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江州的事情,王慎之也是時候離開了,他讓陶範留在江州坐鎮,自己則帶著湘然,綺煙等一幹人上了停在城外不遠處水上的樓船。


    建康的詔書還沒有下來,刺史,長史的安排上都還不能確定,但是陶家派往江州的人,一定是陶範沒錯了。


    至於江州的具體從屬,王慎之已經不怎麽在意了,反正他已經給設計好了,三家分,至於怎麽分,分到多少,那就看各家派去江州的人的能力了。


    能夠把一場馬上要掀起刀兵的事情,按下來,變成一個相對穩定一些的局麵,已經算是不錯了。


    從豫章郡出發,逆江流而上,再次來到桑落洲的時候,孟嘉還帶著兵士在上麵守衛著,無論如何,他現在的職銜還是尋陽令,屬江州刺史下轄,保證江州,尤其是自己下轄的尋陽縣不擾刀兵,怎麽說都是沒有錯的。


    “孟夫子果然高妙啊,好一手暗度陶倉,竟是把陶家十娘給騙到手上了。”


    還是在那間隱匿在山林中的小院,竹屋清幽,蟬鳴雀躍,隻是這次二人沒有再去飲酒,小案對坐,孟嘉的琴藝極為高明,撫著一張焦尾,置身音韻空靈,想著在豫章殺人的事情,雖說就在幾天之前,但已然恍若隔世。


    “慎公子怎麽能這麽說,讀書人的事情,能叫騙嗎?那明明是兩情相悅。”


    孟嘉裝作很是嚴肅的樣子看著王慎之,手依舊按在琴弦上,卻是忘了剛才自己彈的曲調,那是春秋時期的俞伯牙彈給鍾子期的流水。


    “散滾六至四~”


    王慎之抿了一口茶,幽幽的說道。


    這琴他是不會彈,但是流水的曲子,卻是記得。


    孟嘉尷尬一笑搖了搖頭,又專注的彈了起來。


    一曲未完,王慎之站起身子,登船遠去。


    繼續一路北上,這次沒有在路上消磨什麽時間,很快的,便到了宣城郡,庾亮帶著大軍還在湓口虎視眈眈,所以宣城內史府中隻有之前校場裏見過的那個司馬。


    他自是知道王慎之的身份,也沒有查驗什麽,隻是差人往船上送了些酒食,算是盡了一下地主之誼。


    江州的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王慎之的解決方案確實是有些讓他震驚,這個建康來的琅琊後生,卻也並不像傳聞中那麽的不通世事,隻知道玩樂。


    尤其是這種促進各家勢力再次平衡的方法,簡直是妙不可言。


    二人坐在夜雪上閑談著,不覺便說到了江州的事情。


    “慎公子好手段,那郭默可是名震江北的悍將都被你收服了。”


    說著,司馬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一臉好奇的看著王慎之。


    若是遇到個一般人,這樣的情況下,估計就會被這個司馬說的一陣飄然,開始大吹大擂自己的英雄事跡了,可奈何他遇到的是王慎之這樣心性淡然低調的家夥。


    “可能是我魅力太強了吧!”


    王慎之也不管這個司馬有沒有聽明白自己說的什麽,抓起案子上的吃食便是一番的大快朵頤。


    長時間在水上行駛,雖說中間在孟嘉居住的桑落洲稍作了一下停留,可他那裏並沒有什麽吃食,這會兒正好饑腸轆轆,自是無暇顧及什麽風度顏麵了,況且這些東西,在王慎之看起來,就該是庾亮給自己的犒勞。


    吃飽喝足之後,庾亮的司馬也是很識相的快速離開了,本來說是準備把湘然留在船上的,可他說什麽都要去那個王慎之口中的小嶺村看看。


    幾人帶著隨從,乘馬車大概行了有大半個時辰,便到了目的地。


    村子裏這會很安靜,造紙的工坊裏也沒有什麽聲音。


    走進去,發現要的紙簾已經編好送過來了,陸阿婆的手法真是沒的說,一根根的竹絲編織的很是細膩,表麵也沒


    沒有什麽毛刺,按理講應該是再刷上一層大漆來固定一下的,可王慎之現在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他必須先讓這宣城紙的名聲打出去。


    有了名聲,這裏的村民,甚至整個涇縣的人,都會樂意種青檀樹的,這樣他才能保證充足的原材料,也才能保證貨源。


    “哇,慎哥哥回來啦?”


    石頭兒今天才去蒙阿叔那裏送了一批兔皮,兔子繁殖的速度很快,出生一個月基本就可以再下崽,所以石頭兒的兔舍裏,現在半個月大概就能攢到近百張兔皮。


    這種精心飼養的兔子,皮毛的質量也比在野外的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的要好很多,蒙阿叔也是很高興。


    而且這些天最讓石頭兒神氣的是,之前總是愛欺負她的那一群人,都巴巴的想到她的兔舍在幫她養兔子,說的很是可憐,石頭兒也跟陸阿婆和她爹爹商量過幾次,倆人都覺得不怎麽好。


    石頭兒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u看書 .uuansu 很開心的給王慎之說個不停。


    “慎哥哥,慎哥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豹子?”


    王慎之知道,就是那個上次差點把把石頭兒弄到懸崖下麵摔死的那個惡童,點了點頭。


    “他現在一直在養傷,也沒有人理會他了,大家見著他,就跟見著瘟疫一般躲著。”


    單純的石頭兒不明白,之前都是對他唯命是從的一幫小嘍囉,現在怎麽一個都沒有的,有的人甚至還會見到他的時候,啐上幾口。


    人性,王慎之知道,這就是人性。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無論是傷害別人的狂歡,還是樹倒猢猻散之後的落井下石,似乎大家都會這麽做,欺負弱者,屈膝強者。


    王慎之看著石頭兒滿眼疑惑的天真,歎了口氣,他不想讓這個小姑娘知道這麽許多的事情,至少現在不想。


    孩子的快樂總是這麽的簡單,王慎之故意的岔開了話題之後,跟福貴聊了聊江州的見聞,說了桑落洲上的竹屋,還有之前過去的乞巧節的事情。


    隻是說起乞巧節,邊上的綺煙的臉蛋,不覺紅了許多。


    “慎哥哥,這個漂亮的大姐姐是生病了麽?怎的跟石頭兒發熱病的時候一般的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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