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盧升家大門還是緊閉著的,梁歡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人回應。


    秦邦國聽到動響,馬上出來,第一眼就看到衛煌,立刻打招呼:“衛設計師,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打個電話,我好把飯煮起。”


    衛煌笑道:“吃了飯來的,盧升今天在家嗎?”


    秦邦國搖頭道:“不知道。”


    李芝芳在屋裏打瞌睡,聽到男人說衛設計師,瞌睡瞬間沒了,馬上大步流量地竄出來,正要打招呼,卻看到衛煌身邊的梁歡。


    雖然上一次見到已經隔了很久,但她記性不錯,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驚訝道:“唉喲,盧睿,你怎麽回來了。”


    梁歡淡然地點頭道:“秦叔、李姨,你們好。”


    秦邦國恍然回神,拍著腦門道:“我這個眼神才不行,盧睿我都沒有認出來,快到屋裏坐。”


    圍爐而坐,秦邦國又給兩人泡茶。


    李芝芳關心道:“吃飯沒有,沒有吃我給你們做。”


    衛煌道:“謝謝,我們吃了來的。”


    李芝芳看著梁歡,上下打量,不住感歎:“又是幾年沒有看到了,越發精神了,這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梁歡道:“衛工說他設計了一個聯建房,你們和張叔都同意了,就是我爸還不答應,所以我回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李芝芳拍手道:“這你得好好勸勸你爸,現在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但錯過,以後想要就難了,而且像衛設計師這樣負責的人也不是隨時都能遇到的。這段時間我也做了深入的了解,像以前那樣單家獨戶的修房子確實不行了,大小我們也是在街上,不是鄉下,必須考慮到商業價值,要結合當下的社會發展來做,才能跟上時代。”


    秦邦國道:“現在國家富裕,生活條件是越來越好,對物質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梁歡道:“這些道理我也知道,這也是我這次回來的原因,你們知道我爸去哪裏了嗎?”


    秦邦國將茶水放在每個人麵前,搖頭道:“你老頭整天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但晚上都會回來,你就在這裏耍一會,等他回來。”


    李芝芳道:“你不著急回去噻?”


    梁歡點頭道:“今天不回去。”


    秦邦國道:“即然來了,一定要把這個事情落實了,早修早受益。你李姨也是一片好心,之前說幫你老頭貸款,想著早點把房子修出來,你奶奶也能過幾天好日子,結果你老頭死活就是不同意。”


    有些事情估計都是知道的,但自己說一遍,意義不同。


    衛煌道:“我也去勸他的嘛,就是不同意,所以才把梁歡兄弟請回來,我相信梁歡兄弟一定能解開他的心結。”


    李芝芳道:“是啊,一個人有時候做事就是拿不定主意,有個至親的人在旁邊,更能下決心。就是我們很多時候也是這樣子,如果不是互相打氣,我們也沒有勇氣修這個房子。幾十萬,對於哪個家庭都是一個大數目。”


    衛煌道:“用不幾十萬。”


    李芝芳道:“你是沒有算裝修成本嘛,我這修房子就是為了娃兒結婚,肯定要全部裝修出來,四層房子,一層幾萬塊錢總要吧。”


    衛煌道:“算上裝修肯定要幾十萬。”


    梁歡回來的目的就是解決事情,都到家了,自然不願坐著,便打斷他們的談話,問道:“那我奶奶在哪裏你們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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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芝芳道:“她應該在土裏吧,我看她背著噴霧器出門,好像是去打除草劑。”


    “那我去坡上喊她回來。”對於自家土地的位置,梁歡還是有印象的。


    衛煌道:“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一會盧升回來,秦大哥你就打我的電話。”


    兩人出門,從側麵的小巷繞到房子背後,順著小路向下走,全是梯田,一直延伸到河邊。


    八月正是種植蔬菜的好季節。


    對於街上的住戶,田土都會用來種蔬菜,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地賣給那些沒有土地的人或者是不想種地的人。


    盧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會自種自賣,在房前搭一個蔬菜攤,每天早上出攤賣新鮮的蔬。


    而中午和下午去地裏除草施肥各種打理,太陽下山後,再摘回家泡在水中以保持新鮮。


    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算帳也不精明,便不再販賣,而是種出來之後直接打給那些擺攤的二道販子。


    梁歡一步一步地走著,腦海裏回想著所剩不多的回憶。


    走了一半,都沒有看到奶奶,不由停了下來。


    目光看著蜿蜒流向遠方的河流。


    他想起第一次去河裏洗澡被母親打的事兒,說是洗澡不過是脫光了在河邊玩水,他都不會遊泳又哪敢去洗澡。


    因為這條河每年都會淹死人,當母親看到他玩水,暴跳如雷,扯著竹片就往他身上打。


    就像趕牛一樣,他在前麵跑,母親在後麵追著打。


    小孩再快都跑不過大人,所以一路被打著走。


    走到半山腰,奶奶正在土裏,急忙出來攔住,把他護在懷裏,還責問母親為什麽要這麽打他?


    母親很氣憤,說他下河了,這麽小就敢下河洗澡,以後還怎麽管得住。


    河裏淹死過許多人,就有無數的冤魂在裏麵,奶奶很擔心他出事,叮囑道,以後不準再去了。


    說那裏麵有水鬼,專門吃小孩。


    梁歡後來再也沒去河邊玩過,一是不敢,二是他沒過多久就離開了楠木渡。


    想起來也可笑,自從挨那次打之後,他再也不敢靠近水邊,以至於現在都是旱鴨子,完全不會遊泳。


    也曾學過一次,可怎麽都不會。


    或許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的。


    衛煌坐在地上,看著心事重重的梁歡。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親人,他需要一點緩衝的時間。


    那麽多日子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天半天。


    衛煌決定給梁歡足夠的時間和空間,讓他好好散發一下內心的情感。


    梁歡突然問道:“你說人這一輩子,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什麽?”


    忙碌的人不知是為什麽而忙碌,混吃等死的人也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這可真是一個老大的難題啊!


    “不知道,聖賢都寂寞。”


    衛煌很少思考這個問題,他隻關心如何好好的活下去,如何讓每天都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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