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獨孤寒跟齊妙就如同連體嬰兒一般,去哪兒都是兩個人。


    她研究東西,他給端茶倒水,一旁陪伴;


    她休息片刻,他給掐肩揉腿,寸步不離;


    她出去巡診,他隨侍左右,遮陽扇風。


    不得不說,獨孤寒是真的寵齊妙。


    那種寵法,讓人無法想象。


    攻克疫症的藥方,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得一點點摸索,進度並不快。不過好在病情已經得到控製,大家雖然還沒有痊愈,但是基本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不管是在東陵還是在日照,看病、抓藥、吃藥,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有多少人家因為看病、吃藥,把家裏拖的傾家蕩產、人財兩失。


    東陵軍隊到來之後不僅沒有屠城,反而給這些得了疫症的人看病、熬藥、照顧、發飯……


    高陽城臨近的幾個地方,都對東陵軍隊讚不絕口。


    人都有眼睛,對於是非能分辯清。


    終於,齊妙不負眾望,研製出來克製疫症的藥方。可還沒等實施,柳巧急匆匆的從外麵走進來,屈膝行禮,說:


    “姑娘不好了,出事兒了。”


    齊妙剛剛放鬆下來,正喝著獨孤寒遞過來的茶。聞言蹙眉,頗有幾分憂心的問:


    “出了什麽事兒?”


    獨孤寒走過來,伸手摟著她的肩頭,無聲提醒著她不要擔憂。


    柳巧咽了下口水,深吸口氣,回答說:


    “姑娘,剛剛我去疫症區發現有幾個人,臉上已經起了紅疹,而且……高熱不退,孩子已經堅持不住了。”


    “咣當——”


    齊妙激動的手哆嗦,茶杯沒抓穩,掉落地上發出脆響。


    此刻,根本顧不得什麽杯子。


    起身抓起藥箱,快步往外麵走,邊走邊問:


    “剛剛發現?早上的時候可有什麽症狀?”


    今日她沒有去巡視,研製工作接近尾聲,她想爭分奪秒抓緊時間。


    就一個早上沒去,居然……


    真是上眼藥啊!


    柳巧快步跟上,也是邊走邊回答:


    “早上那會兒沒有任何問題,吃過早飯也沒有任何事情。啊,是午飯!吃過午飯有人過來喊我,我過去一看不對勁兒了。”


    齊妙聞言止住腳步,隨後看了眼獨孤寒,思索片刻道:


    “帶人去查午飯,疫症區的飯菜都吃了什麽,從哪兒送去的。”


    “是。”柳巧說完,轉身就走。


    獨孤寒衝暗處比劃一下,黑炎直接現身,隨柳巧而去。


    二人繼續快走,來到疫症區的時候,這邊已然是一鍋粥。


    何殊、欒倩等人,喂藥、物理降溫、亦或者拿著白布,將屍體蒙上。


    齊妙看到這一幕,眼前突然一黑,差點沒摔在地上。


    獨孤寒忙伸手扶住她,心疼的把人摟緊,無聲的給著勇氣。


    醫者父母心。


    這些人在齊妙的眼裏隻是病人,沒有日照、東陵一說。


    可偏偏這會兒竟然……


    欒倩扭頭的功夫看到齊妙,紅著一雙眼睛過來,道:


    “姑娘,發熱起紅疹的人快過半數,沒有起的已經隔離。不過……聽說也有發熱的情況。”


    齊妙聽到這話,慢慢悠悠的看著她跟何殊,道:


    “早上不也好好地?為什麽突然之間就爆發了?為什麽?”


    這個問題不僅是齊妙想問,所有的人都想問。


    雖然沒有痊愈,但是已經得到了控製,沒有蔓延。突然之間爆發,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齊妙沒時間去質問任何一個人,趕緊來到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太太跟前,蹲下身子。


    那人看到齊妙,輕歎口氣是,蒼涼的搖搖頭,說:


    “娘娘,謝謝你了。別……別費勁了,跟……根木頭一樣,活不……不成了。”


    老人家說著泄氣的話,齊妙無奈的蹙眉,不理會她的話,伸手打算把脈。


    可還沒碰到呢,老太太直接收手,衝著她繼續搖搖頭,說:


    “會傳給娘娘的,別看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人家咳嗽的時候,直接扭頭去向另外一處,生怕傳染給了齊妙。


    這樣貼心的舉動,更是讓人難過。


    沒有人是不想活的,可原來的疫症還沒有得到徹底根治,如今又突生變故……


    都是成年人,那些寬慰人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因為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很快,柳巧從外麵走進來,氣急敗壞的說:


    “鐵頭,你個殺千刀的。木頭的屍體你怎麽給帶回來了,為什麽?啊——”


    “……”


    “……”


    “……”


    柳巧這聲質問,等於給了所有人解答疑惑。


    齊妙等人都詫異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柳巧,仿佛覺得是聽到了什麽無稽之談一般。


    那個叫鐵頭的少年,是高陽城內的尋常百姓。身體素質不錯,所以主動加入護理這些人的隊伍之中。


    齊妙不敢相信的看著鐵頭,小夥子局促的走過來,看著柳巧咽了下口水,說:


    “巧……巧姐,我……我就是……就是……幫他埋了。我……”


    “埋了?你跟我去看看,去看看你埋他的那個地方,成什麽樣了,走——”


    柳巧氣呼呼的走過來,薅住鐵頭有的脖領子,直接往外走。


    其他醫療部隊的人,也抽出幾個跟著一同過去。


    齊妙與獨孤寒走在最後,出了疫症區直接往西走,差不多走了一裏多地,眼前的一切讓人驚呆了。


    原本綠油油的草地,成了黑綠色。土包周圍的一圈地方,慘不忍睹,難以形容。


    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腥臭的味道登時傳來,讓人作嘔難耐。


    由此可見,身體素質好的人,不會受到影響。可那些已經患有疫症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肯定……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環境,不是一天兩天,木頭去世到現在最起碼快十天了。


    所以……


    齊妙看著何殊,不解的蹙眉問道:


    “這麽多天過去了,這地方不是死角,怎麽就沒有人發現呢?”


    何殊走過來,抱拳行禮一下,道:


    “回娘娘的話,日照議和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去那邊布控,對於這邊……疏忽了。”


    對於這樣的解釋,齊妙非常理解。


    議和不是小事,一旦日照不是真的打算議和。那麽那場宴會,無疑就是鴻門宴。


    七虹、月閣所有的人去布控,不是沒有道理。


    可偏偏事情就發生在這個節骨眼兒,真的是……


    “姑娘,你看那裏。”欒倩說完直接邁步,就要往裏麵衝。


    何殊反應很快,伸手一把將人抓住,嗬斥著說:


    “不要命了?那一片地都不能進。”


    誰也摸不清具體什麽情況,若是這麽貿然進去,萬一出了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


    欒倩蹙眉,指著土包一旁的地方,淺粉色隨風搖曳的野花,說:


    “何院首,你看那個,看!”


    大家全都順著欒倩手指的方向看去。何殊瞧見之後足下一點,飛身去到跟前,直接捏花過來。


    齊妙不認識這個東西,但是能在這個地方長,顯然是有抑製的功效。


    能不能成都得賭,不然那些人的命……


    想到這兒,齊妙強迫自己穩定下來,看著何殊、柳巧吩咐著說:


    “命三隊周邊找尋這樣的野草。一隊開始消毒,疫症區還有這裏全部都要。消毒之後這邊放火,全部不留。”


    “二隊再沒有野草過來之前,先熬煮艾葉水給百姓喝。”


    “三隊找尋到野草,不管多少,全部拿給二隊。有沒有效果就看這一次。記得,給本宮留一株,本宮有用。”


    “是,娘娘。”


    眾人得到吩咐,行禮做事。


    齊妙扭頭看著獨孤寒,一臉憂愁的道:


    “這次我沒有把握,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吧。”


    “好。”獨孤寒點頭,陪著她往回走,眉頭緊鎖。


    原本都要晴天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又陰了天。


    齊妙回到院子,跟獨孤寒一盆水裏洗手,略有些悵然的說:


    “文彧,這次議和,我怕是不能跟你去了。”


    原本她打算疫症解除,就跟獨孤寒一起去議和。不管安全還是危險,他們夫妻都不離不棄。


    可是如今……


    突生禍端,措手不及,打亂了她所有的安排。


    獨孤寒拿著帕子給她擦手,深吸口氣,喃喃地說:


    “傻瓜,原本為夫也沒打算帶你。議和凶險不能估量。有你在,為夫會畏首畏尾,難成事。”


    齊妙聽到這話,柔弱的伸出雙手,把自己嵌在他的懷裏,緊緊抱著。


    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慌亂的心也得到了安穩。


    獨孤寒把帕子扔進水盆,就站在院子裏抱她,看著安靜的院子,一言不發。


    二人就那麽依偎了差不多一盞茶功夫,黑晴從廚房出來,齊妙這才站直身子。


    揉了揉眉心,咂舌一下,道:


    “文彧,你說我曾經吃過紅煙耘的膽,再加上鳳鳴印。我的血,會不會可以……”


    “別亂說,不可能!”


    齊妙的話還沒等說完,直接被獨孤寒打斷了。


    雙手扣著她的肩頭,一臉嚴肅的盯著她,說:


    “不許亂想、亂猜、亂說話。你隻是個普通人,是個懂得看病的人而已,明白嗎?別忘了為夫當初說的,不許忘記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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