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道:“這橋還真有點意思,咱們上岸去燒柱香祈禱一下。”


    白梅有些激動了,她自告奮勇道:“大人我家就住這附近,我回家去取香燭。”


    一會兒她帶著附近的男女男少來了,這裏的裏長道:“欽差大臣帶我們一起祈禱龍王,這裏的水澇肯定不會出現。”


    有幾個會做事的鄉親還供上了水果糕點,二胡也拉起了,本來冷落的橋頭一下熱鬧起來。


    李侍郎十分的虔誠,也不顧地下潮濕,“咚”的跪了下去,嘴裏還念念有詞。


    鄉親們看他如此有意,在兩岸敲鑼打鼓的送了他一程。


    快傍晚了,太陽終於從雲端露了出來,西邊的天上抹上了絢麗的色彩,把雲彩染得通紅。昆山縣衙的李知縣在碼頭等候多時了。執刀的衙吏分列兩邊,數頂官轎一字排開。


    李文鬱道:“又不是外人,那麽客氣幹嗎?”死活不坐那轎。


    進了縣衙,李文鬱,趙居任與李知縣幾個去了知縣客廳。小舍便去找陳福貴。


    陳福貴埋怨道:“師兄去了蘇州,又去了京城,離師弟越來越遠了,想請你吃個飯也難。”


    小舍道:“少囉嗦,我托你的事辦成了沒有?”


    陳福貴道:“成不成,師兄去問紅瑤她娘。”


    白梅對小舍道:“你來都來了,一會兒過去看下,反正今晚住縣衙了。”


    小舍笑道:“我去打探下李侍郎今晚的按排,再作打算。”


    陳福貴道:“這便好,哪也別去,今晚到我家吃飯。”


    小舍先去了紅瑤娘家,房子果然修繕一新,紅瑤娘雖然腿腳不便,耳朵也不好使,但有個鄰家的寡婦陪著她過日子,還有幾分薄田種些吃的,日子將就著也能過過,小舍也偷偷給了她兩錠銀子,讓她藏著,以防萬一。


    紅瑤娘淌著淚點點頭道:“紅瑤有你照顧著,我也放心了,你們別為我操心,多生幾個娃娃。”


    小舍替紅瑤娘挑滿一缸水,便和白梅,王力去了昆山周莊陳福貴家。


    周莊是由江南富豪沈萬三之父沈佑,從湖州南潯遷至這裏,通過對外經商而逐步發跡的,到了陳福貴父母這一輩鎮廓擴大,港街福洪橋和中市街普慶橋一帶都是沈家的家人。


    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映照著河麵,幾個村婦正忙著在河裏洗菜、淘米,臨水的人家炊煙四起,氤氳繚繞飄散於小河之間。


    陳福貴娘對小舍一直很欽佩,聽說他要來早早在磚雕門樓下等著。一陣寒喧後,便到了穿過廊房到了正廳,屋中間擺著兩對深色太師椅和茶幾,正麵是做工精細同色的長幾,長幾上擺著古瓷瓶和插瓶,小舍知道有錢人放這個寓意平安平靜,長幾上方掛著一幅氣韻雅潔的潑墨山水中堂。


    小舍讓白梅看正梁上的橢圓形的雕花板。


    白梅道:“這叫是支藻,王一飛家也有,像官員帽上的帽翅。”


    小舍笑道:“看來你還不笨,所以這廳叫紗帽廳,專門接待客人的。”


    陳家的仆人送上了茶和點心,陳太太道:“兒子交代的遲了,廚房正在做,你們先吃點胡桃糕、椒鹽糕填填饑、都今天買的。”


    王力道:“我來昆山也有幾年了,還沒注意周莊有這糕點。”


    白梅道:“周莊糕點比我們玉山鎮還多,什麽芝麻糕,青糕,雲片糕,襪底酥……數也數不完。”


    小舍道:“陳太太,福貴什麽時候娶新娘啊,我們可是等著喝喜酒呢。”


    小舍問道這,陳太太臉刷得變白了,臉上布滿了陰雲,良久她歎了口氣道:“不說這了,一說便來氣。”


    小舍見她不高興,便也止住了話語。


    陳福貴忍不住說了,我那山西來的嶽父,便是個臭嘴,到處說我爹的不是,我爹一怒之下退了那親事。”


    小舍道:“上回在蘇州靜兒姐姐琴館,見過你那未來丈人,難怪你那天不開心,原來你也不滿意,沒有緣分,早點退了也好,省得以後過日子難受。”


    陳太太道:“本來都說好了,今年一開春就把事辦了的,這一耽擱,不知又從那開始,怪就怪這個殺千刀的男人,在外麵亂搞女人,弄得福貴做不了人。”


    小舍道:“你家有錢有勢,福貴也是縣衙的官,怕找不到女人?”


    陳太太道:“這也是,相中我們福貴的人也不少,福貴說一定要找個知書達理,性格溫順些的。”


    白梅道:“福貴可有相中的?姐姐南京倒有個經常來喝豆漿的員外,家中藏著個十四歲的千金,人不僅長得標致,而且說話也像陳太太講得溫文爾雅的。uu看書 .ukash ”


    陳太太道:“南京遠是遠些,但和親家人會少些麻煩,姐姐如有機會替你福貴弟弟說說,事成了,大嬸子不會虧待姐姐。”


    管家來報,酒菜已經準備好了,幾個人就去了膳房用餐。


    膳房裏燭火點得通亮,一桌菜熱氣騰騰的,幾個人圍著剛吃了一會兒,縣衙的一個小吏來了,說玉山鎮出了人命案子,知縣大人喚福貴馬上回府。


    陳福貴道:“師兄來得巧,你是聞名的江南神捕,不如與師弟一塊去。”


    幾個人匆匆的吃了幾口飯,丟下飯碗便趕到鎮上。李知縣一見小舍也來了,便道:“合該這凶手倒黴,碰到了對手。”


    小舍道:“現場在那?先去看下。”


    李知縣道:“在婁縣竹橋邊,沈縣丞和杵作正在現場驗屍,我讓朱捕頭帶你們去。”


    小舍道:“是當年孟薑女去找夫君範喜良路過的竹橋嗎?


    陳福貴道:“正是,不過現在已不是好心的老婆婆用三根竹子搭得簡易橋了。”


    天黑漆漆的沒了星光,幾個人打著火把,騎著馬,出了鎮,走過幾片桑樹地,沿著一條尺把寬的河沿小心的過去,路兩邊均是荒塚全無人家。墳頭上閃著幽幽的鬼火,一聲又一聲令人汗毛豎起的鬼泣聲,從踏過的腳下不斷的傳出,小舍攥著馬韁繩的手都出了冷汗。


    前麵河邊,火把通明,火光中看得到不少黑黝黝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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