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亮,廚房來報,說昨夜老爺和趙公把那蛟龍吃了,如今醉得不省人事,三喚不醒,還請夫人親自去看。


    聞言,崔夫人尚未說話,黃雛菊卻怒道:為何不來早報,非要到了這時候才來說呢。


    崔家家丁不敢頂撞,斜眼征求崔夫人意見,崔夫人笑了笑說:“既然他二人能把龍吃了,可見他二人不是等閑之人,既然已經吃了,那便沒甚好說的了,把他們抬到屋裏,好生安睡便是。”


    在崔府鬧騰了幾日,皮日休決定離開,可崔安潛卻再三挽留,再留了幾日,皮日休覺得不好不走了,於是才決心離去。


    崔安潛見留不住他,隻好送別,一直送到洛陽東三十裏亭,才肯歸還。


    待崔安潛走後,皮日休感慨良久,連稱道:“良友,良友。”


    見皮日休滿麵不舍,詩蘭道:“不如我等留在洛陽住了,豈不是也有個照應。”


    皮日休掐了掐夫人的臉頰,道:“你看你,一旦離開軍隊,你便是天天開心,結婚這多年來,不見你天天笑盈盈的。其實你說的,我也考慮過了,隻不過洛陽並非長居之所。如今唐朝已經無法扭轉全國大戰之命運,我等還是逃到幽燕之地,最為妙。”


    “你怎知幽燕之地安生呢?那裏常有胡人騷擾,豈不是不如洛陽了?”詩蘭知道夫君妖謀,可她還是想問。


    皮日休神秘一笑道:“就不告訴你,氣死那個小美人兒。”


    夫妻年紀也不小了,還公然打情罵俏,可把黃雛菊氣得咬牙,啐罵道:“你二人可是夠了,當著丫鬟的麵,就這般不識體統。再這般下去,我就把你二人分開。隻讓你們每日見半個時辰!”


    唐時,女眷中,除了長輩不說,隻有大夫人才是主人。其它均是大夫人的奴仆,哪怕是二夫人或者妾室,在夫人麵前,必然矮上一頭。


    見黃雛菊這般說,詩蘭不好說什麽,隻是不言語了。


    皮日休扭頭看向黃雛菊,本想揶揄幾句,卻擔心此時黃雛菊一顆玻璃心。如今的黃雛菊,失去了父親的庇護,正是脆弱之時,她還強裝厲害,其實心虛得緊了。當公主時暫且不提,就是前些年,趙璋也是父親手下,豈能不顧及黃巢。


    “愛妻,汝乃咱家大夫人,但凡不順眼的,你便說,我輕易不好反駁你的。”皮日休安慰道:“汝且放心,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不會變,無論到了何時,你也是這個家的大夫人。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聞言,黃雛菊一陣鼻酸,小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也有了孩子,怎的也要規矩些才好。”


    皮日休連忙點頭道:“夫人說的是。”


    維護大夫人的利益,便是維護這個家。黃雛菊心氣足,這個家才能有凝聚力,如若輕易動了大夫人的蛋糕,自己也沒好日子過不是。


    拿著度牒,順利通過旋門關,趕往鄭州。


    這一路,分外小心,因為皮日休與諸葛爽毫無交情,此時完全依靠度牒行走,處處花錢。五十口人,每日消耗巨大,也讓黃雛菊掰著手指計算著度日。


    古時人計算數字十分麻煩,黃雛菊也不是一個善於算術的,時常與詩蘭一起計算。


    “這般走下去,恐怕錢不夠花了。”黃雛菊皺眉道。


    “姐姐您別不是算錯了吧?怎麽會不夠花呢,要我看,去涿州一個往返也是夠了。”詩蘭低著頭說。


    “你怎的算的?”


    “每日隻吃一頓,如若餓得走不動了,方才發放幹糧,這樣便可無憂慮了。”詩蘭笑道。


    “這怎麽能成,這幫子丫鬟倒也忠心,不好不給吃的。另外那些漢子們,還要保護家眷安全,怎好餓肚子。”黃雛菊不無埋怨地說道。


    “漢子們的口糧我已經算過了,他們身上時常有幹糧,餓不到他們的。姐姐你放心好了,這幫丫鬟整日坐在車裏,也不用她們走路幹活,我看一頓飯餓不壞她們。”


    經過兩位夫人商議,最終決定減少飯食。


    男人們倒是沒事,女眷卻怨聲載道,織星說:“俺在家時,每日也有兩頓飯哩。”


    巧菊罵道:“你若覺得辛苦,但凡沒人管你,你倒是跳車,自己尋出路去。如若我們到不了涿州,我看你個妮子如何辦哩。”


    聞言,織星哭道:“姐姐今日怎的如此不愛開玩笑了,織星隻是說笑而已。”


    巧菊卻道:“平日玩笑也便罷了,如此行軍時候,怎可胡說八道。了解你的,知你在玩笑,不了解你的,豈不是要被你的話擾亂心思。以前常聽擾亂軍心者必斬,斬的多是你這樣的。”


    織星被巧菊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頂嘴了。


    “大帥,咱們其實可以不走鄭州城,便可繞路黃河。如今黃河渡船稀少,我等應該提前考慮,弄一艘船來。”章幫道提醒道。


    皮日休想了想,正在思考,這時詩蘭道:“我倒是知道哪裏能渡河,隻是那是一群水匪,恐怕見我等富貴,心生歹意。”


    聞言,皮日休笑了:“如若當真是水匪,簡直妙極。”


    於是他們繞路,uu看書ww.ukanshu 向黃河而去,來到當年詩蘭和王寰兒渡河的地方,那次她與王寰兒差點丟了性命,幸虧詩蘭會駕駛,才保住一船人的性命。說起這些往事,詩蘭還笑得不行。王寰兒卻嗔怪她。


    看到王寰兒的肚子已經開始隆起,皮日休皺了皺眉,道:“既然我等沒走李克用的轄區,如今我倒應該考慮,把王姑娘送到李克用那裏去了。”


    聞言,王寰兒怒道:“我才不去找他。”


    皮日休搖了搖頭,讓詩蘭勸說王寰兒。後王寰兒說,如若那人有心,老早就來找我了,如今隻是派了個丫鬟在我身邊監視我,卻沒有心帶回去。看來,他把我當做奴才了。隻讓我帶著他的種,跑去偏安之地。李克用他可是好算計的,即使自己落敗身死,無論如何在我這裏也留下根苗。


    無論詩蘭怎麽勸慰,王寰兒也不肯聽,而且越說越傷心。


    那一日,她們來到河邊渡口,果然又見水匪的船來,皮日休設計剿滅群匪,然後上了船,準備渡河。突然,聽聞兩聲噗噗聲,仿佛是有人掉入波濤洶湧的黃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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