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麥亦維無奈,這情形,分明她不想見他們。


    “丫頭,我知道你還生氣呢,可是,我也不是有意要瞞你的,這事情,它真是不好說啊……”鐵叔對著緊閉的門,一臉鬱悶地喊著,


    “去書房的陽台吧,那裏說話,她可以聽到!”懶


    站起身帶著他們經過書房,來到陽台,隔著兩步之遙看到臥室的陽台,靜悄悄,除了花草風裏輕搖。


    “若錦,丫頭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老鐵的聲音響在空蕩中,而對麵依舊沉寂,回應無聲。


    “鐵叔,再等兩天吧,想通了自然就好說話了!”麥亦嶸有些頭疼,什麽時候開始的,他這兩天成了不斷勸慰老人的專屬人員了。


    “唉――隻怕,難啊……”


    鐵英長長一歎,憂心如焚,想到那邊的蘇若芸,這兩天一直折騰不休,吵鬧不斷中弄得人心驚惶,眼看著阿姨就要倒下了;而這邊這個,好在已經找到人了,不用再擔心會出意外,可是,這脾氣一犯,什麽都不管了……


    這事到底怎麽辦呢?偏偏兩個都是女孩子,他一身力氣根本用不上,如果都是男孩子,他早就衝上去,挨個狠狠揍上一頓,有多少事解決不了?


    “若錦,我現在就告訴你,若芸的存在,不止我們,就是你母親,她也知道,你那時候小,我們不可能跟你說這個……”蟲


    老人家也豁出去了,扯著嗓門喊起來,反正已經知道了,索性再知道得更多一些吧,這些年,他其實也憋得夠嗆。


    “你胡說……!”


    隨著喊聲,她的人驀然出現在對麵陽台上,憤怒的眼睛幾乎要瞪出危險的訊息,手指用力指著他,“鐵英,我告訴你,我媽是不會知道這件事的,這麽一件醜事,她怎麽可能會知道,你別想騙我,都是你們合著夥地騙她!”


    “她當然知道!因為她身體一直不好,她以為自己不會有孩子了,所以……可是誰知後來,有了你……”


    “不可能!你――”


    語塞,小言中經常出現的狗血橋段,竟然真實地現在了自己的身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麽非得要有孩子?女人的病體在至愛的男人麵前,竟成了一樁罪過,以至於,男人可以借後代之名義,另行開出一支旁係的“花”,愛情到了這一步,還是愛情嗎?難怪自古以來,隻聽說有寡婦村,卻從不見鰥夫寨!


    梟雄李自成,能在眨眼間砍去愛妾一雙小腳,隻為能讓那座“金蓮山”更加壯觀,同時也讓自己更加高興;西施,王昭君……生在不同年代,卻成為同樣方式的交流貢品;潘金蓮該下十八層地獄,而西門慶卻成為曆史草草帶過,不忍多加苛責的風流楷模;武則天是唯一的女皇,卻仍逃不脫史官筆下“淫*女”的哀榮;而那些曆來三宮六院的皇帝們,天下美*色麵前,卻都是天命所然!


    女人的愛實在太艱難,古往今來,無不是夾縫中求生存!


    而男人的愛又實在太廉價,太多的青春年華可供挑選……


    “若錦,我知道這些年你吃苦了,但是,最苦的,是你宋姨啊,她為了你,連自己的家都沒了,她帶著你離開的第二年,家裏男人就又找了別的女人了,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這輩子……就剩你了,你現在這樣,她可怎麽辦?還有若芸,她也一直在鬧,我們得商量個法子啊……事情總得要解決啊……”


    鐵叔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絲絲祈盼,卻說出更多迷茫,翻騰悲歎的情緒,從太多曆史事件中慢慢回轉。


    阿姨的男人?很虛擬的概念,她幾乎都要忘了阿姨還有家了?這麽多年,從不見她提一句,偶爾她問起,她也隻是笑笑說,沒事,都好著呢!


    腦子幾乎有些轉不過彎了,又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同樣是因為她?


    似乎確實沒有理由再這樣躲著了,可是,她又不是神,她也隻是一個凡人,哪裏擔得起那麽多的罪過和恩情?


    “蘇普聲葬在哪兒?”


    直呼父名的不馴的問話,聽得對麵三人怔忡,鐵英心有餘悸地望著她,然後說出一個很偏僻的地名。


    ――――――――――轉眼雲煙―――――――――――


    “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


    鴻雁,向南方,飛過蘆葦蕩。天蒼茫,雁何往,心中北方家鄉。


    鴻雁,北歸還,帶上我的思念,歌聲遠,琴聲長,草原上春意暖。


    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幹,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一首來自蒙古族的歌曲――《鴻雁》,反複唱響在屋裏。


    蒼涼的寂靜,在這愈加陰冷潮濕的季節裏,更顯出孤零,一個人坐在寬大落地窗前聆聽,聆聽過往的熟悉聲息。


    矮幾上的白瓷茶盞,幽幽冒出熱氣,如夢如幻。


    修長手指輕拈起桌上香茗,隻是輕輕的一低頭,一滴滑落的清淚,頓時激起茶湯上一波清亮的漣漪。


    這支曲調渾厚低沉,唱腔緩慢的歌曲,是父親當年的最愛,她幼時常會在黃昏時聽到,老式的唱片在尖尖指針的輕擦下,流出優美動聽的男低音,西天的雲彩在那時,多半是大紅鑲金的富麗堂皇。


    出身於草原的父親,自幼家境貧寒,父母雙亡後便獨自出來闖蕩,小小年紀便參了軍,大大小小的戰鬥和運動,依次經曆,好在是“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的一份子,所以人生長路,走得也算是有驚無險。


    不知道他和母親,是如何的從相識到相知,從未有人對她說起,而他們自己更是從無說及,那些含蓄年代出生的人,所有對於情感的表達方式,都隻在對對方無聲的關心中,語言是次要的,默契才是屬於心靈唯一的體現。


    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個微笑……不用多,已經明了,就是這麽簡單,不象現在的人,成天愛字掛嘴邊,其實心裏根本不知什麽是愛?


    記憶中有太多溫馨的片斷和畫麵,一一分析出來,那應當也是一段深厚的感情,除了彼此的誌同道合,兩顆心是互相打開的。雖然最後,有一顆流向了背叛的暗途,但在那剛剛開始的最初,那仍然是值得羨慕的兩情相悅啊!


    父親的人生是順利的,父親的才情都是後天通過努力得來的,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在他身上是最具體的體現。


    而鐵英則不同,他不但出身富貴,更有甚者,他本人屬於熱血一類,對某些看不順眼的人和事,必會發起爭論,久而久之,他便成了眾矢之的。


    當災難並無意外地落到他頭上,那幫殺紅了眼的紅小兵,正準備對他進行革命的清除時,是父親衝到刑場,力排眾議,並一力擔保,才救下了他一命。


    在那個瘋狂年代,人性被扭曲到了極致,能夠自保已是幸運,敢於擔保別人,那簡直就是一種大無畏精神了,就是憑了這一點,鐵英對父親的感激,從那一天直到現在。


    歌聲緩慢,將遙遠時空拉近到眼前,蒼茫天空,靜止的蘆葦蕩,和風一同飛過山山水水的大雁,一望無際的草原,熊熊火堆邊豪飲烈酒的蒙古漢子……


    故鄉,在遊子的心裏,永遠是美麗而遼闊的回憶!


    在父親的心裏,也是一樣的吧,所以他喜歡這首歌,在那蒼涼渾厚的唱腔裏,尋找到自己用來全情寄托的思鄉之情,隻是,一朝魂飛天外,他還能否循著生前的記憶,回到朝思暮想的故鄉?


    逝者已亦,生者當惜。世間唯一能隔斷仇恨的方式,便是生死!


    人生,也不過如此!


    逃避,算什麽?又能起到什麽作用?不過是多得一點安靜時間,能將問題想得更透徹,更全麵。


    真實的人生裏,其實無論遭遇到什麽樣的命運,都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因為這世上並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毫無顧慮地去投奔,曾經是這樣,現在仍是!


    ###上午停電了,剛剛才來,趕著發一章,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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