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寒冰?”他怎麽會在這兒?


    百裏寒冰顯然也沒料到落溪會出現在這兒,盡管看不到臉上表情,卻看到他詫異地頓住腳步。


    不說一句話,忽然轉身往外走去,經過落溪身邊時,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


    落溪隻覺得有一股寒風從自己身旁吹過,加之現在是深秋,顯出幾分蕭瑟。


    “喂,你站住!”落溪看到他別在腰間的骨笛,想起上次在萬刃宅那個有意無意幫了自己的人,也有一支同樣的骨笛。


    百裏寒冰仿佛沒聽到似的,往外快步走去,出了月老廟。


    落溪想也沒想就追了出去,一躍躍上樹梢,借力往前飛去,落在了百裏寒冰的前頭。


    盯著他道:“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百裏寒冰沒有心情理會落溪,縱身跳上路旁的屋頂,踩在屋瓦上,朝另一邊方向飛奔而去。


    百裏寒冰是苗疆蠱的人,可他卻救過自己!


    落溪出來散心,卻不想會碰上他,足下輕點,追了上去,心中暗下決心,要將他的麵具揭下來,看看他的真麵目。


    夜幕漸漸開啟,天色介於昏暗未明的狀態。


    道路兩旁的屋頂上,落溪在左邊,百裏寒冰在右邊,拔足奔跑,偶爾飛身而起,越過屋頂斷開之處。


    屋內的住民聽到異響,紛紛從屋內跑出,抬頭查看,屋頂上已經水過無痕,什麽也沒有。


    有機靈眼尖的,見到一左一右,一黑一綠的兩個身影,以為是飛賊光顧,忙呼喚左鄰右舍去報官。屋頂上飛奔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一開口就泄了氣,就容易慢下來,慢了一步,差之千裏。又到了一處需要躍起跨過的地方,落溪唇邊漾開笑容,扔出方才順手摘下的一枚


    樹葉,朝百裏寒冰打去。


    百裏寒冰看也沒看,快速取下腰間的骨笛,擋開了落溪灌注了內力樹葉。就是這一擋,落溪有了機會,飛快過去,站定在百裏寒冰麵前。


    “你還要跑嗎?”落溪氣息有些紊亂,麵上卻是笑吟吟的。


    百裏寒冰利落地將骨笛一收,插入腰間,“有事?”


    “百裏寒冰,百裏少爺,除了苗疆蠱少主的身份,你還有什麽身份?”落溪料定百裏寒冰不會再跑,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到屋脊上坐下。


    她所在的屋頂比較高,應當是一座大戶人家的宅子,放眼望去,華燈初上,萬家燈火閃爍,透出日常的溫暖。


    “你認為我是什麽身份?”百裏寒冰話裏多了一分玩味,少了一分寒意。


    落溪猜測:“皇後被拘後宮,國舅入獄,國舅府如今的形勢怕是不好吧?”


    隻見百裏寒冰身形一僵,顯然沒想到落溪有此一問,很快回道:“你想說什麽?”


    落溪站起身來,目光犀利盯著百裏寒冰:“你與國舅府什麽關係?”


    百裏寒冰轉過身去,“與你無關!”


    兩人距離並不遠,落溪狡黠一笑,忽然飛快出手,同時道:“你不說也沒關係,等我揭開你的麵具就知道了。”


    落溪出其不意,但百裏寒冰反應極快,錯身逃開的同時,以骨笛擋了落溪的手。落溪反應也快,變換了招式,不再攻他麵部,改攻腳下。


    秀足猶如機靈的小獸,巧妙踢向百裏寒冰雙腿。


    百裏寒冰見招拆招,一再後退,青瓦屋頂發出脆生生的響聲來。落溪隻覺打得暢快淋漓,將一腔鬱悶都發泄出來了。過了幾十招,落溪以掌格開骨笛的同時,以手肘去撞他臉上的麵具。銀白的麵具被撞開,掉到屋頂上,翻滾幾下後靜靜地躺在青瓦上,在月光的折射下,散發出粼粼的光


    。


    落溪看到百裏寒冰麵具下的臉,俊朗非凡,眼眸深邃,帶著冰雕雪砌般的冷冽。


    百裏寒冰麵無表情,五爪向麵具一吸,將麵具拿到了手中,並未再戴上。“是你?”看到他臉的那一刻,落溪腦海裏閃過幾個人影,上次在破屋人犯被殺,他騎著馬從巷子緩緩而過;上次在萬刃宅,那個隻露出側臉的身影;上次在皇宮,那個匆


    匆而過的身影。是他,都是他。


    “知道我是誰,有那麽重要嗎?”百裏寒冰語氣雖不帶情緒,卻並沒有因為被落溪揭了麵具而不悅,看向落溪的眼神反而有一絲探究一絲玩味。


    落溪嗬嗬傻笑兩聲,很快轉換了話題,“上次在九合山上,你救了我,我還沒同你說謝謝呢。”


    拱手作揖,正兒八經道謝:“多謝百裏少爺相救之恩。”


    百裏寒冰卻看著落溪,沉默了一會兒,話題轉回到自己的身份上,“我既是苗疆蠱的少主,也是國舅府的少爺,苗疆蠱蠱主曾經是我的……師父。”“這麽說,你是國舅爺的兒子,皇後娘娘的侄子,還是厲闕的徒弟?”落溪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應該知道皇後與國舅被關押,她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她和厲


    闕還是死對頭……


    落溪以為他要尋仇,哪知他隻是冷冷地撇嘴,“她已經被廢了,不再是皇後;他也不再是國舅。”


    語氣冷得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與他無關似的。


    落溪不解,試探性地問:“你爹入獄了,你不著急?”


    百裏寒冰:“死不了。”


    知道了百裏寒冰的身份,落溪心中也警覺起來,見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抬腳想走。


    “揭開我的麵具,就想走了?”


    落溪抬起的腳收回,笑得無辜:“沒有啊,我就活動一下手腳而已。”


    百裏寒冰忽然一把拽過落溪。落溪腳下一趔趄,在她摔倒之前,百裏寒冰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定定地看著她。


    落溪惱怒:“你放開我。”


    “其實他們被關押,跟我沒有多大關係,我隻是順著一條道走,查到了十八年前凝貴妃的死因而已,沒想到幕後黑手是百裏喻容。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才會有今日的果。”


    “我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百裏寒冰字字清晰。


    粗魯地將落溪推離自己身旁,不明白自己在她麵前為何會失態?


    事實上,自從空音穀的事情之後,他就有意無意打聽她的下落,自己也不明白為何這樣做?許是因為她穿著那身粉色衣裙時,總會讓他想起空音穀曾經的女主人吧!


    落溪聽到百裏寒冰與百裏喻容撇清關係,不由得認真思考起來,百裏寒冰這個人雖然冷,但是為人不壞,九合山上還在厲闕的人手裏救過自己。


    也許,他是不一樣的吧!盡管想問一問為什麽?但看他板著一張寒冰似的的臉,還是識相地沒有多問。


    她和百裏寒冰在秋風蕭瑟的夜晚,站在屋頂上,直到深夜。離去時,百裏寒冰看著她融入夜色中的背影,冰冷的眼眸,漸漸變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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