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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間裏有說法,頭三月要小心謹慎,四少嘴巴守不住,才確定了蘇薏寧懷孕,家裏基本就傳遍了。


    紀芹抽空從h市飛過來,見到他就數落,冷希淩,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知不知道懷胎前三月有很多忌諱。


    四少眉眼裏都是藏不住的喜悅,他不以為意,媽,你都說了,那是民間說法,你看看我們家哪一個在民間生活了。


    紀芹狠狠擰了兒子一把,和兩個孫子一塊去看兒媳婦,親家也在,幾個人又堆在一起開始數落四少。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諾斯找來的時候四少坐在花架下看書,身後是染紅的楓樹林,他慵懶的躺在長椅上,每一幀都美成畫。


    稀疏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四少抬眼,笑道:“諾斯,你來啦。”他起身,給諾斯空出地方來。


    “阿淩,恭喜了。”諾斯朝他微微一笑,很是真誠,將一遝文件遞給他,“這些是你要的,這些資料就是當年給我們上課的老師都的全部信息。”


    四少接過,隨意的翻過幾頁,諾斯問他,“你要這個到底做什麽,查出寧寧那一手暗器與誰學的做什麽呢?”


    當初四少拜托他這件事情時他不是沒有意外的,但他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隻是沒有說出來。


    “我也不太確定,心裏有些猜測而已。”四少垂眸笑著,帶了幾分認真,“難道你不覺得爾雅和寧寧使暗器的手法太像了麽。”


    經四少提醒,諾斯細細回想,似乎真是那樣,他不解,“爾雅和寧寧應該從未相識,怎麽會有這樣的巧合。”


    四少搖頭,將那一遝文件放在一旁,“我也不清楚,爾雅和寧寧年齡相當,所以不會是同一個師傅所教,那寧寧又師承何人,溯源的話,隻能說她們兩個人的師傅有很密切的關係。”


    但是,話鋒一轉,他也不解:“兩個人,離得那麽遠,師傅卻有那麽密切的關係,真是讓人好奇。”


    諾斯在四少的指引下,也慢慢回想,他忽然問:“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寧寧呢?”


    依照四少的性格,何必繞那麽多彎路,四少扶額想了一想,朝他一笑:“嗯……她不說,還揚言要和我打一架。”


    其實他曾旁敲側擊的試探過,蘇小姐抱著手臂冷眼瞧他,冷四,我也沒問過你你功夫哪學的吧。然後四少發誓,再也不問了,比比誰更傲嬌。


    諾斯撲哧一笑,同情的拍他肩頭:“阿淩,忍忍就過了,寧寧就那毛病。”


    “唉,你說,”四少靠在椅背上,一雙鳳眸泛濫著笑,“我女兒以後長大了綜合了我和寧寧的優點怎麽辦,那以後上哪找個比我更優秀的男人。”


    “你和寧寧的優點?”諾斯想了想,“毒舌加腹黑麽?”


    “那也是優點。”四少瞥他一眼,傲嬌勁又犯了,“萬一你女兒學到靳藍筠那潑皮無賴樣怎麽辦,還是我女兒好。”


    靳藍筠居然潑皮無賴,諾斯笑得一抽一抽的,“凱茜會是個快樂的小女孩,會是個最幸福的小公主。”


    四少還在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女兒會長成一個混世小魔王,果然是綜合了他和蘇小姐的所有優點,當然,如果那些也算優點的話。


    兩人談得興起,根本就沒有發覺來到身後的蘇薏寧,她裹著厚實的風衣,臉上笑吟吟的,“說得那麽開心,不介意分享分享吧。”


    繞過長椅,在四少身邊剛要坐下,他伸手拉住她,“椅子涼,要麽坐我懷裏要麽回去拿墊子,選一個。”


    就蘇薏寧那個懶勁,肯定不會回去,四少臉上笑開花,蘇薏寧索性站著,扯唇笑:“那我站著,滿意了沒。”


    諾斯無奈,挪開一步,與她打招呼:“寧寧,睡醒了啊。”


    最後,四少將自己外套鋪展在椅子上讓她坐了,蘇薏寧笑得滿意:“阿淩乖,越來越懂事了。”


    “你們在說什麽?”她坐好,胳膊纏住四少的,“看冷四笑得那麽開心,是不是又密謀什麽壞事了?”


    “說女兒。”四少挑眉,一隻手環過她,放在她小腹上隔著薄薄的布料摩挲她肚子,“我前世的*,要快點長大。”


    “嗬嗬——”蘇薏寧從來不掩飾對他的嫌棄,陰陽怪氣的笑,“*還管你叫爹地,冷四你口味真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諾斯想笑,又礙於麵子,別過頭忍得難受,四少臉皮厚,振振有詞的:“你那兩個前世*還在我眼皮底下蹦噠呢,我就是重口味,要不然怎麽會喜歡你。”


    蘇薏寧真想撕了他。


    “哦,”四少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蘇鑰生了。”


    “啊,”蘇薏寧一愣,隨即笑了,“還真不知道。”她看向諾斯,“你知道麽?”


    諾斯搖頭,他與夜之彥交情並不深,定然不會特意通知自己,隻是一眨眼,時間過得這樣快,真是令人唏噓。


    四少‘哼’了一聲,“要不是北堂寂在h市呆著知道了告訴我,指不定他還藏著掖著,不就是生了個兒子麽,好像我沒有一樣,我老婆一窩兩個我都沒他那麽得瑟。”


    他轉臉,盯著蘇薏寧的眸子,說得很認真:“寧寧,這次你生對龍鳳胎吧。”


    蘇薏寧又想撕了他。


    諾斯歎了一口氣,暗暗搖頭,幸好他們兩個禍害在一起了,要不然就危害人間了。


    *


    白天下了一場雨,地麵濕漉漉的,原本整齊的花園落滿了枯葉殘花,到傍晚時雨又一陣一陣開始下起來。


    靳藍筠抱著凱茜坐在窗前,屋子裏暖意融融,熏了香,小小的嬰孩安靜的躺在她懷裏,不哭也不鬧。


    蘇薏寧說凱茜長了一雙淡紫色的眸子,像諾斯,眉毛和嘴巴像她多一些,靳藍筠聽了隻是笑,細細的看她,將她的模樣刻在心裏。


    她最近睡得不太安穩,總是會做夢,夢到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荒蕪的大火燒了一切,鋪天蓋地的寒涼。


    “凱茜,我的女兒,你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她垂眸,溫柔的注視繈褓裏的嬰孩,“媽咪會很愛很愛你的。”


    凱茜像聽懂了一樣,吮咬著手指朝她笑,靳藍筠頓時淚目,抿著唇喃喃:“凱茜,凱茜,我的女兒。”


    自凱茜生下來後,她總是恍惚,覺得在夢裏一樣,每天隻有將她抱在懷裏她才感覺到這是真的,總覺得這一份幸福像是偷來的一樣,就像走在懸崖上的鋼索,如履薄冰。


    “王妃,”諾斯掀開簾子進來,找了一圈才在窗台上見她,有些責怪,“那麽涼,怎麽坐地上了。”


    順勢將她抱起,靳藍筠驚呼:“小心孩子。”她勾住諾斯脖子,有些嗔怪:“傷到孩子怎麽辦,她還那麽小。”


    “是麽,凱茜你說爹地抱起媽咪的時候你害怕麽?”諾斯低頭,眼裏藏不住笑意,將她放在榻上,細細的吻也落了下來。


    先是淺嚐輒止的輕吻,細碎的像窗外的雨,剛開始還有些扭捏,後來她覺得自己像一汪春水融化,趁著空隙她喘息著提醒,別傷了孩子。


    諾斯笑了一笑,俊美無雙的模樣引起心底最深的悸動,染著情.欲的聲音帶了暗啞:“藍兒,看我。”


    她眼底迷亂,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輕咬著下唇一聲一聲的喊他的名字:“諾斯,諾斯——”


    窗外是秋雨,屋裏是*,淅瀝淅瀝下個不停,玻璃上蒙了一層水汽,燈光在雨裏顯得單薄而溫暖,再過幾天,街景會愈發蕭條,空氣也會更冷一些。


    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被窩裏泛著涼意,看來她起*很久了,諾斯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後才施然下樓。


    諾斯找了一圈,沒有見到靳藍筠,拉住過往的傭人,都紛紛搖頭表示沒有見到,小心翼翼的觀察主子的神色。


    諾斯忽然就慌了,見奶媽抱著凱茜時才略微安心,將她喊來問話,奶媽說,“大清早王妃就將小公主抱了過來,也沒什麽特別交代的。”


    “然後呢?”諾斯覺得自己的手在抖,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無異,奶媽逗著小凱茜說,“啊,沒有啦,王妃就走了。”


    她當然不會多嘴去問王妃去哪裏,諾斯眼底陰沉沉的,蓋住了許多別的情緒,他轉身就出去了。


    “紫電,馬上將王妃找回來。”他下了命令,臉上籠了一片陰霾,駕車去機場的路上他才模糊的想起,如果她要走的話,應該不會那麽傻,光明正大的走。


    她一直是個聰明人,諾斯從來都知道。


    紫電帶人找了一天,查了所有的海關記錄和航班記錄,根本就沒有靳藍筠的下落,她像忽然消失了一樣。


    今天的雨還沒有下停,諾斯帶著一身水汽到克裏弗公爵家,蘇薏寧和四少捏棋對弈,蘇鄆夫婦和紀芹在隔壁的屋子裏聊天,小奶娃在地毯上打滾。


    一隻貓懶懶的躺在壁爐邊,屋子裏點了燈,見他來時蘇薏寧嚇了一個愣怔,“諾斯,怎麽魂不守舍的。”


    他看起來很不好,四少執黑棋,棋子還沒落下,抬頭去看他,微微皺眉:“怎麽失魂落魄的。”


    諾斯在沙發裏坐下,仰頭盯著天花板,聲音裏滿是疲憊:“她走了,她一聲不響的走了,我找不到她。”


    靳藍筠走了?


    四少和蘇薏寧疑惑,目光交匯滿是詢問,蘇薏寧問他,“王妃什麽話也沒有留下就走了?”


    “嗯。”諾斯點頭,閉眼,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昨天都還很好,今天就找不到了。”本以為沒有一點征兆,可現在想起來,昨夜那樣的柔情,應該是最好的說明了。


    “她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蘇薏寧打包票,想了想,說道:“她可能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說,所以打算自己處理。”


    諾斯搖頭,彎腰將臉埋在掌心裏,“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破碎的話語從指縫間溢出來,蘇薏寧求助般看向四少,她也沒了主意。


    他找了一天,哪裏都找不到,她存心讓他找不到吧。


    “諾斯,”四少拍他背,認真給他分析,“其實我是有些奇怪的,為什麽偏偏是她是你的王妃,這裏麵有什麽——”


    四少想了一下,沒有想到合適的詞,諾斯卻聽懂了,他道:“你想知道為什麽是她,期中有什麽關係,我們兩個人為什麽會有牽扯是不是。”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腦,四少點頭,諾斯認真的想,試圖將記憶中的枝末細節拚湊起來,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似乎早有婚約,她也曾經也是不滿意,逃過婚。”


    對,為什麽她一個商人之女會和皇室扯上關係,這一點諾斯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那時候一顆心在蘇薏寧身上,從未把靳藍筠的事情放在心上。


    難道靳藍筠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離開的麽,諾斯心裏想著,忽然覺得背後涼涼的,起了一身冷汗,如果是這樣,那肯定又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他將自己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四少認真替他捋清思路,“那你的意思是,靳藍筠很有可能回了a市,她也是個不省心的主,挺能折騰的。”


    “我覺得很有可能,”蘇薏寧補充,“王妃雖然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但是她應該也知道了一些什麽事,所以想回去證實自己心中所想。”


    靳藍筠其實也是一身傲骨,但和她們在一起時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家裏待著,以前在h市的時候她裝傻充愣和小奶娃玩得開心,其實心裏明白著。


    “唉,”蘇薏寧拍拍諾斯,揶揄笑他,“情路漫漫,同誌仍需努力啊。”


    大致猜到靳藍筠的去向,諾斯也稍微安心,立刻安排人到a市暗中保護她,自己也開始著手調查靳藍筠的身世。


    結果讓她有些意外,靳藍筠是靳昆與別人的女兒,並非原配夫人所生,她的母親在她幼時葬身火海,那這樣說來,其實問題的關鍵在她母親身上。


    諾斯疲憊的捏著眉心,他該找誰去證實這一切,靳藍筠的身份真的隻有那麽簡單麽,凱茜躺在嬰兒車裏,不哭也不鬧。


    撫上她臉頰,諾斯歎息道:“凱茜啊凱茜,你媽咪就這樣丟下我們父女倆了,她真是狠心。”


    四少猜得沒錯,靳藍筠果然回了a市,自己身邊得力的暗影譬如紫電驚雷她都認識了,所以諾斯也隻能安排別人過去,暗中保護她。


    倫敦這一場雨,還不知道下到什麽時候,誰也猜不到那未知而來的事情帶了多少驚心動魄。


    *


    爾雅靠著玻璃,嗬出來的熱氣在玻璃上氤氳一片,窗外在下雨,她一筆一劃的寫字,有時候是自己的,有時候是安曼的。


    等她在玻璃上劃出墨兮的名字時,他披著水汽出現在窗前,頭發沾了雨水,盯著自己的名字,目光變得愈發沉靜。


    爾雅麵無表情的擦掉,他的臉也變得清晰起來,一雙眼像潤著這秋雨的涼,可又帶了一點笑,她看見他嘴唇在動,能看出來是兩個字,開門。


    “不開。”爾雅走掉,根本就沒有多看他一眼,才走幾步就聽到身後玻璃轟然崩塌的聲音,何必呢。


    “爾雅,站住。”墨兮說,站在碎了一地的渣滓中間,“墨世年把告訴你的話都和我說了。”


    爾雅想笑,她也確實那樣做了,回身看他,目光涼涼的,“墨兮,因為你們一家人,你知道我們受了多少苦麽?”


    她盡量說得平靜:“我現在還沒有整理好,更沒有心情和你打一架,墨兮,我們也隻是一段露水姻緣,你似乎關心得太多了。”


    見過墨世年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死氣沉沉的,她擔心安曼,不知道墨世年到底有什麽計劃,看他那日運籌帷幄的模樣,她心底總有不安。


    墨兮上前,踩在玻璃上,他穿的是皮鞋,可再好的鞋也抵不住這樣多的玻璃紮入,爾雅冷笑著,看地上洇開一片殷紅。


    “爾雅——”他沉沉開口,她往後退了一步,毫不掩飾那些嘲弄:“怎麽,要道歉麽,哦,我忘了,你怎麽會道歉,全世界都是錯的,隻有你是對的。”


    她手上還包紮了繃帶,墨兮往前一步她就後退一步,譏諷而笑:“墨兮,說真的,你開始接近我時存了那麽多的心思,我真是要佩服你,從那時候就開始對安曼下手我一直以為你想要的隻是我而已。”


    想明白了才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以為墨兮隻是單純的想要知道媚姬的下落,那麽重要的一顆棋子被自己殺了,她還傻兮兮的獻身。


    嗬——


    原來媚姬一開始就是一枚棄子,那中間那麽多的糾纏真的就隻是為了安曼,也難怪,年紀輕輕就混成了五星上將,墨兮的心思誰能猜。


    被逼到牆角,無路可退,爾雅抬頭:“現在你又來做什麽,看看我有多失敗麽,那你贏了,我現在很不開心。”


    他一手撐在牆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裏,低頭看她,聲音裏帶了笑:“爾雅,你說對了,我想要的,就隻有你而已。”


    冷風從空曠的漏洞裏灌入,他頭發上的水滴在她臉上,像她落了淚一般,紅唇嫣然,墨兮低頭想要吻住,被她嫌棄躲開。


    “墨兮,你以為你是誰?”她仰臉,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你又把我當做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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