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輝正驚疑間,五指突然一曲,竟如老鷹抓小雞一般向四人迎麵抓來。


    “小心!”顏輝心頭一凜,連忙出聲提醒正在談笑的葉楓等人,隨即向巨掌打出了九道“掌心雷”。


    “掌心雷”還未擊中目標,卻見五指一陣晃動,九道威力不小的“掌心雷”竟在一瞬間被指頭彈得沒了蹤影。


    一擊無功,顏輝心知對方法力高出自己太多,心念一轉之下,提氣朗聲說道:“天機門擅闖貴地,打攪了前輩清修,還望前輩見諒則個。”


    這咬文嚼字的功夫,卻是顏輝從龍言道人的意識中照搬來的。雖說顏輝素來心高氣傲,但也不是妄自尊大的“愣頭青”,既然知道對方法力高絕,自然不願沒來由地多結怨仇,是以在話中尊稱對方為前輩,算是給足了對方麵子。


    顏輝話音剛落,一縷若有若無的陰笑便傳入眾人耳裏,這笑聲音雖然輕微,但顏輝等人竟不約而同地感覺自己的心神受到激蕩,連忙運功暗自戒備。


    笑聲乍起,五根如山峰般大小的手指突然冒出一片黑色煙霧氣,漸變漸小,最後化為一溜三尺來長的淡墨色輕煙。


    顏輝凝目望去,那墨黑輕煙的形態就如一條翹首盤踞的蛇。


    “這是啥子鬼東西?”李華用傳音術小心翼翼地問道。


    顏輝正要搭話,卻見那輕煙倏地在空中打了個轉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遊至距離自己百丈左右,隨即幻化為一個七尺高的中年文士。這文士頭紮逍遙巾,身上卻是一襲暗青色和服,散發及腰,五官雖然清秀,但眉目間卻透著一股陰森幽冷的氣息。


    顏輝望著麵前這人,心裏的戒備又加深了幾分。單從靈力波動來看,這文士算得上是顏輝所遇到的修道者中靈力波動最強勢的一個,即便是龍言道人和此人相比,恐怕也要略遜一籌。


    “這個變態是從哪鑽出來的啊?瞧這打扮,倒像是一個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怪。”


    顏輝見這文士行跡中透著詭異,原本隻是在心裏隨便瞎嘀咕,卻不曾想還真讓他給蒙了個正著。


    原來,這文士本是一條苦修數百年的烏蟒,因緣巧合之下在荒山中偶遇一個奄奄垂死的修道之人,吸幹了那修道者的本命真元,竊得一部修道秘笈。


    烏蟒躲在深山中吸納天地靈氣數百年,雖已通靈成精,但要想化成人形,卻是難上加難,即使無風無險,至少也得花費數千年苦功。卻也是它命中注定該有此福分,那部修道秘笈上記載的是“五行宗”的遁甲之術,雖然算不得什麽高深的法訣,卻也是正宗的玄門功法。若是偱著“五行宗”的基礎功法修煉,比起單純吸納天地靈氣,卻又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烏蟒本打算躲在山中勤修苦練,直至化成人形。哪知“五行宗”擅於尋蹤秘覓跡,從死去的門人的屍身發現了一些端倪,放出話來要舉全門之力搜尋仇家。


    烏蟒作了惡事,害怕東窗事發,不得已才遠渡重洋,棲身於扶桑島,沒想到這一“躲”,便是上千年。


    扶桑島遠離中原,島上也無煉氣修道之人,是以烏蟒得以安心照本修煉,數百年後終化為人形。由於擔心“五行宗”尋仇,他也不敢再回中原,便留在扶桑島潛心修煉,隻等功法高絕之後離開人間界,去修道界謀求飛升之道。隻是由於秘笈上記載的道法算不得精深之術,因此他修煉進展甚為緩慢,近千年時間才達到出竅期境界。


    烏蟒未化成人形前好食人心,但苦於修煉之時難以分心,因此專門尋了一名獵戶收作弟子,授其一些粗淺的道法,專門為它虜人剖腹,提供人心。那弟子習得功法後,傳子傳孫,勢力不斷發展壯大,這便是伊賀家族的由來。


    烏蟒的存在,也成為伊賀家族每代家長口耳相傳的秘密。隻不過近三百年來,烏蟒潛心修煉兩門歹毒的法術,所以伊賀世家近幾代家主都沒有機會拜見它這位祖師爺。


    顏輝雖然不知道烏蟒來曆,但也心知其來者不善。穩了穩心神,抬手打了一個稽首,再次朗聲說道:“天機門後輩末學途經寶山,驚擾了先生,還望先生海量,他日我等自當專程登門拜謝。”


    顏輝自認為這番話已經說得很得體,卻見這文士目露凶光,隻顧朝他上下打量,直看得顏輝心裏不住嘀咕:“媽的,看起來像是想把老子生吃了一般,老子又沒殺你全家,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這樣仇視老子?”


    心裏暗罵,但顏輝表麵上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神色。


    他卻是不知,這烏蟒前些日子為練一門邪術,令伊賀家族全力為他搜尋童子、美玉。伊賀家族發動門下弟子四處搜羅,甚至還將魔爪伸向中國東北境內,因此才會引起了特情處的注意。隻可惜特情處低估了伊賀家族的實力,白白折損了兩名異能組的成員。


    李華也是運氣好,在伊賀家的道場大鬧一通後跑得快,等烏蟒得到訊息趕來,早沒了人影。否則,真要碰上烏蟒,隻怕李華早就著了道兒。


    烏蟒雖已化成人形,但天性薄涼,此番出手並非是為徒子徒孫討個公道,卻是另有打算,因此任憑顏輝再怎麽客氣,這仇恨都是解不開的了。


    “唔,小鬼白白嫰嫰,修為也不弱,嘶嘶,很好……”


    逐一打量四人一番,烏蟒終於出聲發話,隻是那聲音生硬僵澀,似是利器在相互刮擦,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就在顏輝等人被烏蟒這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之時,烏蟒心裏卻正打著如意算盤。在他看來,眼前這幾個修道者修為俱都不弱,對內丹大有裨益,正是進補的上佳血食。


    “敢問先生尊姓大名,不知可否賜教?”顏輝表麵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心裏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幾個娃娃都聽好了,老夫道號烏雲仙,免得你們死不瞑目。”話音一落,烏蟒右手一晃,化為一個巨大的手掌,箕張著五指向眾人探來。


    自打烏雲仙現身,顏輝一雙眼睛便牢牢盯在他身上,此時一見巨掌抓來,臉色驟變,雙手閃電般打出百餘道符咒,俱是威力極大、殺傷性很強的符咒,聲勢煞是駭人。


    麵對鋪天蓋地的符咒,烏雲仙神色不變,微微一抖右手,便見空中那黑色巨掌陡然一張,五指便如水溶一般,眨眼間便融為一片,迎風一展,如一麵黑色大旗,將百餘道符咒悉數席卷一空。


    顏輝這百餘道符咒的威力相當可觀,若換了化神期的修道者,如果沒有防禦性極強的法寶抵禦,隻怕沒幾人敢硬抗。奈何烏雲仙乃烏蟒所化,又整整比他高出一個境界,所以這次正麵出擊卻是絲毫未能討好。


    骨龍在一旁見顏輝發出的符咒被卷走,心頭大急,祭出開天斧就往那麵烏黑的大旗劈去。


    “狗日的人妖,不陰不陽的,老子看著就惡心,砍死你丫的!”


    強敵當前,骨龍非但絲毫不懼,反倒表現神勇,顏輝看在眼裏,喜在心頭。戰鬥之際,實力固然重要,鬥誌亦不可小覷。在很多戰局的對陣中,最後的較量往往就是戰意的較量,鬥誌的較量,誰狠,誰就能活下去。


    當然,若論好勇鬥狠和罵人的功夫,骨龍在眾人中間絕對算第一。不過若是論法力麽,在場諸人中,骨龍則隻能排在倒數第一。


    開天斧挾著呼呼風聲破空而去,還未沾著大旗的邊,便被那旗一卷一掀,銳嘯著倒飛了回來,來勢竟比去勢快了十倍有餘。


    骨龍滿以為自己能幫顏輝一把,哪曾想到自己發出去的法器居然會被對方利用,一愣之下,竟忘了閃避。


    好在葉楓見勢不對,搶上前去拽著骨龍斜斜飛出,於間不容發之間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開天斧貼著骨龍的後背呼嘯而過,劈在不遠處的一麵山崖之上,便聽得“轟”的一聲巨響,竟在那麵山崖上轟出一個一米大小,深不見底的窟窿。


    “乖乖隆得冬,這家夥竟然這麽變態啊!”骨龍回過神來,咋舌不已,也暗自幸葉楓手快,否則隻怕自己已經被開天斧頭轟殺成渣了。


    李華麵相雖憨,心思卻活,見烏雲仙厲害,心知眼前局勢比先前對付伊賀家族更險惡百倍,若不拚命,隻怕萬難脫身。捏著印訣縱身一躍,在半空中祭出了玉煞寒斬。


    通體晶瑩碧綠的玉煞寒斬見風猛漲到三丈大小,在李華的驅使下,化為一道綠汪汪的虛影向百丈開外的烏雲仙斬去。


    烏雲仙乃烏蟒成精,憑著獸類的本能覺察到這柄碧綠的玉刃是相當凶險之物,當下也不硬碰,身形鬼魅般地一扭一彈,驟然越過百丈的距離出現在李華身側,陰側側地一抓撈向李華的後背。


    李華萬沒料到這烏雲仙速度如此之快,白忙中隻來得及側了側身,被烏雲仙一爪刮破衣服,抓下了一大片皮肉。吃痛之下,李華也顧不得多想,拚命催動真元逃向顏輝那個方向。


    “胖子……”顏輝一見李華遇險,陡然發出一聲尖嘯,手中的玄木簪爆出一團紫中帶紅的光芒,整個玄木簪如同著了火一般。


    欲救李華,必須先讓烏雲仙感受到威脅,不得不自保!是以顏輝一出手就是龍言道人七大殺招之一的“火燒雲”。


    圍魏救趙的想法固然是好,隻可惜烏雲仙早有防備,眼見顏輝揮著三尺長的紫芒衝來,烏雲仙桀桀冷笑,身形如蛇一般側滑閃開,同時一指點向顏輝。


    烏蟒身形乍變之時,顏輝便心知不好,剛想施展瞬移之術閃避,奈何這一指委實太快,顏輝身形剛起,指風已然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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