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一直停留在臉上、眼底,直到紅綃端著飯菜進來,白墨衣才散去笑意,看到那些菜,想起落羽塵走前的話,心裏更是如蜜一般,他是怕她因為擔心無傷而吃不下,所以才說那些話的吧!


    “前麵發生什麽事了嗎?”扯了下衣袖,白墨衣拿起筷子,不經心地問道,想著那人走時還叮嚀她吃飯,心裏的那股甜意久久不退,輕輕嚼著菜,原來平常吃的這些東西,味道是這麽的好!


    紅綃看了一眼白墨衣,見她眉眼間有著掩不住的春意,又四下看了下,小姐怎麽突然這麽高興了?


    “前麵的路況不好,不知道是誰哪位公子這麽不喜紅色,將洛皇子準備的十裏紅錦全燒了。”紅綃想想外麵地上一片灰燼,就很想笑,不過,她覺得呀,能做出這種事的,肯定是那位小孩心性的太子爺了!


    “哦!”白墨衣眼角一跳,她想的和紅綃一樣,也以為是宮絕殤幹的,輕輕搖了搖頭,隨即不語,至少他沒弄那什麽十裏素白,她就該笑了!


    還站在城門上不肯走的宮絕殤,一臉落寂地望著遠方,她剛走,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她身邊去,狠狠地一拳打在城頭上,他沒事幹嘛要應那見鬼的賭約呀?這下好了,他至少半年時間不能見她了,宮絕殤有點抓心撓肺,想著洛國危險重重,他又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了。


    身影掠來一抹黑影,子夜冷冷地站在他身邊。


    一見到他,宮絕殤訝異道:“呆子,你還沒走?”他不是要跟她去洛國嗎?


    “保重!”子夜看了他一眼,吐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很是高調,帶著點小小炫耀地從城牆上掠下,消失在宮絕殤的眼前,氣得他差點吐血,這個呆子肯定是故意的,知道他去不了,還給他顯擺!


    “主子!”身後的侍衛小聲地喚道。


    “什麽事?”看著那一抹黑影,宮絕殤擦拳磨掌,下次見麵,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落雲山莊的二少莊主來了,想見您!”


    “不見!”宮絕殤沒好氣地道,忽地轉過身,很是詫異地問:“你說誰?”


    “落雲山莊的二少莊主落飛白!”


    “他來見我做什麽?”宮絕殤皺起眉頭,落羽塵早就離開了,他來找上他幹什麽?“帶我去見他!”不舍地再望了一眼遠處的天際,秋風瑟瑟,遠處的景色山脈,有種秋季裏獨有的敗落和蕭殘,頹廢又透著一股哀傷的美麗。


    ……


    皎潔的月光靜悄悄的爬滿床頭,宛如深秋的寒霜,灑落一地,又如清澈的泉水,堆積成弘,夜色靜謐安然,褪卻了璀璨的華燈,屋裏的一切有形都在月光的輝映下變得影影綽綽,繾繕多情。


    換了一身素藍絲衣的身影,靜靜倚坐在床頭,纖細柔美,一股清涼氣息散發開來,微微閉著眼,如白玉瓷般的皮膚,在月色下似乎點點閃著聖潔般的亮光,又帶著一種縹緲的美,沉浮人間。床邊的紗縵微微揚起,帶起一抹柔和舞動在沉夜的室內。


    她在等他,因為白天的那句“我晚上再來!”所以,早早地她就地守在房裏,她知道那人知道她的一切,時間過得很快,也好像過得很慢,她已經坐了很久了,行了一天的路,車馬顛簸,倦意襲來,給那一抹傾城的素顏染上了一抹疲憊之色,清冷瘦弱的身體此時透著孤伶的淡漠。


    她像是在等人,又像是被世人拋棄了一般。


    期等中透著孤獨,在寂寞中尋求著最後一絲安慰。


    她想,她其實並不堅強;她想,她真的想找到一個能為她頂風遮雨的懷抱,能在她脆弱的時候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她想,尋尋覓覓,浮沉兩世,她所求不多,為何得到卻又那麽難;她也會累,也會疲倦!嘴解輕輕抹起一絲笑意,一種知足,前世今生,她找到了守候自己的人。


    也許她的愛,她的付出沒有他多,也沒有他用的情深,可是她想,她會努力去愛,試著去接受,接受他的一切,接受他身邊的人!


    清冷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眼睛依然閉著,寒涼的夜風從開著的窗口透了進來,有點冷,她卻因為心裏想著的那個,連帶地覺得就是這風中也夾著一絲暖意,直達心底。


    月已中天,夜,也過了大半,而那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他失言了!過了很久,白墨衣帶著失落地將自己滑進錦被之中,秀眉緊蹙,他從不輕言承諾,卻是言到必行!他說來,就一定會來,除非……。


    剛剛沾到床的身影,又忽地坐了起來,白墨衣冷冷地望著窗外,月光依然那麽亮,卻有種清寒的涼意,很寂寞!


    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白墨衣有些焦慮,心底種慌亂的感覺,他不會無端爽約的,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抬腳往門口走去。


    剛一打開門,一抹明黃的身影站在走廊下,正用一種玩笑不明的深笑看著他,不知為何,見到洛翎錦的這種笑意,白墨衣有種遍體通寒的感覺,有種說不明的寒意從腳底鑽出,袖裏的手不自覺地攥了起來,碧波寒潭般的眼眸透著夾著厭惡的冷意,有輕蔑、有恨、有無奈、還有沉深的恨意。


    白墨衣看著他,眼前的人比玉無痕還要深沉,充滿危險,在他淡淡的笑容裏,透著狠厲,是真正的冷血殘暴;玉無痕是無情,但是他的無情正是因為受到的傷害太多,為了不受傷才變得冷厲,他在乎的太多,反而在某種方麵又顯得重情。如同之前的她一樣,守著傷痕累累的一顆冰冷的心,在無情中,又期待著別人有愛!


    她比他幸運,她有了落羽塵。


    而玉無痕,那個深愛著他的白墨衣已死了!那個愛得不敢麵對現實,躲在自己欺騙自己的謊言裏愛了他二十年的白墨衣,煙消雲散了。


    淡淡地勾起唇,不知為何,腦海裏總會不經意間看見某中東西,便會想起那個墨玉黑影的人,臉上有著一抹自嘲,冷冷道:“有事?”她肯定,洛翎錦不會平白無辜地出現在她門口,似乎篤定她今晚會出現一般。


    一種莫明的情緒湧出,看著他,竟然有種熟悉感,完全陌生的熟悉,白墨衣以前從沒仔細看到他,就算是好多次麵對麵站著,腦海裏卻自動忽略到他的長像,也許是因為厭惡,也許是因為不重要吧。


    今晚晚上的洛翎錦笑得很溫和,一如平時,有種顫粟的感覺,與生俱來地藏在人體最深處,在碰到某種危險的東西時,自動的從心底冒出,就像是在深睡中遇到夢魘一般,讓她感覺麵前站著的就是一隻惡魔,一個對著她笑,眼裏都流著血紅,揮動著黑色的翅膀,張揚著殘酷的惡魔。


    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但是她卻知道,麵對他,她並不是怕,隻是在麵對危險時,一個人最基本的身體本能!


    她不怕他,卻控製不了敏感的肌膚在接觸在空氣中隱藏的詭異時根根汗毛豎起的感覺,因為前世的煆煉,讓她對人體的氣息敏感極了,可以輕易地判斷出身邊的人情緒波動,以及周圍潛藏的危險。


    洛翎錦身上並沒有殺意,但她卻覺得麵對他的笑,比麵對一個殺手還要危險。自己就像是他捏在手中的獵物,隨他搓圓捏扁,殘忍地讓她看著一切類似悲劇的東西,卻又不痛快地給你一刀,他的狠不在於結果,而在過程。


    而她,現在明明知道一切,無力反搏。


    “我的公主,這麽晚了,睡不著嗎?”洛翎錦看著她,笑意深深,卻又不及眼。


    白墨衣沒有回他,隻是用著一雙比夜星還亮的眸子看著他,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此時,她完全肯定,白天時落羽塵來找他,洛翎錦是知道的,卻不知為何,當時沒說!


    “剛好我也睡不著,不如一起喝兩杯吧!”不是訊問,也不是征求意見,而是帶著淡淡的威脅和強勢的命令,更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洛翎錦在話落的那一刻,轉向離開。


    白墨衣瞧見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酒菜,空氣裏隱約飄著淡淡的酒香,清醇濃鬱,如水的星眸劃過一絲淺波,她沒看錯,桌上的菜還冒著縷縷輕霧,心無端緊了起來,袖裏的手也輕輕握了起來,更加確定,洛翎錦來意不善。


    “我沒興趣陪你喝酒,有話就說!”白墨衣腳步輕移,不過卻不是跟在他後麵,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公主何必著急呢,我們有一晚的時間對飲賞月,如此良辰美景,怎麽可輕負?”洛翎錦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白墨衣聽著另有他意。


    忽地轉過身,清冷的裙角擺出一抹冷漠孤傲的弧度,像是天上突然流瀉的霞光,帶著冷意地衝進洛翎錦眼中,眸光微微深了一下。


    白墨衣帶著寒意的聲音微微有些高,道:“他在哪?”


    很是優雅地端起酒杯,洛翎錦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纖冷的白墨衣,聲音很是柔和,卻又是像春風撲麵而過時夾著一層冰刃,在漫不經意中從你身上劃過,留下不見血的剌痛。


    “嗬嗬,喝完這杯酒,我帶你去看場好戲,保證我的公主以後心裏再無此人。”


    “你做了什麽?”白墨衣看著他,袖裏的銀針不自覺地滑到指尖,看著他揚起頭,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時,暴露在視線內的人體脆弱的喉嚨,手又不由自主地顫了顫,恨意衝上心頭。


    “公主,請!”無視她的質問,洛翎錦指了指桌上的另一隻酒杯,裏麵裝滿了純淨透明的液體。


    白墨衣壓抑下心頭的衝動,不慢不快地走到他身邊,抬手端起酒杯,速度極快地一口喝掉,伴著一聲清脆的碎裂,清冷的聲音有一絲壓抑的焦慮道:“可以說了吧?”


    “嗬嗬,公主既然這麽給麵,那錦就帶公主去看場好戲,錦很想知道,在公主心裏,到底是誰重要一點?”聲音不大,有著慘入骨髓的寒意,飄在夜空裏,陰陰測測,讓人心頭發悚。


    ------題外話------


    109章做了很大的情節修改,親們要回去看看哦,不然和後麵的情節連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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