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高義一臉驚愕的盯著馬車上的鐵鍬。


    但凡是看見了馬車上的鐵鍬的人,皆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巡馬衛的漢子,隨手將標有七號字樣的馬車的馬韁繩遞給了高義。


    “自己拿去,自己裝,別告訴我你不會……”


    高義愣愣的看向巡馬衛的漢子。


    巡馬衛的漢子淡淡的盯著高義道:“別再質疑我家少爺的命令,你們三千禁軍,不夠我們殺……”


    高義瞪起眼,看向巡馬衛的漢子。


    巡馬衛的漢子目光瞥向了其他的巡馬衛的漢子。


    高義順著巡馬衛漢子的目光看了過去。


    其他的巡馬衛漢子,齊齊向高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高義也是經曆過許多戰事的人,他自然看得出巡馬衛的漢子們不凡。


    可他畢竟是禁軍上四軍的校尉,怎麽可能被巡馬衛漢子的威脅嚇到。


    高義語氣硬梆梆的道:“你可以試試……”


    巡馬衛的漢子淡然道:“已經試過了,禁軍上四軍,有三支,敗在了我們教導出的小家夥們手裏。”


    高義愕然的瞪起眼,一臉難以置信。


    “重甲……重甲……”


    巡馬衛漢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我們現在隻是尋常的護衛。”


    高義再次看向那些笑容燦爛的巡馬衛,覺得他們的笑容十分瘮人。


    他們訓練出了小家夥們,打敗了三支禁軍上四軍的兵馬,那他們該有多強。


    巡馬衛漢子似乎看出了高義的心思,淡淡的道:“等出了大宋,我們披上了盔甲,你就知道了。”


    高義生硬的點點頭。


    巡馬衛漢子擺擺手,“快去吧……”


    高義牽著馬車回到了三千捧日軍將士們所在的地方。


    “兄弟們,拿上東西,掃雪吧。”


    “校尉,我們可是禁軍精銳,豈能幹這種……”


    “閉嘴!你們還知道你們是禁軍精銳?既然是禁軍精銳,就應該明白什麽叫做軍令如山。”


    在高義的喝斥下,捧日軍將士們隻能放下了手裏的刀槍劍戟,抄起了鐵鍬去清理積雪。


    由於盔甲過於沉重,所以他們脫下了盔甲,換上了棉衣。


    高義將捧日軍將士們編成兩人一組,一組推進六尺。


    開始清理積雪。


    捧日軍將士們心中雖然有怨言。


    但清理積雪的時候卻沒有偷懶,反而十分賣力。


    三千人徐徐推進。


    一條寬敞的大道就被清理出來。


    高義巧妙的掌控著節奏,清理積雪的速度,和民夫們推動糧車的速度差不多。


    既滿足了民夫們運送糧車的要求,也幫自己手下的人節省了力氣。


    寇季看著高義十分賣力的喊著號子,在為捧日軍的將士們鼓勁,瞥了一眼跟隨在身邊的巡馬衛漢子。


    “你嚇唬他了?”


    巡馬衛漢子憨笑道:“沒有嚇唬,就是跟他說了說,什麽叫做軍令如山。”


    寇季瞪了他一眼,道:“再去挑選三千民夫,讓他們現在開始坐在糧車上休息,一個時辰後,替換捧日軍將士。”


    “喏!”


    “你們也別閑著,去山林裏摸一摸飛禽走獸,晚上給他們加點肉吃。”


    “喏!”


    “……”


    寇季安排好了一切以後,沒有繼續坐在馬背上吹冷風。


    而是拉著劉亨,找了一輛馬車,坐了上去。


    行軍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寇季休息了變慢。


    反而在寇季坐上馬車不久以後,加快了許多。


    原因無他。


    那些被派遣到山林裏去找飛禽走獸的巡馬衛漢子們,進入到了山林裏以後沒有多久,就有所收獲。


    他們將所獲的獵物丟到了一輛空蕩蕩的馬車上以後,再次進山。


    如此往複。


    空蕩蕩的馬車,漸漸被各種野味填滿。


    捧日軍將士、民夫們,看到了那些野味,就知道今晚有加餐,所以格外賣力氣。


    一行人從早上行至傍晚。


    到了大宋和青塘交界處。


    明明還能走一程,寇季卻吩咐他們就地紮營。


    一頂頂如同屋舍一樣的帳篷從標有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字樣的馬車上卸下來,搭建完成以後。


    捧日軍將士、民夫們,都驚呆了。


    捧日軍的將士們住了半輩子的帳篷,還沒見到過如同屋舍一樣的帳篷。


    民夫們就更別提了,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帳篷。


    他們成群的湊在一堆,盯著帳篷暗暗稱奇。


    看過了巡馬衛搭建的帳篷,再看朝廷發給他們的帳篷,他們就十分嫌棄。


    但他們卻並沒有因此生出什麽不滿。


    因為住進帳篷裏的,隻有白天勞作的十分辛苦的人,以及巡馬衛的漢子們。


    人家是憑自己的辛苦住進去的,誰也說不出任何怨言。


    即便是帳篷的主人寇季,因為沒有勞作,也隻是住了一頂小小的帳篷,模樣十分難看。


    其實寇季就是在借這種賞罰製度,消除民夫、捧日軍將士們急行軍的時候,積攢下的怨氣。


    寇季若是什麽都不做。


    等到民夫、捧日軍將士們受不了冒雪急行軍的苦楚的時候,一定會鬧事的。


    寇季如今把賞罰製度擺出來,那些民夫、捧日軍將士們,一個個隻會卯足了勁,去幹活,去吃肉,去住漂亮的帳篷,那會想其他的。


    小小的帳篷裏。


    寇季端坐在正中,正在批示今日行軍途中,受傷的民夫們的回程文書。


    民夫們之所以受傷,跟寇季在雪天裏急行軍無關。


    完全是一個個意外造成的。


    大軍在行進期間,出現意外很正常。


    每次行軍,被馬踢死、踢殘的將士,多不勝數。


    因為自己的愚蠢,導致受罪的也多不勝數。


    在踏入青塘之前,寇季還能遣返他們。


    在踏入青塘之後。


    他們若是致死、致殘,那寇季就隻能讓他們埋骨他鄉。


    寇季批閱完了文書,搓了搓手。


    劉亨捧著一碗熱乎乎的肉湯,出現在了寇季帳篷裏。


    “四哥,趁熱喝……”


    寇季也沒有客氣,端起了熱湯就開始慢慢吮吸。


    劉亨自己也端著一碗肉湯,坐在了寇季身邊,一邊吸溜著,一邊問道:“還有一個時辰,天才黑,四哥怎麽不走了?”


    寇季雙手捧著湯碗,感受著湯碗傳來的熱意,眯著眼道:“前路不明,我需要在此地等一些熟悉前路的人。”


    劉亨愕然看向寇季,“什麽人?”


    寇季笑道:“今晚就到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劉亨聽到這話,點點頭,沒有追著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


    “對了四哥,你那帳篷是哪兒來的?我進去看了看,很大很寬敞,能住不少人……”


    寇季淡淡的道:“鍛鋼作坊造的,你要是想要,讓人去鍛鋼作坊去。”


    劉亨感歎道:“那個能人造出的這種帳篷,我從小到大,還沒有看到過這種如同屋舍的帳篷。”


    寇季沒有搭話,隻是默默的喝著湯。


    在劉亨眼裏,那帳篷是一個新鮮的東西。


    可在寇季眼裏,那東西一點兒也不新鮮,甚至沒有多少技術含量。


    隻要是後世的人,隻要去坐過那個自己家裏辦的席麵,都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寇季不過是將後世坐席用的東西,用來做住所而已。


    喝完了湯以後。


    劉亨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對著寇季搓搓手,嘿嘿笑道:“四哥,那個東西,你該還給我了吧?”


    寇季翻了個白眼,回身從脫下的大氅下,取出了一個短筒火槍,遞給了劉亨。


    劉亨拿著雕刻著花紋的短筒火槍,愛不釋手的摸索著。


    “這東西真漂亮……”


    寇季將帳篷正中的火盆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淡淡的道:“這東西弄出來,就是糊弄冤大頭的。”


    “嗯?!”


    劉亨愣愣的看向了寇季。


    寇季瞥了一眼劉亨手裏的短筒火槍,“這東西是殺人的武器,你見過殺人的武器花裏胡哨的了嗎?”


    劉亨愣了一下,晃了一下手裏的短筒火槍。


    “這不就是嗎?”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總之,這東西就是為了以後糊弄人用的。我府上有一個更漂亮的,是用純鋼打造的,上麵鍍了一層金,鑲嵌滿了五彩的寶石。”


    劉亨愕然問道:“剛才聽你話裏的意思,你似乎很討厭這東西太過花哨。那你打造一柄更華麗的做什麽?”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等我家崽兒以後缺錢花了,可以拿出去糊弄冤大頭。”


    “比如呢?”


    “官家啊!”


    劉亨嘴角抽搐著,盯著寇季。


    寇季瞥著他,道:“你也想要一柄更花哨的?”


    劉亨果斷道:“兩柄……”


    寇季撇嘴道:“我還以為你會獅子大開口呢。”


    劉亨幹笑道:“這東西又不多,也難以盛行。除了我們兄弟,沒幾個人知道它的價值。它能不能被世人接受,很難說。”


    寇季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道:“很快……世人們就知道它的價值了……”


    劉亨盯著寇季疑問道:“你造了很多?”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不多……一車……”


    劉亨愕然的瞪大眼睛。


    “那麽多?這東西造起來很容易?誰想出來的?怎麽想出來的?”


    寇季遲疑了一下,笑道:“我府上的匠人,在看到了百虎齊奔以後,想出來的。”


    劉亨咧嘴一笑,“原來是四哥你造出來的,那我就不覺得奇怪了。據我所知,普天之下,還沒幾個匠人能比得上四哥你。”


    寇季瞪起眼道:“胡說……明明是我府上匠人造的。”


    “四哥,咱能不自欺欺人嗎?現在有半個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府上流出來的那些好東西,有一半兒都出自於你的手。”


    “誰說得?”


    “我也不知道誰說的……反正我就知道,現在有不少打造犁具的匠人,已經把你當成祖師爺供上了……”


    “……”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劉亨一眼,“不許瞎說……”


    劉亨低聲笑道:“四哥放心,我絕對不會透露給別人。”


    “對了,四哥,此次隨你同行的那些馬車裏,不會都裝著各種新奇的東西吧?”


    “差不多……”


    “我能去看看嗎?”


    “不到時候……”


    “……”


    劉亨扯著寇季聊了許久,一直聊到了夜幕降臨。


    一行人驅趕著一大批馬,緩緩步行到了營地外。


    其中數十人,驅趕著馬,跟著巡馬衛的漢子們去了別處。


    餘下的三人在巡馬衛的引領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寇季帳篷外。


    三人走到了帳篷外,剛準備施禮。


    就聽寇季的聲音淡淡的從帳篷內傳了出來。


    “進來吧……”


    三人趕忙進入到了帳篷內。


    帳篷內。


    寇季、劉亨相對而坐。


    在他們麵前,擺著一桌酒菜。


    他們並沒有動桌上的酒菜,就那麽靜靜的坐著。


    三人入了帳篷,躬身向寇季施禮。


    “小人張元……”


    “小人寇三……”


    “小人陳聲……”


    “見過小少爺……”


    寇季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張元身上。


    張元在西域這些年,消瘦了許多,黑了不少,兩個臉蛋紅彤彤的,有一道疤痕,從他的耳邊,垂到了下巴。


    張元身上的文人氣息,消失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彪悍。


    “張城主深夜來訪,寇某不甚榮幸啊。”


    寇季盯著張元,吧嗒著嘴道。


    張元聽到這話,u看書 .uukash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以頭觸地,一句話也沒說。


    寇季盯著張元繼續道:“為了款待你這位城主,我可是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張元磕著頭,沉聲道:“小人該死……”


    寇季收起了臉上嘲諷的笑意,冷冷的盯著張元,喝斥道:“你不是該死,你是罪該萬死。”


    張元急忙道:“小人知罪……”


    寇季冷聲道:“我讓你在西域當馬賊,沒讓你在西域立國。”


    張元急忙辯解道:“還請小少爺明察,此事非小人之過。那旦山城的城主,也是馬賊出身。他見咱們在西域大肆購馬,就覺得咱們有錢。所以他就帶人搶了咱們的一支商隊。


    小人就想著帶著兄弟們去嚇唬一下,讓他交出咱們的人,再賠償一些錢財。


    可小人們到了旦山城,那廝居然殺了咱們的人。


    兄弟們群情激揚。


    嚷嚷著殺了進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僅僅一個回合,那旦山城城主的人手就被殺的七零八落。


    旦山城城主的腦袋也被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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