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善堂義診的日子很快就到,這在京城也算是大事兒。


    各個藥鋪的郎中,若是想去也可以跟著過去。與太醫一起給善堂的人看病,交流心得。


    一大早,齊妙就換了身利索的衣服,發飾簡單的來到太醫院。


    義診的事情一向都是徐先生來做,所以這些該準備的、該帶的東西,都由他來清點。


    齊妙坐在一旁,拿起善堂送來的名冊,仔細看著。


    有一些算是義診的“老客戶”,所以著重要標記一下,讓專人過去診治。


    至於其他的……就看到時候能診斷出什麽來吧。


    基本上都是老年病,沒什麽疑難雜症,全靠將養。


    何殊從外麵進來,看到齊妙之後,很自然的走過來打招呼,說:


    “過來了?”


    齊妙聞言抬頭,見是他之後微微點頭,道:


    “既然你回來了,本宮就不在這兒盯著了。”


    何殊蹙眉,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她,追問著:


    “什麽意思?”


    齊妙合上名冊,指著一旁的徐先生,說:


    “本宮跟他們一起去義診,順道給那邊的老人們紮針。”


    話說的很自然,而且也沒有任何毛病。但是何殊聽得真切,這是盡量避開跟他相處。


    苦笑著鬆下肩膀,說:


    “是。既然娘娘已經決定,微臣自然聽命行事。”


    一個“本宮”,一個“微臣”。


    讓暗處保護齊妙的七虹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切準備妥當,徐先生走過來衝齊妙抱拳行禮,說:


    “姑娘,一切全部收拾妥當,可以出發了。”


    “好。”齊妙起身,看著何殊又說,“留家坐陣吧。”


    “恭送娘娘。”何殊抱拳行禮,禮數有加。


    齊妙沒再看他一眼,跟徐先生並肩出去,邊走還邊問別的藥堂來了多少人。


    何殊隻等人走遠了,這才直起腰身,長長歎口氣……


    ……


    每年開春、入秋,太醫院都會來善堂義診。


    既然當今皇上給了這些人棲身之所,自然沒有隻給吃喝,不給看病的道理。


    以前東陵的藥材很貴,不過自打前年藥材推廣取得成功之後,尋常藥材的價格,已經明顯下調,價格達到了親民。


    由於各地有工廠的緣故,使得不少田地不多的人家,都有了賺錢的工作。


    如此一來,良性發展,那些要飯、搶劫的就已經少之又少。


    不能說沒有,偶爾有的也都不敢像以前那般明目張膽。


    況且東陵律法調整後,的確讓百姓們受益。哪怕隻是偷個雞蛋,都要讓你服苦役。


    所以看似罰的重,但的確給那些喜歡投機取巧的人,一個慎重的警告。


    善堂這邊的管事於德海,近幾年在京城混的不錯。由於他本本分分、勤勤懇懇,工錢不僅給漲了,就連他媳婦兒的工錢也給漲了。


    幾個孩子在工廠那邊做的不錯,聽說他們家在京城已經換房子了。


    從原來的小小四合院換了個大的。兒子們相繼成親,一家子過得和和美美。


    善堂這邊救助的人,最近一年沒有增加,反而有減少的趨勢。


    刨除正常的生老病死,有些幼子長大、被一些無兒無女的家庭直接領養走。


    這個“領養”不是說你來就能領走,需要各方麵的考量,還要有戶部、京兆府衙那邊的憑證,方才能讓你把孩子帶回去領養。


    義診隊伍來到善堂,於德海第一時間就帶著人在院子裏等候。見齊妙也過來了,忙不迭下跪、請安。


    他認識齊妙,當年還沒有成為太子妃的時候,他們就見過。


    “都起來吧。”齊妙說著,來到於德海媳婦兒跟前,伸手把人拽起來。


    從穿著還有打扮上,的確跟上次見得不一樣了。


    義診她也來過,不過距離上次過來已經有些日子。親密的拉著於德海媳婦兒的手,問:


    “最近這邊怎麽樣?吃的、用的可有短缺?”


    於德海家的聽到這話,忙不迭的笑著說:


    “勞娘娘惦記,現在善堂這邊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戶部撥糧、撥物及時,偶爾京城大戶也會送一些布匹、糧食。咱們這邊用不完,孩子他爹還會給附近的善堂送去……”


    於德海家的很老實,齊妙問什麽就答什麽,跟七虹這邊掌握的消息幾乎沒有什麽出入。


    來到後院,有幾個身體還算康健的老者,帶著幼童開始種地。


    那些孩子有的是心智不全,有的是疾病纏身。還有的年紀太小,跟在後麵隻做撒種的活兒。


    “娘娘,徐太醫說讓大家夥沒事兒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有益處。”


    齊妙見她如此小心翼翼,不在意的點點頭,說:


    “適當的運動,對他們的身體很有好處。放心,我懂得。”


    “是,娘娘英明。”於德海家的繼續說著旁的事情。


    徐先生那邊都準備妥當,太醫來到後院,抱拳行禮,說:


    “姑娘,義診可以開始了。”


    齊妙聞言點頭,看著於德海家的,笑著說:


    “組織大家過來排隊看病吧。”


    “是,娘娘。”於德海家的屈膝行禮,快步喊著種地的人們去前院。


    至於其他那些,不是臥床不起,就是哆哆嗦嗦在前院呆著,能動彈的都在這邊呢。


    齊妙看著這些種地的人,頗為感慨。


    前院,六張桌子並排擺放,六個太醫坐在那裏,善堂的人站六隊準備看病。


    其他的太醫則是拎著藥箱,被於德海帶著進屋給那些臥床、不能懂的人看病。


    齊妙沒有閑著,拿出銀針等在一旁,有心疾或者陽亢症狀的,她就直接下針紮。


    她紮針的時候柳巧等人全都在旁,有人記、有人看。


    紮針不可能紮一次就好,齊妙也不可能每天都過來。所以齊妙紮第一次,剩下的就讓她們這些人來。


    柳巧等人天天跟著齊妙混,熏也熏得七七八八,所以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家常便飯。


    從巳時正開始義診,一直到午時二刻。


    廚房那邊的午飯已經準備好,太醫們看完手裏的這個病人,紛紛停手,準備吃飯。


    一個多時辰,看了將近三分之一。有些是以前就有病的那種,出了偶爾有幾個頗為嚴重,其他都維持的很好。


    春光明媚,齊妙見院子裏不冷,陽光還好,便決定就在院子裏吃飯。


    吃過之後繼續看病,爭取一天把京城這邊的善堂解決。然後回去整理一下,才能出去到附近的善堂。


    於德海見大家夥兒不進屋吃,忙讓廚房的婆子把飯菜端出來。


    一葷一素一個湯,主食是黑豆麵跟白麵兩摻的饅頭。


    是善堂這邊平日的夥食。


    齊妙見了點點頭,沒想到這於德海還真把自己上次說的話記下了。


    她跟徐先生坐一張桌子,每人一小盆菜,一碗蛋花湯。


    徐先生解決掉一個兩摻饅頭,喝口湯送下去之後,說:


    “姑娘,我想咱們從遠到近這麽走,我們先去柴陽縣,然後日安縣、落霞鎮這麽走回來。”


    齊妙聽了點點頭,不在意的說:


    “隨你。先生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如今藥材不像以前那般,都要從庫房這邊走。德濟堂開遍東陵,缺什麽直接給他們下單子即可。”


    “多謝姑娘支持。”徐先生笑眯眯的說著。


    齊妙其實懂他為什麽這麽做,徐先生的小兒子前年成親就定居在柴陽縣。聽說前段時間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做爺爺的豈有不去的道理。


    扭頭看了眼白淼,後者秒懂的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放在桌上。


    “徐先生,替我把這個帶給小家夥,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哎喲姑娘,這可使不得。您能讓我過去已經不容易,我這……”徐先生說什麽都不要。


    他有私心,所以當時說的時候就怕齊妙會不同意,沒想到人家不僅同意,這還要隨禮,哪能那麽做。


    齊妙見他這般惶恐,把盆裏的菜劃拉幹淨之後,說:


    “徐先生莫要跟我客氣了吧。如果不是我非把你留在太醫院,如今先生都可以回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徐先生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笑了。隨後把湯都和幹勁,輕歎口氣,說:


    “也正是因為有姑娘,我這破敗的身子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當年在西南邊境,差一點就活不成。廖老頭那天還來信說呢,這次咱們義診去泰陽縣,他也要跟著。”


    廖先生離開太醫院之後,去了泰陽縣的德濟堂坐診。因為少了一根胳膊,做什麽都不怎麽方便,再加上 老伴兒身子也不怎麽好,所以自動請辭離開。


    由於他跟徐先生是舊識,再加上西南一戰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所以即便離開,二人也有書信聯係。


    齊妙吃飽放下筷子,想了一下看著徐先生說:


    “回去之後我寫封信,勞煩先生幫我帶給他。上次我跟先生說的那個事情,先生也可以考慮考慮了。”


    “姑娘的意思是……”


    沒等徐先生說完,齊妙重重點頭,沒讓他繼續說。


    看著一旁新晉的年輕太醫,小妮子壓低聲音的道:


    “皇宮有我,需要看病的不多,所以想趁著這幾年讓先生跟那幾位幫著張羅一下。我們也就這幾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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