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問明了他們的身份,將被風吹到胸前的黑色披風向後挑了挑,露出胸前那幅由數顆星星組成的幫徽後,說道:“聽兄弟的所言,你是認識我們黑曜幫臥牛鎮分舵的舵主牛大力兄弟的了?”


    “哦,如閣下所言,牛兄還真是你們的一名分舵主啊?我還以為,他隻是花錢買了這麽個身份的小鎮鎮長呢。沒想到,他在貴幫的身份竟然是實打實的。”


    常不易聽這人口口聲聲說牛老大是他們的舵主,覺得必有用意。為了讓他的這個用意受到影響,他便將牛老大這個舵主是買來的這一點給說破了。


    那人的謊話被揭穿,臉頰不禁一紅(當然,因為他臉太黑,別人看不出來)。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這點尷尬對他的情緒影響不大。


    因而,他馬上就像自己從未撒過謊一樣,言之鑿鑿地說道:“當然是實打實的啦?不信,兄弟可以看看這個。這是我們幫主十年前親自頒發給他的委任狀。”


    說著,他由自己懷中掏出一張紙片,隨手一丟,就隔著小溪丟了過來。


    想必大家都有這樣的經驗,將一枚石子丟出去三十餘步很輕鬆。但若想將一張紙片像丟石頭子那樣丟出去三十餘步,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難了。


    更何況還是在這種有風的天氣裏丟,並且丟出去的紙片還要保持平整的狀態,直直地飛到對方麵前。就更是很多人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而這名黑臉男人做到了,就說明他絕對不是一般人。至少說明,他的內力修為絕非一般人可比的。因為,能讓紙片在大風裏平平整整、不飄不搖地地飛出去三十餘步,所憑借的正是非凡的內功。


    被內功推動的紙片眨眼間飛到了常不易的麵前,常不易想也不想,手一抬就將它給捏住了。


    然後,他便將這張紙片放在眼前,認真地看了起來。


    對岸的黑臉故意顯露風中傳紙片這一手,所要炫耀的正是他非凡的內力。


    然而,常不易隨意一揮手,輕輕捏住那張紙片的動作,卻一下打了他的臉。


    因為,內行人都知道。當以內力推動某物前進時,內力是一直跟隨著被推動之物的。特別是那種特別輕的物品,更是如此。


    其中的原因就在於,特別輕的東西如果失去內力的推動,由於空氣阻力的緣故,即便是存在慣性,也會馬上從向前飛的態勢中脫離出來,向地麵飄落的。那樣,它就不能被準確地送到目標人物所在的位置了。


    也就是說,黑臉以內力推送到常不易眼前的這張委任狀,在常不易以手指捏住它的時候,上麵仍有黑臉的內力存在的。


    這種情況下,捏住紙片的常不易,就相當於在以自己的內力抵消黑臉的內力,令紙片從運動狀態中脫離出來。


    說白了,就是在這一瞬間,兩人以各自的內力比拚了一下。


    倘若,推動紙片的人內力高一些,接紙片的人內力低一些,那接紙片的人非但接不著紙片,反而會被紙片上的內力給傷到。


    相反,接紙片的人若是將紙片給接下來了,而且沒有受傷,就說明他的內力與推動紙片的人內力相當或高過他。


    現在,常不易將紙片給接下了。便說明,他的內力並不比黑臉差。


    假如說,他們兩人年齡相仿,黑臉也不會因為這樣就感到自己被人打了臉了。問題是,常不易看上去不過就十六七歲,要比他這個壯年人差二十多歲呢。這就讓他不得不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火辣辣的。


    但他絕對想不到的是,這還不是最讓他感覺被打臉的。因為,更讓他感覺被打臉的事情還沒發生呢。


    不過,也快了。


    因為,讀完一張委任狀對於一個認識字的人來說,並不需要多長時間的。


    準確的說,常不易僅用了十幾秒鍾,就將那張蓋有黑曜幫官印和幫主私章的委任狀給讀完了。


    然後,他將它遞給其他人看。他們三個一起看的,也僅用了不過十幾秒,就看完了上麵的內容,並將它還給了常不易。


    這樣算起來,就在黑臉第一次被打臉之後不超過一分鍾的時候,第二次打他臉的事情就接踵而來了。


    它是什麽呢?就是委任狀被常不易用內力送還給黑臉這件事。


    隻見,常不易接過由趙小七遞過來的那張委任狀,手一抖,它就比它來時更快地速度飛快地越過小溪,飛向了黑臉。


    黑臉見了,覺得這是挽回自己顏麵的機會,趕緊運轉內力,向那直直飛來的紙片抓去。


    “嘭!”


    在他的手抓住紙片的瞬間,紙片上的內力與他手掌上的內力激蕩在一起,一下將紙片給震碎,並將他的手掌給震的一陣發麻。虎口處也隨即出現幾道細小的裂紋,滲出了一些細小的血珠兒。


    “什麽?這小家夥的內力修為竟然比我還高?”


    黑臉內心感到十分震驚,同時它的臉頰也越發紅了(因為太黑,仍舊看不出來),並且還有些熱辣辣的,就好像真被人家以手掌打了兩下一樣。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被打臉之後,很快就將情緒穩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常不易問道:“怎麽樣,u看書 wwuanshu.o 小兄弟,委任狀上的內容你看清了吧?牛老大是不是我們幫主親自任命的分舵主?”


    “不好意思,這位大哥。剛才正好眼睛裏麵進了沙子,雖然我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但其實那張紙片上具體是什麽內容,我真沒看清的。要不,麻煩你再把它扔過來一次,我再看看可好?”常不易明知委任狀已經碎掉了,卻故意用這樣的說法來氣他。


    本就有些惱羞成怒的黑臉,聽他這樣說,哪裏還沉得住氣。情不自禁地就向他大聲吼道:“小兄弟,我以誠心待你。你怎麽可以用謊言戲耍我呢?我就不信,會有這麽巧的事。你的眼睛早不進晚不進,偏偏在看委任狀的時候就進了沙子。而且還是兩隻。哼!”


    “老兄,你以誠心待我?你還好意思說啊。你剛剛丟過來的那張紙,新的就想剛從娘胎裏出世的孩子一樣,哪裏像十年前的物品?還有上麵的印章,印泥的味道那麽濃,哪裏像是十年前印上去的?若真是十年前印上去的,這印泥的保鮮度也太逆天了吧?要我說,這張委任狀分明就是你剛剛造出來的。看工藝,應該就是臥牛鎮上朱記包子鋪旁邊那個老秀才的作品吧?怪不得那張紙片上除了印泥的味道,還要那麽濃的蔥花味兒呢。你別想否認,朱記包子鋪的蔥花豬肉餡兒的包子,我今天可是剛吃過的喲。”


    常不易一口氣列舉了數個能證明剛才那張委任狀是偽造的證據,令黑臉在對他的內力倍感震驚的同時,再度被他的判斷力給震驚了。


    驚上加驚,他心中不禁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慌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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