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撫衛隊抵達前,城內就有了相關傳言,說車隊內,有兩位皇家貴胄,此刻,看到護衛的態度,齊平哪裏還猜不出。


    封建王朝,禮數大過天,自己隻是小小胥吏,還沒有無視尊卑的本錢,齊平低頭行禮,心念電轉。


    乖乖,這兩位怎麽找過來了?是巧合?還是猜到了我的想法?


    不好……小妹還愣著,齊平收斂思緒,正欲開口,便聽粉裙少女大大咧咧開口:


    “免禮了,咦,你竟能猜出我們身份。”


    傻子猜不出……齊平吐槽。


    抬頭,就見紫色長裙女子揮手,命侍衛去值房外等候,笑道:


    “可憐縣衙眾人還在四處搜捕,決想不到,你已躲到了這裏。”


    “門外那匹瘦馬,便是你帶回的吧?是這小姑娘接應的你?”


    聰明啊……齊平略顯驚訝,心說紫裙子明顯比粉裙子更機敏聰慧,拱手道:“殿下聰慧過人,卑職甘拜下風。”


    安平郡主嘻嘻笑道:


    “那是,你這點微末伎倆,唬住那群人還成,但騙不過我們。”


    她自動將好友的聰慧,分給了自己一半。


    果然,巡撫和知縣被騙到了,還在四處尋找,這兩位也參與了進來……齊平思襯著。


    長寧公主溫和笑道:


    “不必拘束,坐下說話,此前演習,本宮與安平郡主在車駕裏,全程觀看,尤其,對你最後如何金蟬脫殼,極為好奇,不知可否為本宮解惑?”


    旁邊,安平郡主露出期待神情:


    “姓趙的說,你都沒修行過,真的假的?不會是用法術逃走的吧?”


    是的,好奇。


    原本,以兩人身份,是不宜拋頭露麵的,可齊平最後那一手,在眾目睽睽下,神秘消失的手段,著實驚豔。


    就如同一出高明的戲法。


    在場那麽多人,都沒能破解,兩人自然好奇無比。


    齊平觀察兩人,見並無什麽“天家威嚴”,鬆了口氣,依言落座,笑道解釋道:


    “兩位殿下想聽,卑職自不敢隱瞞。”


    “不過,這並非是什麽玄奇術法,隻怕得知真相後,兩位殿下要失望了。”


    安平急得拍桌子:“快說,我不失望!”


    齊平無奈道:“其實,我隻是遁入地下了而已。”


    遁地?長寧公主一怔,若有所悟。


    安平表情茫然,沒聽懂。


    齊平輕咳一聲,解釋道:


    “三日前,縣尊大人委任我扮演匪徒,實施今日演習,為了保證效果,我提前去範府摸清了周圍環境。那時候,就開始思索,得手後如何逃離。”


    “原本計劃的,策馬遁逃是不成的,目標太大。而我知道,以我一人之力,難以從包圍中正麵殺出,所以,想要逃走,就必須進行謀劃。”


    “索要馬車,假意出城,是原本計劃的一部分,意圖是吸引走官府的目光,也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到天黑。”


    齊平整理了下思緒,說:


    “官府必定不會任我出城,要麽中途襲擊,要麽城外埋伏,我雖不清楚具體手段,但必須提防。”


    淺粉羅裙,容貌精致的安平用力點頭:


    “有道理!姓趙的在城外安排人了的。”


    齊平看了這姑娘一眼,繼續道:


    “所以,出城這個選擇不好,可我不在車上,誰來駕車?威脅人質幫我?漏洞太大。”


    “我能做到的,隻有拖延時間,等到天黑下來,官府的人精力下滑,警戒心下降,趁機逃離。”


    “但牆外有捕快包圍,所以,隻能走地下。


    河宴縣近年還算太平,可早年間,有過盜匪橫行,乃至草原蠻人侵襲的時候,家家戶戶,習慣挖地窖藏身。


    大戶人家,甚至會挖掘地道,以供危機時刻逃離。


    恰好,範府內,就存在著一條密道!”


    長寧公主恍然:


    “所以,你先將人質送入內廳,然後借口巡查,進入其他屋舍,通過密道離開了範府!”


    齊平點頭:“是。但這個計劃還有個問題,我要攜帶銀兩,跑不快,一旦官府察覺不對,很快會對四周進行搜捕。


    所以,我還需要一匹馬。”


    他看向旁邊捏著麵餅,有些局促的齊姝,笑道:


    “恰好,縣衙配給了我這個匪徒一匹馬。”


    長寧回想了下,突然說:“縣衙的人說,你的馬受驚跑掉了。”


    齊平道:“是我故意的,在抵達範府時,放走了它。老馬識途,它離開後,會自行朝縣衙走,我提前交代小妹截住了它,約定在密道出口附近等我。”


    長寧眼角帶笑,異彩連連:


    “好計劃。而且,你索要馬車,要求城門開啟,這更釋放了一個訊息,令所有人認為,你要出城,就更不會太過提防。”


    齊平心悅誠服:“殿下英明。”


    竟是這般簡單……安平恍然大悟,有點惱火,這般簡單的法子,自己為何沒想到?


    長寧想了想,忽而皺眉:


    “可這裏還有個問題,縣衙是不知道密道存在的,範府人質也沒道理為你保守秘密,你是從何而知?”


    這是個邏輯問題。


    範府的密道,外人不該知道。


    齊平倘若是通過威脅人質,獲得的信息,那範守信等人沒理由不說。


    如果不是,他一個捕快,怎會知道密道的存在?


    “對啊,你從何而知?”安平一拍桌子,仿佛發現了華點。


    這位郡主智商明顯不高……齊平吐槽,忽而神秘笑道:


    “誰說匪徒就不能知道?”


    話落,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記憶回到了三天前,他去範府勘察地形的那個下午。


    ……


    “這是畫的我家?”


    範府內院,齊平剛在木板上繪製完建築格局,旁邊傳來聲音。


    “二公子有事?”齊平看著出現在身後的範貳。


    是的,二公子大名,便是範貳,兄長範壹。


    齊平無力吐槽。


    “也沒什麽,就是想跟你談一筆生意。”二公子賊兮兮開口。


    “生意?”


    “你不是要從我家偷銀子嗎?這樣,我把其中一部分換成真銀子,你幫我給它偷出去,然後單獨給我。”


    齊平:“……我不明白。”


    範貳:“你傻啊,我跟人合夥做生意,缺本錢,我爹不給,我想先從家裏‘借’點,但太容易被發現。


    這假銀子不錯,我給它送進賬房,和真銀這麽一調換,起碼幾個月,都發現不了,等我賺錢了再補回來,明不明白?”


    你可太孝了,怪不得你爹要揍你……齊平歎為觀止,矜持道:


    “可以。但我也有條件,你要幫我順利逃走。”


    範貳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我家地下有條密道,以前宅子主人留下的,封死了,我給你弄開,從那走,準保沒人知道。”


    ……


    從回憶返回現實,值房內,齊平將事情說了下,心中也很感慨。


    當天,與範貳達成協議後,才有了這個方案。


    長寧與安平聽得目瞪口呆,麵麵相覷,就連老實巴交,在兩女光環下黯淡失色的齊姝也是眼神怪異。


    她都不知內情的。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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