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策劃的第二次“圍剿”可謂是相當的“順利”,因為在正式開演之前,為了做戲做全套的一個看似無所謂的舉動:譙熙出使談判,收到了奇效。


    譙熙的父親譙周是羅憲的恩師,多年以前,此二人是見過的,雖然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來,隻是看的眼熟,可自報家門之後,身份便立刻對上了號,於是,等於薑維方麵知道了對手的身份(其實王迪和傅振東已經從自己的渠道中調查出來了,不過出於保護自己,低調行事,並沒有暴露出去,隻是和衛瓘做了情報置換,而最近因為戒嚴,再也沒有和糜武有直接接觸,糜武又在忙著薑維交代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雙方就是這麽完美的錯過了),羅憲也是恍然大悟,知道了大將軍的忍辱負重和良苦用心,同時,也為誤殺趙統感到無比痛心。


    之後,雙方交換了一下各自的真正意圖和詳細計劃後,決定,演好這一出雙簧:薑維派出的張翼軍團“曆經千辛萬苦”,最終還是圍剿失敗,損失慘重(“損失”掉的軍隊直接補充到羅憲的隊伍當中來);羅憲也要“打得”精彩一點,至少,在軍事報告上要“無比精彩”,讓鍾會沒有什麽懷疑的地方。


    在這份報告中,張翼老將軍穩坐釣魚台,按照薑維的指示,以自己的中軍主力3000人加上蔣斌的2000人,合計5000人組成中路集團軍,在正麵推進,陳粲呂雅領1500人為左路集團軍,譙賢領1500人為右路集團軍,二者從左右兩側夾擊,鄧良率領2000人則是來一個大迂回,包抄到南中軍的後方,來一個四麵合圍的鐵桶陣。除了鄧良這一路之外,其餘三路不求速度,隻求穩紮穩打,吸引敵軍注意力和精力,從而幫助鄧良潛行至後方。


    而羅憲呢?依舊采取“誘敵深入”的戰略方針,讓出縣城和北部地帶,全軍2000餘人向南轉移,而後,又以300餘人擺出車陣在正麵虛張聲勢,而以主力1700餘人猛插至左翼(對位的話,也就是張翼的右翼軍團),先打弱敵,各個擊破,也就是集中優勢力首先打擊“戰五渣”譙賢兵團,猝不及防,初經陣仗的譙賢“英勇戰死”,所部1500人全部“殞命”;而後,在中路軍主力兵團和一側的陳粲呂雅所部完成合圍之前迅速撤出戰鬥,從側麵迂回到了張翼的後方,幹掉了2000多個民夫(軍隊都是精選出來的骨幹力量,忠誠度毋庸置疑,民夫就不好把控了,萬一有一個嘴大的也要走漏消息,所以隻能全部留下)和200多正規軍,張翼本人負傷,險些喪命(為了達到效果,七十多歲的張翼冒著破傷風死掉的危險,真的給自己來了一下);第三擊,在陳粲和呂雅掩護張翼撤退的時候,又貼了上去啃下一塊肉來,“弄死”了呂雅以及400多士兵(呂雅和陳粲為了爭取到會師的機會還爭論了半天,最後,呂雅以年紀略長而勝出,獲得了“戰死”的機會);最後一擊,羅憲又率領大部隊回身和已經沒有了任何支援的鄧良來了一個“火拚”,鄧良軍團全軍覆沒,隻有鄧良本人,帶著幾個殘兵敗將僥幸突圍。


    總之,雖然張翼在軍事報告上把自己的布置吹噓的天花亂墜,把士兵們說成毫不畏死的戰神一般,都掩蓋不了那個尷尬的結局:4100名士兵和2000民夫“陣亡”,呂雅、譙賢二位將軍“殉國”,張翼和鄧良受傷。這樣,“死掉”的6100人就加到了羅憲的身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羅憲的部隊擴充到了8000人,手底下還多了兩個可以為之一用的將軍,物資嘛,張翼還是很稱職的起到了運輸大隊長的作用,連帶著民夫和糧草都留了下來,而這些,鍾會都很可憐的被蒙在了鼓裏,一無所知。


    於是乎,殘兵敗將回到成都後,看著飆演技,嚎啕大哭,捶胸頓地的薑維,鍾會是傻了眼的:對麵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怎麽自己的十八萬大軍都沒刷出這樣的戰場數據,一群不過總計不過2、3000人,剛爬出山溝的南中蠻人就這麽辦到了?


    但是又能怎麽樣呢?你能罵誰啊?人家一個個都是拚了命的,幾個老頭子都掛彩了!


    所以,雖然十分不爽,鍾會也隻得打落門牙肚裏吞,不僅如此,還要對幾位老幹部和官二代們好言撫慰一番。


    “好在,這一次也算是知道了對手是誰,沒有白忙活一場。”演完哭戲之後,薑維穩定了一下情緒,轉過身來對鍾會說道:“這個人,士季絕對想不到!”——水到渠成了,這回可以說了,隻有這樣,才能推動下一步計劃的實施,而且,一敗塗地,死了這麽多人,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未免有些太假。


    “究竟是何方神聖?!”鍾會咬牙切齒。


    “羅憲,羅令則!”


    “誰?!”鍾會目瞪口呆。


    “就是那本應該死在永城大火之中,死在吳軍手裏的羅憲!”薑維重申了一遍,並且向鍾會保證絕無虛言——天地良心啊,鍾士季,我薑伯約雖然騙了你無數次,但是這句話是真的哦!


    “這。。。。。。”鍾會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士季,吾等這便就要從長計議了。”薑維再度開啟洗腦模式:“你想,那羅憲從永安大火中,麵對將之重重包圍的敵軍,逃生的可能有究竟多大?”


    “完全沒有可能。”鍾會承認。


    “假死還沒有被發現,所以說,”薑維循循善誘道:“真相就是,羅憲和陸抗聯手演了一場戲,要借助吳國的力量完成蜀漢複國大業!眼下出現在廣都的,也許不僅有南中蠻兵,還可能有大量的吳軍滲透進來,不然,鄧士載如何能做到輕鬆反推,收複失地,還能在兵力不占優勢的前提下,進而將陸抗團團圍困在巴東北井一帶?這分明就是陸抗有意為之啊,他自己率領一部人馬吸引住鄧艾的注意力,然後將主力部隊拆成多支,繞道南中迂回到成都附近,隱藏了自己的實力,使我們以為對方一直是從南中出現的數量不多的蠻夷軍隊,對他們掉以輕心,然後一口一口的吃掉我們,發展壯大!”


    “這。。。。。。”絕頂聰明的鍾會已經被薑維忽悠的喪失了思考能力,處於暈眩狀態了,雖然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認,薑維的這一頓分析是“非常有道理,接近事情真相的。”


    “為今之計,為保住成都,隻有讓鄧士載先率軍回來鏟除這個隱患了!”薑維,終於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回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鍾會還是有些不舍:“據前幾日來報,陸抗的營寨已經被蠶食的僅剩三成不到了,按照目前的進度,想必再有半個月,吳軍就該崩潰了,而這成都,雖然有個嚴重威脅,可畢竟士季手裏還有個十餘萬軍隊,這顆釘子再強硬,也不可能在鄧士載除掉陸抗之前就讓成都先行崩潰吧,吾等進攻不利,但是防禦住既有地盤還是沒問題的。”


    雖然被忽悠的不輕,但是鍾會的智商還沒有被徹底的封印,眼前的局勢還能有點清醒認識。


    於是,薑維隻好繼續忽悠,矛頭直指鍾會的心魔所在:“可是,時間不等人,如果廣都這顆釘子再不拔掉的話,uu看書.uukanshu就會給人留下口實了啊,難道士季就忘了還有一個人的存在嗎?”


    “伯約指的是。。。。。。晉公?”鍾會恍然大悟。


    “不錯,正是遠在北方的晉公!之前晉公已經對司徒有了不信任和猜忌,頻繁的往長安調兵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想必現在也是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迅速擺平廣都的羅憲,那麽,晉公絕對會趁此率軍進入益州,屆時,司徒大人的報複還如何能實現?如若晉公親征的話,敢為這十幾萬軍隊中還會有多少人聽命於你呢?”


    “。。。。。。”在那種政治形態下和司馬昭拚人脈,鍾會自問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所以,”薑維最後下了定論:“眼下不管巴東軍情如何,士載都必須回來,因為成都一失,不管是失在羅憲手中還是晉公手中,益州都是必然不保,這樣的話,即便是拿下了巴東,又有何意義?”


    “言之有理,吾這就修書一封,說明原因,讓鄧士載放下一切,立刻回師!”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後,鍾會也就不再猶豫了,下了決定。


    “報!啟稟司徒大人,北方有緊急軍情送來!”正在鍾會準備修書與鄧艾時,外麵一個親兵送來了公文。


    “難道是晉公向成都進軍了?”鍾會終於失了分寸,一邊拆開公文一邊顫聲說道。


    “哈哈哈!天助我也!”誰料到,看罷公文後想了片刻,鍾會轉憂為喜,仰天笑道。


    “究竟是何事如此開心?”薑維感覺有點不妙,連忙問道。


    “四月三十日,晉公已經進位為晉王,加九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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