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進了廠部,雖說是打掃衛生,撂下糞勺,抄起掃把,似乎沒多大區別,可是在文慧看來卻是雲泥之別。(.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想領導總說人無高低貴賤之分,隻是分工不同。現在看來這些都是騙人的鬼話,人的高低貴賤就是因為分工不同造成的。她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保潔工作,倍兒勤奮,不但把走廊廁所這些公共區域打掃的纖塵不染,連各個領導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都打掃的幹幹淨淨,尤其是喬龍升的廠長室她更是淨益求淨。她每次進喬龍升的辦公室,心裏都像揣了隻小白兔似的嘣嘣直跳,一邊擦拭著窗台,鬆木長條椅,一邊留意著喬龍升的舉動,防備他再度出手。她不用揣摩就知道喬龍升的心思,男人對女人好,無非是想占有她的身體,把自己凸出的那部分放進女人凹進去的那部分裏。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喬龍升見她總是緊張兮兮的樣子,認為是對自己的侮辱。有一次在文慧翹著臀拖地的時候,喬龍升恰巧從外麵回來,隨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嚇得文慧尖叫著跳出老遠。喬龍升感到非常解氣,說:“我就是想讓你躲開點,你撅著個大屁股把道都堵上了。”喬龍升明顯是在撒謊,但是文慧似乎也無懈可擊,因為她剛才隻顧著拖地,確實沒看見喬龍升在身後,無奈,隻好讓喬龍升白吃了豆腐。喬龍升見文慧羞的雙頰通紅,笑道:“又不是小姑娘,至於嗎。”文慧也感到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不好意思的笑一笑,繼續拖地。喬龍升經過這兩次試探,感覺要想征服文慧還真不是那麽容易,隻好放長線釣大魚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文慧見喬龍升再也沒有跟他動手動腳,隻以為他那兩次真是心血來潮,一點點的也放鬆了警惕。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文慧對喬龍升也有了初步的了解,雖說喬龍升是造反派上來的,沒什麽水平,但他也是個不幸的人。三十一歲的時候死了老婆,扔下一個十來歲的兒子。喬龍升怕兒子受後母的氣,這些年來一直也沒找,隻是和兒子兩個人過,說起來是又當爹又當娘。現在兒子在鎮上上高中,平時在學校住宿,隻有周日回來。如此一來,平時家裏就剩喬龍升一個人了。白天在廠子裏和大夥嘻嘻哈哈的還不覺怎麽樣,晚上回到家,一個人,形隻影單盆清灶冷,躺在被窩裏,縱有千番話,更與何人說。那種深深的孤苦正如李清照在如夢令中所描寫的那樣――淒淒慘慘切切。按說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人給他介紹了不少對象,但是他卻一個也看不上,都拐兒拐兒的,他一見就嘔了,雖說他自己也拐兒拐兒的。自從第一眼看見文慧,他就被她優雅的氣質和美麗的臉蛋兒所打動,他認定她就是自己這十年來苦苦等待著的女人。


    文慧和喬龍升的關係,她自認為最理想狀態應該是“既拒絕愛情(或者說尖情)又保持友誼。”但這自古以來就是最難駕馭的技巧。因為男人這種動物,他很難和女人保持純潔的友誼,關係一近了,他們就會想入非非。文慧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玩得轉這個技巧。經過文慧的細心打掃,喬龍升的辦公室煥然一新。相比之下,喬龍升的衣服褲子和辦公室的環境就有些不協調了。但是喬龍升並不在意,仍然是衣服褲子隨隨便便的就脫下來扔在了辦公室的破衣櫃裏,或者幹脆就搭在椅背上。文慧見那些衣服油漬麻花,看著看著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有了些憐憫,想他也是個不容易的男人。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偷偷的把喬龍升脫下來的衣服褲子洗淨晾幹疊好放在櫃子裏。她做的這些其實就是出於對喬龍升的感激。但是喬龍升卻誤以為是文慧在對自己示愛,男人這種動物的另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喜歡自作多情。


    那天中午,喬龍升陪鎮上的領導喝了一些酒,醉醺醺的躺在辦公室的大椅子上小憩。文慧悄悄的走進來,把給他洗淨晾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櫃子裏。回頭見喬龍升坦胸露腹,怕他著涼,就把一件外套給他蓋上。正想人不知鬼不覺的退出去,不料喬龍升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把文慧死死的抱住,一個麻利的轉身把文慧輕輕的放倒在長條椅子上。文慧為了顧全兩個人的麵子,不敢大聲喊,隻能咬著牙奮力反抗,把吃奶的力量都使出來了。喬龍升酒壯狗熊膽,和著酒氣的臭嘴得著哪親哪,弄得文慧臉上脖子上都是涎水。喬龍升一隻手摟著文慧的脖子,不讓文慧起身,另一隻手則不失時機的順著文慧上衣的前襟伸進去,很快就捉住了文慧的兩個汝房。平心而論,文慧雖然風韻不減,但畢竟是四十來歲的女人了。俗話說“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一個女人的臉可以通過化妝保養延長一些青春,但是汝房和屁股卻很難保養,尤其是那個年代,隻聽說江青曾經去外國做過美乳和美臀的手術,而且還是在四人幫被打倒之後,作為生活腐化和墮落的證據被傳開的。至於普通百姓想都不要想。不像現在隻要嫌小誰都可以在裏麵墊點矽膠一類的東西,把那兩個肉球整的傲人而突兀。所以喬龍升摸到的兩個汝房其實已經有些鬆懈和下垂了,喬龍升多少有些失望或者說是有些意外。這就直接導致他雙手的力度稍稍放緩了一些精力稍稍分散了一些。而文慧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把一對汝房捉住的那種恐怖和羞憤則恰在此時激發出了她無限的潛能。她終於意識到“拒絕愛情而保持友誼”的想法是多麽幼稚,她奮盡全身的力量猛地的把喬龍升推開。喬龍升猝不及防,被摔了個腚墩。文慧沒閑心去察驗喬龍升摔壞沒有,一口氣跑回家中。家裏小露在睡午覺,小冰在看書,小雨在洗衣服。見文慧這麽早就回來了,小冰和小雨都奇怪的看著她。文慧穩定了下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我回來換套衣服。”說完把掏大糞的那套工作服又翻了出來,拿著去了廁所旁邊的那間小屋。其實這廠區裏的公廁,平時根本就沒有專人負責,廠子裏隻是看它要滿了,才臨時抓幾個人淘掏完事。喬龍升之所以安排文慧掏廁所,無非是想殺殺她的銳氣。現在文慧賭氣回到廁所,慶幸沒人占領自己的位置。


    她平靜了一下心神,把工作服換上,把糞勺抄起來。幾個上廁所的男工人見掏糞西施去而複返,都駐足觀看。很快又有很多男工人聚攏過來對文慧說長道短說三道四,這個說“不是調到廠部去打掃衛生了嗎,怎麽又回來了?”那個說“準是不讓喬廠長上,喬廠長把她發配回來了。”文慧聽他們胡言亂語說的還挺靠譜,心裏一驚一炸的,隻好盡量往女廁所這邊挪一挪。不料女廁所這邊的女工似乎也對她來了興趣,也有可能是早就有了興趣,隻是沒有男工人們的興趣大罷了;或者說一開始沒什麽興趣,後來聽說她被調到廠部去了才有了興趣的。這個說“你看她長的多好看。”那個說“都說她四十多歲了,一點都不像,看上去就像三十出頭。”文慧見這些女工說的還像是句人話,便把頭抬起來朝她們友善的笑一。有一個歲數稍大一點的女工,見文慧抬起了頭,就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去廠部掃地了嗎,怎麽又回來掏糞了?這哪是女人幹的活。”文慧避重就輕說:“像我們這種成分的,哪敢挑肥揀瘦。”她們見文慧不想說,知道她有難言之隱,隻好一路議論紛紛的離去。文慧隱約聽一個女工說:“能不能是喬廠長想那樣,她不讓,才又被弄回來掏廁所的?”另一個女工一聽,馬上否認了這個女工的推測,說:“不可能,喬廠長不是那種人。”另外的幾個女工一聽,都七嘴八舌的問她:“你怎麽知道喬廠長不是那種人?”這個女工說:“我總去喬廠長的辦公室送一些材料,從來也沒見他對誰毛手毛腳的。”她一說完,那幾個女工都哈哈大笑,說:“也不搬塊豆餅照照咱們長的什麽樣,不要說喬廠長,連自己家的那口子都不願和咱們那個了。”她們或許是覺著說話的動靜太大了,懷疑文慧能聽著,有幾個女工笑完了,還回頭看了看文慧。文慧連忙低下頭,假裝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繼續掏著廁所。待她們走遠了,文慧才抬起頭來,望著她們的背影悵然若失,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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