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傲塵輕輕歎了口氣,揮起寶劍,兩腿在馬肚上一夾,呼喊著,“上!”


    身先士卒殺入敵陣,化身成金紅色的鋒芒。這長劍一舞撼動四方,豪氣頓挫、絕冠群倫,聲勢如雷霆震怒、驂龍遨翔,所到之處漫起一片血霧,天地為之慘然。


    遊牧匪兵的抵擋比想像中來得劇烈,即便中伏、自相殘殺了大半夜,他們仍有股不服輸的傲氣支拄著。


    遊牧匪兵軍一路撤往城樓,怎想到細作早早打開關防,北寒軍輕易就占領了城樓。同於飛隻得率領部下往右翼薄弱處進擊,奮力殺出一條血路。


    右翼原是由北寒流率領,見同於飛殺來,率騎兵環成圍合之勢。同於飛還想反擊,卻不知哪裏射來一隻冷箭,直透胸膛。


    同於飛捂著傷口,揮舞了幾下彎刀,再也支撐不住,應聲墜馬。北寒軍們一擁而上,砍下同於飛的首級,挑在長槍上示威。


    遊牧匪兵軍見狀,終於徹底放棄抵擋,或束手就擒,或棄甲奔逃。墊風追出好幾裏,這才收兵回關。


    北地寒苦,草枯沙淨、水平天遠,雖未降雪,士卒們早已換上冬衣,北寒傲塵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城樓上,看士兵們清理戰場。


    英武的國字臉上是一臉嚴肅,眉心緊鎖的川字,與那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勾勒出飽曆沙場寒王輪廓。


    大戰過後,死傷難免,大軍擇定位置駐紮,重輜業已抵達,傷兵陸續抬往營地療傷。


    遊牧族人的屍首堆在一起,拿著火把燒得一幹二淨;北寒軍的亡者,則讓人辨識記名,割下一綹發絲,好托人帶回家鄉,屍首則在關外就地掩埋。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上生生死死,兵將們看多了,早已麻痹,此番征戰傷亡慘重,北寒傲塵仍不免慨歎,“我原想他們會放棄抵擋的。”


    墊風半身鮮血,隻用水將臉上血痕洗淨,露出一張俊俏的橢圓形臉,踏上城樓,來到北寒傲塵身側笑道,“我就說你家那顆齊豫還是太過天真,遊牧族不可能輕易束手就擒的。不過畢竟也算是勝了,回報朝廷,等候指令便是。”


    北寒傲塵正色說道,“稱郡君,再不然叫嫂子也成。”


    墊風見北寒傲塵一臉正經的模樣,倒覺好笑,“你倒是真把人家放在心上了,他又還沒被封誥命,如何稱郡君?手頭若還有授官牒文,封他一個節度掌書記、節度參軍什麽的,也就很足夠了。”


    北寒傲塵皺眉說道,“他還在賤籍,如何拜官?這麽說也就是讓他心裏好過些。”


    墊風聽著,倒是感慨起來,“看不出寒王是個多情種子。”


    北寒傲塵臉皮薄,被墊風說中心事,便有意規避話題說道,“我竟想不到,可以用互市通商勸說邊民,讓他們幫著在城樓上換旗子、敲鑼打鼓。也想不到,隻是派個死囚送封信,就把人家唬弄得一愣一愣的。”


    墊風卻不放過他,巴巴著追問,“寒王,我在說什麽,你在回什麽?你看中人家才能,幫他請命除籍、裁量授官才是正途,你卻將人收在枕邊卻是為何?”首發


    北寒傲塵沉著聲回應,這是權變,該當如何,我自有斟酌。”


    “還權變呢!”墊風見北寒傲塵臉是仍是一副生硬的表情,有意鬧他,“這麽問,咱們上次是同禦一女,改天咱們同禦一男如何?”


    北寒傲塵手按長劍,狠狠瞪著墊風,“你沒聽過,朋友妻不可欺嗎?”


    墊風拍著北寒傲塵的肩頭笑道,“你看,這不是上了心嗎?我也沒說那男的,非得是你家那位。”


    “呸!我警告你別胡亂動他的主意,懶得陪你說這些瘋話!”北寒傲塵說著,轉身下了城樓。


    墊風快步跟上,“咱們向來是有難同當,有女同歡的,沒想到你小子沒良心,遇上個男人就見色忘友,說什麽要重用人家,其實還不是作戲給外人看。”


    北寒傲塵總算是給墊風逗樂了,他笑著回道,“一碼歸一碼,我看你是太久沒泄火,說起話來顛三倒四。要是缺男人,樂營裏男妓還是有的,我挑幾個給你送去。”首發 https:// https://


    “免了,我沒有那種老婆,把自己搞的怕了女人。”


    “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就提這個!”


    兩人一路談笑,往營地裏探視傷兵。兩位寒王也知道,此時正是收買人心的時機,都不嫌髒穢地幫著士兵們包紮,勸慰傷患靜養。忙活了半天,北寒傲塵步出帳外透氣,就看天上日影不見,彤雲密布,朔風漸起,眼前白絮飄落,原來是下雪了。


    塞外降雪不比關內,素來是狂風飛雪,來得突然。詩人如此描繪:“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可見風雪之勢。


    墊風死命拉著北寒傲塵回到自己營帳,說道,“這鬼天氣走兩步就凍壞了,留我這兒,明日再回你營裏。”


    北寒傲塵見這風雪勢大,伸手不見五指,隻得隨墊風回到寒王帳中,燃起地爐取暖。氈牆毳幕抵禦住北地風霜,帳中火光騰耀,照映著壁衣花紋和地上柔軟的紅氍毹。


    兩人卸下鎧甲,uu看書 .uukash擁著狐裘話,說起西南戰局,皆為鎮軍大寒王霍致平憂慮。


    北寒傲塵擦拭著長劍,不免慨歎,“想當年,高祖用澤勢力,方能驅逐後衛殤帝,創立我朝。不想今日北冶竟翻臉不認人,趁我國內部空虛之際偷襲。西南防線不若西北,叢林沼地甚多,我軍地勢不熟,很容易吃虧。”


    墊風深知北寒傲塵心事,遞給他一杯葡萄酒說道,“北冶此番來得凶猛,你要是擔心,等這邊局勢穩定,不妨主動請纓,留我駐守就行。”


    北寒傲塵將劍收入鞘中,接過酒杯,與墊風幹杯喝了,說道,“大寒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實是想前去增援。而且懷遠、寧隴一旦失守,順著涵江水路,即可直驅京師,如此一來,我國危矣!”


    “我知道,要不是這樣,我們倆說什麽也不可能被單獨丟到西北。就看遊牧匪兵的可敦,會不會被銀錢收買。若是談和有望,你也不用牽腸掛肚的。”


    墊風說著,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持著酒杯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寒王還不多喝幾杯?”


    “不了,明早遊牧匪兵雖無力再戰,接受議和與否,卻是另一回事。”北寒傲塵推辭著,蓋過酒杯不讓墊風添酒。


    墊風心頭堵得厲害,見他不喝了,自己執起酒壺就往口裏猛灌。大口喝完,把酒壺摜在地上,自己也躺平了,“你那齊豫滋味就這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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