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了兩下左右太陽穴,感到腦子清醒了一些,向譚德天道:“書記,我待會兒給周縣長打個電話,探探她的口風,再向你匯報。”


    “好好好,今日因有周縣長親自坐鎮,才為你全票當選副鄉長創造條件,官位即官勢呀。”譚德天語重心長地道,“你沒想到黃小媚和汪仁壽會對你投讚成票吧?黃小媚是受了潘鄉長的暗示,我是注意到了,這也算是他為大勢所逼。至於汪仁壽,這種錦上添花的事,他若是不做,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鴻遠想不到周縣長在主席台一坐,還有如此威力。看來當領導的一言一行,都是學問呢。


    以後他也得當副縣長,當副縣長和娶周縣長過門,那是必須要做到的。到時他也能在主席台一坐,官勢便能鎮場。


    他心裏臆想著,口中卻向譚德天表心跡:“周縣長能來坐鎮是情份。譚書記親自上馬為我當選的事操刀,鄉人大張主席等鄉領導那邊,都是書記為我溝連。書記這份情,我記著呢,以後你就看我的表現好了。”


    這話說得,讓譚德天感到心裏熨貼。雖然他對何鴻遠上位的事如此上心,是為了鄉裏的整體工作考慮,可是能讓何鴻遠記得他的好,他覺得是非常重要的。誌同道合的同誌,首先得是自己人,這樣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


    他欣慰地點點頭,道:“好好幹。”


    “書記,今晚你有無其他安排?我想請你吃頓飯。正好屠所和魁山書記他們幾個,還在我的辦公室裏,大家一起圖個熱鬧。”何鴻遠邀請道。


    譚德天摸著下巴道:“媒體采訪團的記者還在龍澤鄉呢。”


    何鴻遠早就想到這個問題,有記者們關注著,就不宜出現這種大吃大喝的場景,哪怕自掏腰包也不合適。下午剛結束選舉呢,晚上就去腐敗,萬一哪位記者筆尖一歪,這事準能成新聞。


    他向譚德天道:“謝謝書記提醒,我讓雁兒在鴻雁樓訂個包間,行不?”


    譚德天聽說是在鴻雁樓用餐,笑嗬嗬地道:“在你女朋友的酒店裏用餐,再好不過了。就小範圍聚一聚,當然,能請到周縣長最好。”


    “好,我待會兒盛情邀請一下周縣長。不過縣領導這麽忙,不一定能安排得出時間,我隻能權當盡盡心意。”


    何鴻遠告辭而出,見鄉宣傳委員任靜靜向這邊走來,想她以往對他多有提攜,便站在譚德天辦公室門口,向她打招呼道:“任部長,找譚書記匯報工作呀。”


    任靜靜秀發披肩,瓜子臉上下巴偏尖,柳眉偏細,美眸偏長,長相充滿妖媚勁兒。在鄉政府裏,她的穿著算是最為時尚,今日她穿了一條黑色長裙,裙擺能及腳踝,裙衣卻僅及酥胸,圍不住圓鼓鼓、白花花的胸脯,從玉頸而下的雪白溝壑,讓人幾欲做個滑雪者,在上端飄逸揮舞碰上雪橇,姿意縱橫。


    一件穿鏤外衫,罩著她如削香肩,更顯得她肌膚勝雪,亮麗而迷人。


    何鴻遠的目光從她的香肩開始,滑落到她的溝壑裏,及她如束纖腰,再從她的黑色高跟鞋尖,原路回到她的狐媚俏臉上。


    他在心裏評判,這任部長和張春月差不多身高,臉蛋長得不比張春月漂亮,眉目間卻多了狐媚風流神韻,穿著更是時尚前衛得多。明明是冬天,卻能在她身上找到春天的感覺。


    任靜靜注意到何鴻遠的眼神,她倒是見慣了男人的各種目光,或欣賞或貪婪,最終都是因了占有欲。在她心裏,男人嘛,也就這副德性。


    她眯著好看的桃花眼,也不向他晉升道喜,而是很直白地道:“何鄉長,市裏的媒體采訪團對你很感興趣,想對你做個專訪。”


    何鴻遠剛剛在人大會上被認命為副鄉長,縣委組織部的文件卻未發,一心想著低調一些。最近他的風頭出得夠多了,也該讓領導們刷刷存在感。


    他攤攤手,道:“任部長,我有工作任務在身,接受采訪的事,你還是找譚書記看看,或者你自己上也行。”


    “我上什麽采訪。”任靜靜橫了他一眼,“我要是能敲市委書記的竹杠,讓我直接上電視台說書也行。”


    何鴻遠怎麽感覺任部長這話裏帶著火藥味呢,便道:“任部長,敲市委書記竹杠這種事兒吧,人家市委書記能說,咱們可不能到處嚷嚷,更不能到電視、報紙上去嚷嚷。”


    任靜靜幾近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道:“最近全鄉的幹部,都在談論這事,還不算到處嚷嚷呀。”


    這話噎得何鴻遠不輕,他無奈地道:“總之我不到處嚷嚷。”


    任靜靜道:“那你招惹來這麽多記者幹嘛?你自己置身事外,卻讓我來捧著他們,我這宣傳委員,就是為你服務的呀。”


    “嘿,這事怎麽賴我呢。這媒體采訪團,是市委韓書記下指示弄的,跟我可半毛錢也無關。”


    何鴻遠感到自己的心火在上升。看不出這任部長平時和和氣氣,沒想到這麽難說話。


    他不想選舉塵埃落定後,馬上和一名鄉黨委委員發生意氣之爭,這傳出去可對他不利呀。就當是任部長來了例假,又被記者弄煩了,情緒集中爆發好了。


    惹不起,他還躲得起。不等任部長回話,他轉身便下樓。


    任靜靜仍是不罷休,刺他一句道:“不就是一名副鄉長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何鴻遠想不到,他當選副鄉長後的當天,就和任靜靜鬧得有點不愉快。這女人就像是專門找茬一般,事兒還真是透著邪門。


    哦,可能女人的那幾天,都是這樣子。他這麽揣測著,心裏便舒暢了許多。


    他下樓進了計生辦,見張春月未回來,便一邊向宿舍走去,一邊拿手機撥打周熒的私人手機,卻是提醒對方已關機。


    他撥通趙小萍手持的周縣長辦公手機,聽到趙小萍公甜美的聲音,不由得精神一振,道:“小萍姐,能否請周縣長接電話?”


    “哦,小遠鄉長呀。”


    趙小萍轉頭看了後座上的周縣長一眼,見其仍然閉目眼神,不為所動的樣子。


    她心裏暗自納悶,周縣長平時對何鴻遠這小家夥疼愛得不得了,上次青原派出所的事,她就是在手機裏用語言教訓了他一頓,周縣長都是很痛惜的樣子,這回怎麽連他的電話都懶得接?


    今日是小家夥晉升的大喜日子,周縣長不應該不開心呀。


    她心神電轉,口中卻大聲道:“小遠鄉長,周縣長在休息呢。待會兒我向她匯報一下你來過電話。”


    何鴻遠感覺這事不對頭,周縣長若是在車上睡著了,趙小萍不可能整這麽大的聲音呀。周縣長這是明顯不想接聽他的電話嘛。


    他向趙小萍道:“小萍,你待會兒告知熒姐一聲,今晚我請譚書記他們到鴻雁樓吃飯,你們是我最重要的邀請對象,請小萍姐請示一下周縣長,你們能否安排得出時間。”


    趙小萍有些心動,大聲道:“小遠鄉長要請吃飯呀。請小遠鄉長放心,我一定向周縣長匯報一下。”


    她結束了和何鴻遠通話,見周縣長仍在閉目養神,便識趣地不加打擾。


    車子快到縣城的時候,周熒才睜開眼,向趙小萍道:“小萍,今晚你代表我去赴宴。”


    趙小萍明白周縣長說得是何意思,心下狂喜,應承了一聲,又言詞謹慎地道:“縣長,小遠鄉長在電話裏的意思,非常期待你能過去。”


    周熒揉著太陽穴,心裏在微微掙紮。


    這兩天,因了她砸斷方春生的手臂,方家的人都找上門來了,家裏雞飛狗跳,可是卻沒有家族長者給她來過一個電話。這很不正常啊,讓她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對自己並不關心。有周老爺子罩著,就是她父親周秉國,也不敢不經老爺子的同意,對她進行怎麽處置。老爺子最近可是發過話,關於她工作上的事和婚姻大事,都得經過他的同意。


    她擔心的卻是何鴻遠。以方家的能量,方春生在東平省能和麗都市委書記家的公子來往,想要追查到何鴻遠,可能並不困難。而周家更有可能遷怒於何鴻遠,到時弱小如他,怎堪承受來自華夏國世家的怒火。


    他一名小小的副鄉長,人家不屑於伸伸手指,隻需發個話,可能就讓他萬劫不複。


    今日她見到何鴻遠護著肖雪雁的情景,心裏驀然被什麽刺到了一般傷痛。似乎在小家夥和肖雪雁的世界裏,他們的生活是和諧的,就算有意外小插曲,也隻是生活的的調料而已。可能幸福就是這種和諧而簡單的快樂。


    她在瞬間心生動搖,她和何鴻遠的現在和未來,如大海上航行的小舟,就算兩人奮力搖櫓前行,可是一個浪頭過來,就能傾覆所有,更不用說麵對什麽驚濤駭浪。


    等他成長為一名副縣長,她就能嫁給他嗎?


    她痛苦地閉上眼,向趙小萍指示道:“你聯係一下縣公安局建勇局長和交通局俊傑局長,和他們一起過去,為小遠捧捧場。”


    趙小萍不竟眉開眼笑。縣長還是很在意他的嘛,有這兩位和她小趙秘書捧場,那就足見其對何鴻遠的重視。


    瞧周縣長這樣子,可能是受了生理周期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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