通的兒子無可奈何,繼續道:“你剛剛的分析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什麽?”


    “你的妹妹,上杉繪梨衣,她是站在謝辰那一方的。”上杉越道:“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蛇岐八家一同和謝辰站在謝辰的陣營。”


    源稚生微微抬頭,看向這位頭發花白身體比自己還壯碩一些的老人,似乎是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你以為我會和卡塞爾合作?你知道當初我回到這裏,甚至後來同意和卡塞爾交好,為的是什麽?”


    上杉越挑了挑眉,此刻的他就是一位在和兒子吹牛打屁的老父親,半點沒有平日大家長威嚴的架子。


    “老子為的就是你們幾個小崽子,你以為我會在乎蛇岐八家垮不垮?關我屁事!如果不是謝辰那個臭小子把你們的事告訴我,鬼才會回到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上杉越表示,反正沒有外人在,老子不裝了,老子攤牌了,老子就是流氓性格,當年當影皇的時候這樣,現在依舊是這樣。


    源稚生有些錯愕的看著這位老人,像是第一天認識對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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