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批百姓,果真是因遊牧血統而被驅逐,他隻得吩咐,“中原人冷血,拋棄我族子民,我們不學他。先撥幾個營帳圈起來安置,等過了冬天再做打算。”


    都讓他們在湘南城外的空地住下,派些士卒看守。


    過沒兩天,就看到那些士兵和百姓們變得熟絡,拿著些皮革換取冬衣器用、跌打傷藥。糧食被燒的遊牧匪兵士兵還一直問道,“有沒有糧食可換的?”


    那些百姓都說,“咱們被趕出來時,糧食攜帶得也有限,還得過這個冬天,軍爺們得體恤小人。”


    到最後百姓還是從存糧裏擠出了點糧食,讓那些麵有饑色的遊牧匪兵士兵們高興了許久。


    對於這些私相授受的交易,同於飛本想製止的,但那些百姓迎著笑臉,獻上錦緞蠶絲被說道,“寒王,冬天睡這個暖和。”


    又說,“咱們原本的石屋,都讓北寒軍拆光了。得抓緊時間,趕製幾頂帳棚,來春再換些牛羊,也就能湊合著過日子了。”


    同於飛聽百姓說得可憐,也就不好太攔著人家做生意。又想,那些中原人要派細作什麽都還說得過去,但說什麽也不可能給敵人送糧食過來,對那些百姓的防備也日漸降低。


    隻是百姓物資有限,交易熱絡沒幾天,能換的東西也就空了。沒機會換到物件士兵,就看同袍拿著些工藝精巧的中原器什,羨慕不已。要知道,這些物件在他們平日搶奪的時候,打破的機率,遠比得手的機會高。


    就在眾人忙著做生意的這些時日,北寒傲塵的軍隊已經悄然來到湘南城外。


    遊牧匪兵雖然不擅守城,但既占據了湘南城,便少不得要駐派人馬戒備。不想這個舉措,正中北寒軍下懷。


    北寒傲塵每晚派人在關外叫囂,鼓聲雷動,聲音如萬馬奔騰,真的派軍出去找,那群膽小如鼠的家夥都不見了蹤影,聲音也沒了。這種戰法最為磨人,明知道北寒軍不會真的攻城,但要主帥下令士卒更休,就得有相當大的決心。即便士卒真的獲命休息,那聲響還不是吵得人無法入眠。


    幾個晚上下來,遊牧匪兵士兵被搞得萎頓不堪,全都吵著要發動攻勢,給北寒軍一點顏色瞧瞧。


    同於飛正猶豫著要不要出關攻擊,就看侍衛入帳稟告,“啟稟寒王,我軍在末涼河附近捉到一個中原信使,寒王是否要親自審問?”


    “帶上來!”


    兩名士兵押解一個遊牧匪兵百姓服色的漢子入帳,大聲說道,“啟稟寒王,屬下發現這家夥鬼鬼祟祟的要渡河,向前盤問,卻是一句遊牧語也不會說。倒是在他的靴子裏搜到這封信。”


    士兵呈上一封用油紙包裹得嚴謹的書信,同於飛把信拆了,見是漢文,遂轉給讓策士東羅,讓他念著。


    才知道這原來是寒域宣威寒王北寒傲塵,寫給信候墊風的書信。信上寫道:


    北冥信吾兄台鑒:久疏箋候,時深馳係。謹啟者,日前鎮軍大寒王來信,悉知西南方


    戰役業已平息,大寒王不日前來會師。屆時吾等功勳無望,當把握時機,驅除驁


    藏。特此順頌


    時綏


    弟寒王謹啟


    東羅將書信翻來覆去看了許多次,隻覺得這文字工整,格式嚴謹,不像出於武人之手,不知是由軍師代筆的書信,還是魚目混珠用的道具?他猛地用漢語大喝:“真正的書信在哪裏?”


    就看那漢子身軀一震,臉上閃過一陣詫異的神色,旋即用迷惘的眼神對望,答道,“真正的書信?那個就是真正的書信。”


    東羅將信擲到信使麵前,抓起那漢子的領襟,“這信分明是假的,勸你趁早交出密信,省得我們用刑。”


    北寒軍信使還嘴硬,大聲喊道,“既然被你們抓到,要殺要剮賤命一條,給我來個痛快吧!”


    “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說真話。”東羅向同於飛請示過後,轉身吩咐士兵。就看底下人取來一隻大麻布袋,裏頭吱吱作響,似有什麽竄動。


    東羅笑道,“我聽說中原人最愛用耗子逼供,看你是嫌指頭太多隻了,還是那話兒太長了?”那漢子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東羅一揮手說道,“來人,脫了他的褲子。”


    士兵們把信使壓在地上,扒了褲子。那漢子一開始還掙紮著,待見到那麻袋真要捂了上來,嚇得暈死過去。士兵們揪起信使的頭發笑道,“真是不中用,還沒用刑就給嚇暈了。軍師,該怎麽辦?”


    東羅看那漢子發髻鬆落,從裏頭掉出一枚蠟丸。連忙拾起蠟丸,揮手讓眾人噤聲。將蠟丸打開,隻見裏頭書信寫著:


    北冥信吾兄:


    我派了好些兵馬到湘南城外吵鬧,吵了幾天都躲著他們,如此一來,敵人定料得我


    不會真攻擊。我預計十二日戌時依然佯裝喧躁,等敵軍鬆謝之後,亥子之交出擊。請叔


    涵發兵前來助陣,好奪回湘南城。


    另,你底下將士的嘴可得管管,莫汙辱了我家齊豫。


    弟寒王


    這書信字跡相當潦草,看書 .uuknshu.om 還有個鬆懈的別字,但是力透紙背,可見確實是北寒傲塵親筆。再看十二日不過是兩天之後,東羅連忙譯成遊牧語,和同於飛一長一短地說了。


    同於飛聽罷笑道,“北寒軍陰謀既然已被我軍知曉,不如將計就計。這幾天養精蓄銳,全軍備戰,等到十二日亥子之交,殺個北寒軍片甲不留。”


    “如此甚好!”東羅點頭稱是。又將書信重新用蠟封好,找人幫信使梳起發髻,將蠟丸藏回。


    北寒軍信使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身在一處幽閉的營帳中,十指與那話兒都安然無恙,隻是手腳繩索勒得緊實。幸得帳中有幾口木箱,他用箱角磨斷繩索,趁著守衛錯眼不見,盜了一匹馬,將蠟丸送往墊風軍中。


    果然這一兩天,北寒軍仍繼續派人前來喧躁。同於飛已經吩咐將士,完全不予理會,任憑大隊人馬在關外叫囂,胡亂射些沒有準頭的箭。他勒令部隊好生休息,嚴陣以待,又埋下兩支伏兵,待北寒軍夜襲之時,一同夾擊。


    十二日夜裏,北寒軍確實如信中所述,戌時依舊遣了一隊輕騎前來喧躁,鼓噪了一陣便沒了動靜。


    待北寒軍撤回,遊牧匪兵軍遂熄了營火,披甲持戈隱於城樓之中。亥子之交一到,北寒軍果然遣大軍來犯,一時間殺聲震天,漫山遍野全是火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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