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虎仙人急於報仇,心急火燎地趕回清風嶺,卻是將大隊人馬遠遠甩在了身後,所以當他在山寨外遭遇顏輝和張福軍突襲之時,隻能獨自抵禦。


    三人從半空中打鬥到地麵,前後短短不過數十息的工夫,那些精怪雖然隨後趕到,可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半點忙也幫不上。畢竟,實力差距在那擺著,很可能還未近身,就已經被場中縱橫來去的劍氣刀罡結果了性命。


    如今虎仙人一死,那數千妖兵頓時如潮水般退得幹幹淨淨。這倒不怪小妖們不講義氣,虎仙人修為高深,也沒在兩個瘟神手下走上幾招便喪了命,誰還敢去觸那黴頭?是以妖兵們一個個飛也似地逃竄,隻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張福軍收拾掉虎仙人後心情大好,看到精怪們狼狽逃竄,不由得放聲大笑:“哈哈,一幫膽小鬼,爺爺我……”話未說完,卻見顏輝一臉古怪地望著自己。


    “顏老弟,雖然我長得英勇神武,但你也犯不著用不著拿這麽崇拜的眼光看著我吧?低調,咳咳,果然做人要低調。”


    顏輝一聽,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有啥好顯擺的?呃,說起來我比你多斬殺了一人,是不是該敲鑼打鼓慶賀一番呢?”


    張福軍悻悻然地撇了撇嘴,說道:“我方才可沒取巧,是當麵擊殺那廝的。”


    “你剛才那招威力大倒是大,可惜卻把那廝的元神都轟成了渣,暴殄天物啊。”顏輝一邊說,一邊搖頭,顯是心痛不已。


    張福軍一時語塞,支吾道:“這個嘛……呃,很久沒用,力道沒控製住,意外,純屬意外。”


    “力道沒控製住?”顏輝大奇,隨口問道:“你那招‘怒斬天下’難道還沒練至收發如心?我看威力已經夠嚇人得了。”


    張福軍瞄了顏輝一眼,含混嘀咕道:“方才我僅僅隻使出了三成威力,嘖嘖,如果發揮到十成……算了,我可不想賠上一隻手。”


    聽他這麽一說,顏輝往張福軍左手看去,卻見光華已經散去,張福軍的手掌已經恢複如常。


    微微“咦”了一聲,顏輝接過張福軍的話頭問道:“三成?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張福軍自知說漏了嘴,連忙話鋒一轉:“這一趟收獲不小,該回去分贓了,走吧。”說話間,張福軍的身形已衝天而起。


    顏輝趕緊跟上去,笑罵道:“你這家夥就不能說好聽點?主人掛了,那些東西就是無主之物,唯有德者居之。我們能拿到,那是因為我們人品好……”


    顏輝這番說辭甚是無恥,縱是張福軍這等皮厚之人,聽了也自愧不如。


    一路無事,二人順利返回張福軍的洞府。


    這一次二人下手的時間雖短,但搜刮來的好處卻不少,在地上堆成了近一人高的一座小山。


    “喏,東西就這些,還有兩個元神,正好我們一人一個……”


    顏輝話未說完,便被張福軍打斷:“元神那玩意兒我用不著,如果被那老家夥知道我靠吸納元神來增加功力,非廢了我這身修為不可。唔,你門人多,拿去給他們補補也好。”


    張福軍既這麽說,顏輝自然不再推辭,拱手笑道:“那我不客氣了。”


    一招手,顏輝手中多出兩瓶1573。隨手扔給張福軍一瓶,招呼道:“喝酒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呐。”


    張福軍徑直擰開瓶蓋,哈哈笑道:“我先幹為敬。”一仰脖子,一瓶52度的1573頃刻間便見了底。


    隨手扔掉空酒瓶,張福軍砸吧著大嘴望向顏輝。


    “靠,喝酒像喝水一樣……”顏輝的心狠狠痛了一下,索性又從偷天硯裏取出兩件1573,對張福軍說道:“酒我有的是,放開了喝也無妨,不如我們比比酒量如何?”


    張福軍從箱子裏拎起一瓶酒,笑道:“莫非我還怕你不成?”


    “不許運功化解。”


    張福軍豪爽地答道:“成!”


    不多時,兩人腳下又多出了幾個空酒瓶,張福軍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眼見時機差不多了,顏輝摸出一支煙自顧點燃,開口問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在短短幾十年內培養出像張兄這樣的高手?唔,剛才你那一招‘怒斬天下’應該不是自創的吧?”


    張福軍喝得盡興,毫不含糊地點了點頭:“你我情同手足,這事原也不該瞞你,隻是當初他老人家不肯收我為徒,我也不願提及……”說到這裏,張福軍看了顏輝一眼,見他一臉失望神色,不由得笑罵道:“你苦著臉幹嘛?”


    顏輝一愣,脫口說道:“有麽?”


    張福軍嘿嘿笑道:“你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呃,他老人家的名諱我就不提了,反正你也不認識。”


    顏輝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說道:“揀你能說的說一點吧。”


    灌了一大口酒,張福軍這才說道:“方才那招‘怒斬天下’若是他使出來,威力要大上千倍萬倍!我這點小把戲,跟他完全沒得比啊。”


    張福軍一邊說,一邊直搖頭,眼中卻滿是欣羨之色。顏輝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嘀咕道:“至於這麽誇張麽?”


    見顏輝不信,張福軍突然肅容問道:“不信?呃,這麽說吧,你見過的人中,誰最厲害?”


    “我到這邊來也不過二十年光景,所知有限得緊,見過的人中倒是柳青厲害點。”


    張福軍狠灌了一口,嗤道:“柳青?那廝不過是在一群矮子中充高個兒罷了。”


    顏輝皺著眉頭又仔細想了想,問道:“那昆侖派的玉昡真人怎麽樣?我是聞名已久,可惜沒親眼見過。”


    張福軍麵帶不屑地擺了擺手,說道:“老弟,你的見識比起你的修為來可就差遠了啊!昆侖玉昡、滄海無花這些人名頭很盛,卻不過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而已。”


    顏輝一驚,他隻道玉昡真人、無花上人修成了大神通,已是金字塔尖般的人物,沒想到還有比他們更為厲害的人物存在。


    見顏輝一臉愕然,張福軍緩緩說道:“你有所不知,那些功力通玄的老家夥往往避世不出,以瞞天過海之術躲避天劫。”


    “避劫?他們既然那麽厲害,怎會害怕天劫,度劫飛升豈不更好?”顏輝奇道。


    “飛升?這兩千年來誰飛升了?”張福軍望了顏輝一眼,長歎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嘿嘿,這兩千年來,度劫的沒一個成功,全都化為了灰灰。”


    “怎麽會這樣?”橫豎自己資曆淺,顏輝倒也不怕丟人,執著地追問了一句。


    張福軍搖頭答道:“具體原因我也不太知道,聽說似乎和北寒禁地的‘聖域’有關,所以每次聖域開放之日,稍有能耐的都去湊個熱鬧,希圖能覓到機緣。”


    顏輝一聽,頓時頭大如鬥。這二十多年來,他一心求道,就是為了飛升成仙。到了修道界後,為了生存,更是無不用其極,修煉之途再難,艱險坎坷再多,他都能說服自己勇敢地走下去。可如今,張福軍寥寥數語就把他多年來的夢想擊得粉碎,仿佛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一般。


    不能飛升成仙,那還修煉個毛啊!


    自修道以來,顏輝從未如此失落。頹然地靠在軟榻上,連手裏的煙燃到了盡頭也渾然未覺。


    這次輪到張福軍奇怪了,在他印象中,顏輝可從來沒有這樣沮喪過。追問之下,顏輝才頹然說道:“辛苦修煉了這麽多年,早知道是這樣,老子當初就不該走這條路啊。”


    張福軍一聽,哈哈大笑。“你這是從一個籠子跳進另一個籠子啊,哈哈,同情啊。”


    見張福軍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顏輝狠狠朝他瞪了一眼,不再言語,隻一個勁地往肚子裏灌酒。幾瓶酒下肚後,顏輝才帶著三分醉意問道:“剛才你說這邊藏著很多厲害人物,那傳你功法的那個人呢,比起其他人如何?”


    張福軍臉色一正,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最厲害的,隻聽他有一次無意中說過,自他修成大神通後,未嚐一敗。”


    “未嚐一敗?”顏輝咋舌驚道:“那豈不是無敵了?操,你居然這麽強大的後台。”


    張福軍苦笑道:“當初他老人家授藝後飄然而去,留下一句‘緣分已盡,縱日後相見,當如路人’,唉……”


    “你也別唉聲歎氣了,好歹你也學到了一身本事不是?”頓了一頓,顏輝複又問道:“照你所說,那‘怒斬天下’的威力巨大,隻怕通天派那三個家夥加起來也不是你對手,怎麽你反倒被那三個家夥攆著打?”


    張福軍拿看白癡的眼神盯著顏輝足足看了十餘秒,無奈地歎道:“剛才我不是說過麽了,我的功力不夠,強行施展‘怒斬天下’的話隻怕連手都保不住。”將瓶底最後幾滴酒倒進嘴裏,張福軍用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繼續說道:“你以為我是他老人家啊,嗬嗬,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顏輝心裏暗暗將《天機訣》上的“一虹貫日”與“怒斬天下”作了一番比較,發現“一虹貫日”勝在快捷變化,不過若是論威力麽,“怒斬天下”則遠遠勝出。


    二人邊喝邊聊,地上的空瓶漸漸多了起來,雖說修道之人體質大異常人,但由於二人事先說好不運功驅酒,所以到最後二人俱都在不知不覺間昏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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