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璋走後,巧菊從屏風後繞了過來。


    巧菊年十八,與幾年前丫鬟頭模樣的她相比越發成熟了,少女幼稚樣退去,身上也有些婦人之氣。隻可惜趙璋怎麽也看不上她,於是心中苦悶。


    大公主這般直截了當地為自己說話,雖然趙璋並未同意,卻也算仁至義盡了。丫鬟出身的她,別無所求,求也求不來,於是強忍著心中苦悶,不再提這事。隻是強顏歡笑伺候公主。還常常念叨,這輩子跟著小姐,已經是巧菊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平日裏她眼中隻有小姐,剛陪嫁趙府的時候,生怕小姐受了委屈,她鞍前馬後照顧小姐生活起居,還到處打聽事告知小姐。


    一旦有什麽狀況,她第一個衝出來為小姐擋駕。


    為了保護小姐能夠得到大夫人應有的待遇,她處處爭強要尖,時常與其它丫鬟發生衝突。她心知“姹紫嫣紅”四個本家丫鬟不服她,而且根基深厚,可她也不畏縮。其中嫣月最為強橫,她二人針鋒相對,時常因小事而拌嘴,各不相讓。


    小姐剛過門不長時間,趙璋就納妾詩蘭,當時把巧菊氣得直接昏倒,這事黃雛菊都不曾與別人說過。


    見妾室詩蘭長得天仙一般美,趙璋寵愛有加,家中地位簡直與大夫人平分秋色,巧菊心中記恨,於是對詩蘭總是厲顏厲色。幸虧詩蘭懂事,不曾越禮,吃飯時都不敢上席麵,隻等著大夫人吃完了才肯上席。所以巧菊才未能發難詩蘭。


    當時小姑唐敏在家,知道唐敏不好惹,她不敢直接頂撞,卻總把唐敏屋裏的丫鬟叫去,嚴厲批評她們不會照顧小姑,所以小姑才不懂禮法。一些話慢慢傳進唐敏耳朵裏,唐敏氣惱。趁巧菊再去教訓她屋裏丫鬟時,揪住巧菊腦袋嗬斥一番。


    巧菊那時才十三歲,受了委屈,便與小姐說了。說完發現小姐也拿唐敏沒有辦法,於是她好是後悔。日後再在唐敏麵前受了委屈,也不與小姐說了。


    小丫鬟漸漸懂事,陪房在屋裏,多次撞見趙璋與小姐親親我我,她的心都砰砰亂跳。不知何時,每次見到趙璋,甚至想起趙璋她的心都亂蹦亂跳,時間久了不見一麵,甚是想念。


    有時候黃雛菊懶在屋裏,她卻跑到門口倚門相望,好似盼情郎一般盼著大帥來。


    時間久了,黃雛菊看透巧菊心思。於是給她一個陪房丫鬟的頭銜,換句話說,即使她勾引大帥,也不必受到懲罰。可惜她總為小姐利益得罪家人,很多對她不利的話傳入趙璋耳裏,趙璋十分不喜歡她。


    見巧菊處境不妙,黃雛菊甚為心疼。


    其實巧菊把自己想辦卻不好辦的事都給辦了,委屈也全被她承擔了,她既是矛也是盾,有事她衝在最前麵,對麵反擊的時候她又當起了擋箭牌。越是這樣,她越不招人待見,說她壞話的人也就越多。


    這丫鬟雖然牙尖嘴利,可對自己十足忠心,因此後來無論巧菊犯了什麽錯誤,黃雛菊都全力袒護她。上次文星與小環打架,巧菊為文星出頭,結果引來徐婉清為小環出頭,丫鬟之間的爭鬥升級為妾室之間的爭鬥,為了使事態平息,黃雛菊親自過問此事。


    她本沒打算嚴厲懲罰徐婉清,卻不曾想小環突然撞了柱子,黃雛菊生怕趙璋怪罪巧菊,於是才讓巧菊去後麵假裝投湖。可公主府裏的事,外人看不到,誰又知道她到底跳沒跳呢。


    “如若趙璋實在看不上你,將來我再給你找合適的夫君。”


    “小姐,千萬別這樣說吧。巧菊寧死不改嫁,隻為了能陪在小姐身邊。”


    ……


    鄜延節度使李孝昌、權夏州節度使拓跋思恭率軍駐紮在東渭橋,黃巢派朱溫率軍抵抗。


    朱溫派葛從周龐師古押後陣,自己帶李周、楊景彪衝殺,與兩位節度使打了個平分秋色。


    戰鬥消耗巨大,卻得不到朝廷支援,長此以往必然戰敗,於是朱溫悶悶不樂。苦於沒有辦法,隻好書信趙璋,懇請在皇帝麵前說些好話。


    趙璋無奈回信道:吾受猜忌,已無大用。汝等見機行事,好自為之。我觀王彥章、王彥童兄弟大將之材,可重用。


    聽趙璋建議,朱溫提拔二將,一戰成名。兄弟二人聯手,把李孝昌先鋒部隊打得狼狽逃竄,好不生猛。


    李孝昌見先鋒部隊戰敗,於是退兵五十裏安營;見李孝昌後撤,拓跋思恭也停下進攻腳步,一時間渭東戰況得以緩解。


    見狀朱溫連連感歎:吾察人不如趙帥。隻可惜皇帝不再信任趙璋,否則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見渭東戰局僵持,唐僖宗任命義武節度使王處存為東南麵行營招討使,又任命寧節度副使朱玫為遂寧節度使。命二帥集結周圍州縣之兵,急速馳援渭東戰場。


    戰況慘烈,不可描述。


    這一日,朝中繼續為大齊皇帝的功德鼓吹,皮日休托病在家,與黃雛菊下棋。為了讓大夫人開心,皮日休連輸三盤。結果卻惹惱了黃雛菊,罵道:“故意讓我,玩得還有什麽意思。”


    說罷,把棋盤一翻。


    這棋盤乃是玉石製成,頗重,一用力,黃雛菊突然哎呀一聲,uu看書 ww.uukanshu 雙手捧著肚子,聲稱疼痛。


    這一下可把皮日休嚇得倒吸冷氣,連忙跑過去殷勤詢問。


    黃雛菊趔趄著回到床上,倒下去以後,連連叫嚷。


    聞聲,太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如若此子未能保住,皇帝怪罪他們照顧不周,那可如何是好?傳說黃巢殺人不眨眼,別再因為此事丟了性命。


    皮日休不擔心那些事,隻是關心黃雛菊,看她疼得難受,不禁流下眼淚。


    黃雛菊突然笑道:“逗你玩的。”


    “你這調皮的婦人,真是拿你沒辦法。”


    虛驚一場,皮日休悻悻然地溜走了。眾太監連呼上天保佑,心中卻在暗罵。他們多是唐朝宮留下來的,伺候過無數小主,卻沒一個像黃雛菊這般不著調的。表麵看來,眾監對大長公主畢恭畢敬,可暗地裏,卻總拿這土匪女兒與當年唐朝皇室公主相比。相比之下,竟是毛病。連連搖頭,瞧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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