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非在李欣玉身前三步站定,靜靜了看著她,李欣玉的眼微微眯著,盡力掩藏起眼中的震驚和恐懼,左手撐著腰,右手情不自禁的撫在隆起的腹部,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往後退。她腦子裏卻止不住的胡思亂想:“原來和慕容令公有私情的根本就不是南宮雪而是她慕容昭容!可是,她是慕容雲隨的親妹妹,為何會?除非……”


    李欣玉越想心中越是害怕,“除非,慕容昭容根本不是慕容雲隨的親妹妹!那她混入皇宮到底有何目的?這已經不僅僅是欺君滅族的大罪的問題。若是我向皇上舉報,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讓我將功折罪,對父王的案子從輕發落呢?隻是,眼下我孤身一人,連綠薇也被我罵走了,讓她不許來打擾,慕容昭容會不會為了保密,殺人滅口?那我要不要大聲呼救?可是,這裏這般僻靜,誰能聽到呢?”李欣玉越想越怕,背上已經浸出一場冷汗。


    莫非心潮起伏,卻是麵色平靜的望著李欣玉,見她眼神閃爍,麵色卻越來越白,突然覺得很沒意思,望了望天,淡淡道:“早些回去吧,這樣的雨淋了,容易生病。”


    李欣玉震驚的睜大了眼,若是莫非威脅她,或者苦苦哀求她不要將剛才的事告訴皇上,她都不會奇怪,可是,居然……李欣玉怔了半晌,才道:“你肯放我走?”


    莫非看了一眼她撫在腹部的手,眼中不經意的露出一絲憐憫,最後隻是微微一笑,道:“好好將他生下來,無論是王子還是公主,他都將是你唯一的依仗了。”言罷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李欣玉隻覺得她單薄的背影無限孤寂淒涼,才回過神來,她竟然是真的讓自己離開?情不自禁的追了兩步。喚道:“昭容!”


    莫非定住腳步,緩緩回身,“玉妃娘娘還有何吩咐?”


    李欣玉遲疑片刻。咬咬牙,道:“本宮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的。隻是。本宮想和昭容做個交易。”


    莫非隻是淡淡然望著她,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心已死,你說什麽,做什麽,又有什麽要緊呢?


    李欣玉想了一想,坦言道:“本宮承認。今日之事本宮非常震撼,也想過要告訴皇上,希望他能輕罰父王。隻是,本宮如今根本難見皇上一麵。皇上讓我在存香殿好好休養,本宮便再未出門,隻是父親的事本宮又確實憂心,今日特意冒著被皇上責罰的危險來此,便是想裝作偶遇,向皇上求情。綠薇他們一群奴才,膽小如鼠。隻知勸本宮回去,本宮便將他們盡數攆走了。哪裏知道,沒有遇見皇上,卻見了你的劍舞。是以看得出了神,也並非有意偷聽你和慕容令公的對話。”李欣玉緊緊盯著莫非的眼睛,“本宮猜想,你並非慕容大元帥的女兒,可是,你明明思慕慕容令公,為何要冒充慕容家的女兒,混入宮中呢?”


    終於在莫非眼中捕捉到一絲光芒閃耀,如流星。李欣玉的心中有了一絲底氣,“昭容放心,本宮對你進宮的目的,對你和慕容令公的感情,都沒興趣。你不爭寵,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李欣玉望向太液湖,眼神有些朦朧,“本宮對皇上的心正如昭容對慕容令公一般。本宮並不介意他是不是皇帝,甚至,本宮希望他隻是普通官宦家的子弟,如此,本宮就可以和他長相廝守,不用日日夜夜盼著他,他卻要擁著別的女子入眠……”


    莫非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玉妃娘娘究竟想說什麽?”


    李欣玉淒淒望著莫非,“本宮為你守口如瓶,甚至,本宮可以幫你。你上次去掖庭局,必定不是被刺客所捉吧?本宮在宮中時日長久,許多事情,本宮可以告訴你!甚至可以幫你查!”


    莫非微微一笑,道:“玉妃娘娘想要我做什麽?”


    李欣玉一字一頓的道:“三件事:第一件事,替我求皇上,饒父親一命!第二件事,在我的孩子出世之前,綁住皇上的心。第三件事,在孩子出生之後,幫我爭寵!”


    莫非啞然失笑,“你為何還這麽幼稚?我原以為,少了天策府作為你的後盾,你會聰明些,內斂些。”


    李欣玉怔住了,“你不願意?”


    莫非冷冷道:“不願意!”言罷轉身便走。


    李欣玉顧不得身子沉重,追了兩步,一把拉住莫非的袖子,“為什麽?你不怕我把今天的事說出去麽?”


    莫非冷笑一聲,“人證物證何在?你麽?有了南宮雪私相傳遞案的前車之鑒,皇上還會信你麽?不過是多罰你些時日的禁足,重罰你的父兄罷了。”頓了頓,見李欣玉兀自拉著她的衣袖不死心,又道,“我奉勸娘娘一句,娘娘所求的第一件事,本宮絕不會做,娘娘最好也別去做!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否則,恐怕娘娘的孩子一落地,娘娘最好的結局,也是打入冷宮。至於第二件事,你不用求,我自然會做,而且,會做得很好。第三件事,爭寵什麽的,娘娘就別想了。娘娘最好先想想,孩子出生後,娘娘要怎麽活下去。”


    李欣玉身子晃了一晃,手上的力道情不自禁的鬆了一鬆,莫非實在沒有什麽心思再和她多說,起步便走,誰知李欣玉突然伸手,抓緊了莫非的衣角,尖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莫非的頭一跳一跳的痛,隻覺身形一頓,見又被李欣玉扯住,皺了皺眉,懶得再做解釋,淡淡道:“娘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正是胎氣不穩的月份,若是動了胎氣,隻怕是大大的不好。”說著輕輕拂掉李欣玉的手,略一示意,慕容藍便朝她走了過來。


    李欣玉見莫非要走,又見慕容藍走了過來,一著急,快步想要擋在莫非身前,哪知腳下一滑,“啊!”的驚叫一聲,便往地上摔去。


    慕容藍見莫非朝她點頭,正迎上去,遠遠見李欣玉一個踉蹌居然摔倒,連忙提起,快步衝去,卻是來不及了。


    莫非聽見驚叫,回頭見李欣玉仰麵摔倒,也顧不得多想,伸手便去拉,卻沒有拉住……


    李欣玉心道“休矣!”閉上了眼……隻是,本該堅硬的地上為何軟軟的?李欣玉陡然睜開了眼,耳邊傳來慕容藍的驚呼“娘娘――”。


    李欣玉雖驚魂未定,也知這一聲娘娘必不是叫自己,連忙轉頭望身下看去,隻見莫非臉色慘白,額頭已經浸出一層冷汗。李欣玉大驚,想要掙紮著站起來,一動之下,卻聽莫非一聲慘哼,嚇得又不敢動了。


    此時慕容藍已經趕到,榆錢和小侯子高一腳第一腳的跑了過來,先是小心翼翼的將李欣玉扶了起來,榆錢和小侯子正要去扶莫非,慕容藍趕緊厲喝:“住手!”


    莫非隻覺左肩一陣鑽心的痛,直欲昏厥,偏偏痛覺刺激著神經,暈不了!看見慕容藍小心翼翼的查探傷勢,莫非勉強牽起一抹笑,“沒事,肩膀,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左肩,下麵,硬,物……”雖然極力保持語氣的平淡,莫非這句話依舊說得斷斷續續,生生逼出了滿頭的汗。


    慕容藍輕輕將她的身子扶起三寸,見左肩下竟然是一塊尖利的石頭,石頭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榆錢蹲在近處,見莫非的左肩衣衫正浸出血來,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叫道:“娘娘!這可怎麽辦好?”


    慕容藍皺著眉,寒聲道:“還不快去請太醫!”語氣中已經有些憤怒。小侯子這才驚醒,連忙快步朝太醫院方向跑去。


    莫非有些無力的拍了拍她的手,緩聲道:“我,沒事!”又看向早已經嚇傻了的李欣玉,道:“娘娘沒事吧?”


    李欣玉直覺的搖了搖頭,突然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摸在肚子上,細細感受了一番,直到感覺到胎動,才鬆了一口氣。這時才見莫非背上的血,伸手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問:“你,沒事吧?”


    慕容藍眼角一跳,“這樣的傷,你說有事沒事?”見莫非眼神遞來,困難的喚了聲“藍!”慕容藍恨恨呼出一口氣,道:“娘娘可還能走動?若是沒事,就請先回去,奴婢稍後會讓太醫去給娘娘請脈。”又朝榆錢道,“去找肩輿來,娘娘不能隨意移動。”


    看見榆錢也慌慌張張的跑開,李欣玉低著頭,一句“謝謝”在她口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咬了咬唇,終於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慕容藍輕輕抱著莫非,恨得直咬牙,“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救她做什麽?”


    莫非艱難的笑了笑,適才自己拉不住玉妃,瞬間便倒了下去,隻顧伸手接住玉妃,哪裏有時間想別的?本來自己仰麵倒下的瞬間肩胛骨便撞在尖石上,又被玉妃摔下來的力道再往尖石上撞了一次,多半是骨折了。隻是,莫非想一想李欣玉摸著肚子感受到胎動時的神情,情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氣。幸虧是接住了。


    莫非輕輕咳嗽一聲,迎著慕容藍怪責的目光,“她雖然可惡,孩子確實無辜的。換做是你,必然會做同樣的事。”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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