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把媳婦領進了門,本來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王玉是王一飛最小的女兒,人又長得漂亮,白嫩的肌膚,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小巧的嘴唇,說話輕喃喃嗲篤篤,平時她爹嬌寵的慣了,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捏在手裏怕碎了,進了張家,蜜月中婚房不出,一切都由她的陪嫁丫鬟娟兒送進去。


    北方冷,小女孩侍在暖閣裏如意也忍了,權當養了隻貓,三月份了,北京人都開始脫了厚厚的冬裝,這新娘還是老門不出,也不問公婆個安。


    柳嫂多事了,這日娟兒準備送飯伺候王玉,她就奪過來自已進去,這雞湯本來應該燙的,這新娘就不喜了,一口噴在柳嫂的衣服上:“老女人,你想燙死本少奶奶啊,誰讓你送的。”說著就去推柳嫂,柳嫂沒防備,被她細長的胳膊一使勁從門檻裏摔了出來。後腦勺撞到冰涼的青磚上,當即開了花。


    正巧如意回家取東西,看得清楚,便忍著火輕聲說了句:“玉兒,有話好好說。”


    “對這種下人,有啥好說的,又不是不付錢的。”王玉別轉著頭對婆婆說。


    “柳嫂到咱家來,是幫忙的,可沒要工錢。”


    “給她錢好了,不給她錢,所以想害我。”


    如意還是忍著:“玉兒,不可以對別人說這種話,你公公知道了,他會發脾氣的。”


    “奇怪,我嫁的是張森,隻要我聽他的話就行,其它人,關我屁事。”


    如意的火一下上來了,順手就一個耳刮子:“大逆不道的東西,你嫁過來才幾個月,你就想反了。”她對朵蘭大叫著:“朵蘭,把客廳裏的家法取來,今天我非讓她嚐嚐我們張家的規矩。”


    丫鬟娟兒嚇壞了,急忙跪下道:“大太太,少奶奶年少,不懂規矩,要打,打奴婢好了。”


    如意正在火頭上,怎麽肯聽,一腳把娟兒踢翻在地,奪過朵蘭手裏握著的籐拍就朝王玉抽去。


    這小妮子是王家的肉肉子,如何見過紅眉毛綠眼睛的架勢,嚇得捧住頭跪了下去,籐拍掄空,如意反手抽過來,一下抽在護主的娟兒頭上。


    娟兒“啊呀”一聲合撲在地。


    看著自已丫鬟跌倒,王玉真怕了,急忙跪著求饒道:“婆婆饒命,媳婦再也不敢了。”


    如意再把家法抬起來時,被柳嫂擋住了:“太太,諒孩子無知,這次就饒了她。”


    如意氣得跌坐在椅子上,依舊憤憤不平道:“你年紀輕輕,沒念過書嗎,三綱五常不知道?”


    “媳婦知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仁、義、禮、智、信。”王玉脫口而道。


    “即然知道,為什麽還要違抗?”


    “媳婦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婆婆原諒。”王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著,全無了千金小姐的傲氣。


    “沒有下次了,再敢貧嘴,就讓月月一紙休書把你退回去。”


    王玉又大哭起來:“婆婆,不啦,再也不啦,求婆婆別告訴爹媽,媳婦保證再也不會了。”


    如意在家教訓媳婦,小舍正在宮內聽皇上宣旨,派禮部右侍郎章敞、右通政徐琦持詔命黎利權署安南國事。其實大家知道黎利已經正式稱帝,紀元為順天,建交州府為東都,清華府為西都,分十三道,各設承政、憲察及總後使司。


    巡按禦史張勖上奏:皇上,大同這地方雖然寒冷,但是原野平坦廣闊,種植的麥粟也有所收獲。而其地卻多被官軍優勢占據,平民百姓則無地可種,生活日益貧困。請派官同三司長官前去按察,將那些多占的耕地分給無地的軍民為宜。”


    宣宗大事已了,這小事已不在眼中,隨口應道:“兵部侍郎柴車,朕命你前往山西經理屯田事務,不得有誤。”柴車跪在地下,等到聖旨傳下,便後退著出了殿門。


    吏部巡撫江西侍郎趙新接著奏:“陛下,今地方大員雖然出身不同,但皆由資曆升遷,有的沒有施政才幹,有的則貪贓枉法地,名實不符,言行不一。近吏部勘合令其考察郡縣官吏,己之不正,怎能正人!所以好惡不公,去取多謬。請求令吏部先考察布政、按察二司長官品德才能,分別決定留任或者罷黜,然後才能命他們考核屬吏。”


    “準奏,吏部考察外官必須由布政司、按察司開始。並著為令。”


    禦史白圭上奏:“請求疏通封邱金龍口,引黃河水到達徐州,以利於漕運。”


    “準奏,同時命河南布政使,疏通自祥府到儀封黃陵岡的淤塞河道。”


    巡按禦史陳祚上疏:“請命儒臣講《大學》之書。”


    “準奏!”


    小舍見今兒皇帝心情爽,便想把蘇鬆減免官田稅糧的事上奏。朱瞻基可能感覺累了,朝眾官擺了擺手:“朕要解溲了,退朝。”


    朝廷事再大,不如尿急事大,眾官哄得一笑全邁出了高大的門檻。


    在午門口,蹇義準備上馬車,見小舍牽著雪龍過來,立即喚住了


    他:“知道太子賓客張本去世了嗎。”


    “知道啊,u看書 ukansh皇上還讓我送三萬銅錢到張本家中,囑咐一定厚葬。”


    “哦,這“窮張”一直很清廉,可惜死後才得到那麽多錢。”


    “怎麽叫他這麽個稱呼?”


    “那時還沒你呢,有一回成祖宴請近臣,吩咐太監,在每個人的身前擺銀杯,酒後可以帶回家中,唯獨給張本的案上擺了個陶杯,朱棣對他說:“愛卿號稱‘窮張’,銀器也沒什麽用。”從此張本的“窮張”就出了名。”


    “這也是對清官的一種獎賞。”


    蹇義歎了口氣,朝小舍揮了揮手走了。看著他突然臉色變白的神情,小舍兒脊梁骨竄起一股冷氣,一直到腦後,自已跟隨的那些大臣,道衍和尚,金忠,夏元吉,湯宗一個個相繼去世,下一個會是誰呢?


    一陣寒風過來,小舍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他抬頭看了一下天,柳枝已經爆開了新芽,但暖意總顯的有點不足,太陽又不知跑到那去了,他盡量的把衣領豎高些,一抽鞭朝家中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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