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羅寺,到處都是“哎喲……哎喲……”的慘叫聲。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血腥味。


    輕傷、重傷,不計其數,死亡的也足有二十。


    大爆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懵了,眼睜睜看著祭台夷為平地。


    等大家再緩過神來時,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昏迷的昏迷,慘不忍睹。


    曹廣林身為內閣首位閣老,當時主持祭天大典,全屍都不曾留下。


    各國使臣,當時都在看台附近,受傷程度,可想而知。


    梁漢鬆第一時間過去查看,見幾人還有呼吸,瞬間鬆了口氣。


    梁漢森組織官兵,將受傷的人往城裏移。尤其是各國的使臣,第一時間就要移動。


    可是……


    獨孤靖涵從龍攆上下來,拉住梁漢森,不讓其輕舉妄動。


    這些人還算一息尚存,可若移動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怎麽辦?


    他們不是東陵王朝的子民,死了給些錢財能夠了事。


    他們的存在,是固建兩國邦交的紐帶,一旦在東陵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梁漢森明白獨孤靖涵的意思,可是京郊沒有藥堂、郎中。


    這些人想要活命,必須得趕緊送回城裏。


    再這麽拖延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思前想後一番,衝獨孤靖涵抱拳行禮,從實際出發的角度開口道:


    “聖上,微臣知道您的意思,可是現在隻有把他們送走,他們才有機會活命啊!”


    轟——


    獨孤靖涵聞言身子踉蹌,寧王獨孤靖墨趕緊上前,挽住兄長的胳膊,滿臉凝重的說:


    “皇兄,梁統領說的對啊,不把他們送回城裏,肯定就是等死了啊!”


    獨孤靖涵滿臉死灰,能堅持到現在,已然不錯了。


    大爆炸的那一刻,兒子跟兒媳都在祭台上。雖然兒子有功夫,護住了兒媳婦,可現在二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他就那麽一個兒子,真要是出事兒,這東陵的江山可就……


    不敢想,不能想,更害怕去想。


    祭天的時候,本該他也過去,但卻陰差陽錯的被孫玉軒攔下。


    對,孫玉軒。


    扭頭照著孫玉軒的蹤影,附近根本沒看到。


    獨孤靖墨見狀,衝著梁漢森擺擺手,吩咐著說:


    “別等了,趕緊把使臣送回城裏醫治,時間緊迫啊。”


    “是,王爺。


    梁漢森心裏欲走,卻被獨孤靖涵一把拽住,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看著他認真的說:


    “先把輕傷送回城裏。這些重傷,不能移動。一個都不能。”


    獨孤靖墨聽到這話,頓時不依的開口說:


    “皇兄,他們的生死關乎我們東陵,您不能……”


    “別說了,朕意已決。”獨孤靖涵強硬的舉動,頓時讓梁漢森為難。


    他心裏也明白,此刻移動使臣,不是最明智之舉。


    可是……


    輕咬下唇,看了一眼身旁的獨孤靖墨,大著膽子走上前,抱拳行禮,說:


    “皇上,微臣明白您的意思,微臣也讚同您這麽做。可是眼下咱們不能啊!這些人放在這,城內郎中一時半會兒都過不來,等他們過來,隻怕就……”


    送走有危險,留在這裏更有危險。


    實在是難以抉擇。


    獨孤靖涵雙手背後,拿出天家威嚴的架勢,沉穩的開口道:


    “朕說的,不可更改!”


    轟——


    梁漢森抱拳,恭順的應下之後,轉身繼續指揮現場。


    寧王還想張口,可獨孤靖涵已經邁步朝幾台方向走,他隻能跟著,別無他法。


    夷為平地的祭台,西麵放著屍體。受傷的和尚圍坐在那裏,嘴裏念叨著佛經。


    獨孤靖涵看著眼前血跡斑斑的土地,雙眼通紅。


    兒子下落不明,兒媳也凶多吉少。


    千防萬防,怎麽都想不到祭台這裏會被下了火藥。


    論理兒,這是應該最先查看的地方,如果不是內部出了問題,怎麽就會被對方得了手?


    雙手緊握,眸中泛寒,一旁的獨孤靖墨看見,渾身一震。


    多少年沒看到皇兄這般了!


    隻怕這一次……


    “駕——駕——駕——”


    “駕——駕——駕——”


    “駕——駕——駕——”


    就在獨孤靖涵沉思的時候,馬蹄聲由遠即近傳來,打破了安靜,也打破了僵局。


    大家紛紛順聲望去,差不多同時倒抽了口涼氣。


    為首的那個是流虹,接著是齊妙帶著的女子、太醫,隨後是七虹的人殿後。


    浩浩蕩蕩的隊伍,每個人身上斜跨一個木質箱子,滿臉嚴肅,快馬加鞭。


    獨孤靖涵一看到來人,激動的握緊弟弟的手,道:


    “皇弟你看,你看——那是妙兒,那是妙兒。她帶人來了,帶人來了。”


    獨孤靖墨被握的手生疼,但也忙不迭的點頭笑眯眯附和著說:


    “是,是皇兄,妙兒來了,妙兒來了——”


    最後一句話,聲音特別大,許是激動的沒有控製好力道。


    “籲——”


    “籲——”


    “籲——”


    眾人紛紛勒住馬韁繩,齊妙翻身下馬,快步來到獨孤靖涵麵前,雙膝跪地、行禮,說:


    “父皇恕罪,兒臣來遲了。”


    齊妙的突然出現,對獨孤靖涵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急忙甩開寧王獨孤靖墨,走到她麵前親自把人扶起,激動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兒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使臣的隨從們見到,一個一個也都詫異。


    如果這位是正主兒,那剛剛祭台上的又會是誰?


    獨孤靖墨走上前,看著眉心處頂著鳳鳴印的齊妙,不敢相信的問著:


    “你……你……丫頭你是從哪兒過來的啊!文彧呢,他不是跟你在一塊?”


    齊妙瞅著大驚小怪的獨孤靖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獨孤靖涵不曾理會寧王的話,而是看著齊妙,鄭重的說:


    “丫頭,你來就好了,你來父皇就放心。快,先給這些使臣醫治,你親自來做,知道嗎?無比把他們救活,明白嗎?”


    齊妙明白使臣們的性命,對於朝廷來說有多重要,看著獨孤靖涵重重點頭,回應著:


    “父皇請放心,兒臣把醫療部隊全都帶過來,就是為了醫治傷者。”


    “不管是誰,隻要一息尚存,兒臣跟大家就定會全力以赴。”


    說著,把木箱打開,從裏麵拿出白大褂。


    其他人也都把木箱打開,一批身著白色大褂衣服的人,在當下顯得特別耀眼。


    徐軍醫跟廖先生來到梁漢森麵前,抱拳行禮一記,道:


    “梁統領,咱們還是老規矩。重傷的分出來,輕傷的分出來。重傷這邊我跟徐軍醫還有太子妃來處理,輕傷的交給柳巧姑娘他們來做,抓緊時間,刻不容緩。”


    “是。”


    梁漢森頷首應下,喊來梁漢鬆開始分傷員,就像當初在西南邊境一樣。


    二人對齊妙的到來,默契的鬆口氣。


    隻要有她,這些使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這些人也都能獲救。


    七虹的人已經開始支帳篷,一頂一頂行軍帳篷支起,方便傷者休息。


    黑晴拿著出消毒散,在空地處焚燒,以免出現滋生病毒。


    這都是齊妙在來的路上,早就已經分配下去的,所有人穿上白大褂之後,便開始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


    帶來的人,全都經過訓練,素質極強,有條不紊。


    獨孤靖涵在旁看著,欣慰的點點頭。


    此刻,朝廷官員都在現場,大家見到這一幕,沒有一個再敢說那些曾經反對的話語。


    因為事實勝於雄辯,這樣大的場麵,郎中根本做不到眼前這番景象。


    一個時辰之後,情況基本穩定,傷員都得到了該有的救治。


    梁漢森見沒事兒了,來到獨孤靖涵身邊,抱拳行禮,說:


    “皇上,微臣送您回宮。”


    “不,朕要在這陪著妙兒,哪兒都不去。”獨孤靖涵搖頭拒絕。


    兒子至今下落不明,兒媳現在肩負重任,他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走。


    梁漢森見狀,扭頭看著獨孤靖墨,眼神中帶著些許求救。


    獨孤靖墨看著倔強的人,走上前微微躬身,說:


    “皇兄,咱們還是先行回宮吧。今兒這樣大的日子,皇室宗親那邊,也得給個交代。咱們……”


    獨孤靖涵剛要開口,流虹走過來,單膝跪地,說:


    “皇上,屬下送您回宮。”


    “你……”獨孤靖涵遲疑片刻,隨後重重歎口氣,道,“也罷,梁卿在這兒陪著,有任何變動,立刻派人回宮告知於朕,明白?”


    “是,皇上放心,微臣定全利配合太子妃。”


    獨孤靖涵看了一眼流虹,拍拍他的肩頭,朝龍攆方向走去。


    梁漢森一直躬身,直到聖駕離開,這才趕緊進帳篷。


    齊妙正在醫治,梁漢鬆再旁打下手,他將手裏的佩劍放在一旁,也趕過去幫忙。


    六個使臣重傷,輕傷有十二個。


    最重的一個,此刻正在醫治,齊妙滿臉嚴肅,氣氛特別緊張。


    廖先生單臂幫著徐軍醫打下手,京城德濟堂那邊已經派人過來。


    不過等他們來到,還需要一點時間。


    齊妙抿唇,看著身旁的肖寒,輕聲說道:


    “你以指度力,幫我把這個地方衝開。”


    肖寒見她手指的地方,伸手接替了她的原來的位置。


    剛要用力——


    “千萬小心,別用力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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