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攆還沒有走出永巷,先前派去打探的太監已經趕來回報,說是皇帝剛剛用過午膳,正要去向太後請安,眼下禦攆已經過了禦花園了。


    莫非想了一想,道:“直接去晗寧殿給太後請安。快些!”


    眼看就要到晗寧殿,慕容藍終於忍不住道:“娘娘可要想清楚,何必為了兩個奴才去掃了太後和皇帝的興?況且,娘娘這麽一求情,指不定讓別的人以為這兩人是娘娘收買好的!這事被鮮伶俐或者她背後那人聽了去,指不定生出什麽風波來!”


    莫非笑,“憋了這麽久便是這一句?放心吧,我自有安排。這番求情,自然不全是為著兩個奴才。”


    ……


    太後剛用過午膳,歪在貴妃軟榻上歇息。常妃正跪在榻上給她按頭,昏昏沉沉有些瞌睡,見梅雪寒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見了太後懨懨的樣子,欲言又止,朝常妃望去,常妃微笑著搖了搖頭,梅雪寒便福了一禮,正要退出去。


    太後一向驚覺,已經聽到梅雪寒的腳步聲,半睜了一下眼,又輕輕闔上,“你怎麽也這副偷偷摸摸的樣子?什麽事?說吧!”


    梅雪寒道:“回太後的話,莫昭儀前來請安,已經在晗寧殿門口候著了。”


    太後輕輕的哦了一聲,悶了半晌,道:“讓她進來吧。”


    莫非進去,見太後已經端坐在炕上,穿著家常的絳色蜀錦繡玉蘭團壽夾襖,頭上隻插著兩樣素淨的珠翠,端莊慈祥,雖麵色有些懨懨的病態,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氣隱隱透出。莫非進殿恭恭敬敬行了禮。請了安,又向常妃見了禮,便侍立當地。


    太後見了莫非。細細打量了一番,滿麵笑容,“莫昭儀許久沒來哀家這晗寧殿了。難為你還記得哀家這老婆子。(.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莫非恭謹答道:“臣妾有罪。臣妾一直掛念這太後的身子。前些日子便想來請安。隻是臣妾這身子骨不爭氣,一直綿綿病著。怕把病氣過給太後,那臣妾萬死難辭其咎了!”


    太後道:“嗯,昭儀有心。隻是看昭儀這身打扮,倒像是慌忙間出門的。”


    莫非笑吟吟道:“臣妾就說太後您是火眼金睛。昨兒個後宮裏出了點事兒,臣妾折騰了一宿,卯時末才睡下,午時才起。這事兒本不欲驚擾太後。隻臣妾醒來時,皇上已經發落了眾人。臣妾想著,還是應該叫太後知曉,是以忙著就過來了。”


    太後眉梢微挑,淡淡道:“是什麽打緊的事兒呀?”


    莫非將鮮伶俐下毒一事細細與太後說了,太後想是早已聽了耳目回報,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詫,隻靜靜聽著。待莫非說完,才道:“皇上處置得很是妥當。隻是委屈你了。且過來,讓哀家看看。”


    莫非依言上前。大殿空蕩,莫非一襲素衣,身無飾物,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太後拉著莫非的手細瞧一回。見莫非拘謹的模樣,不免憐惜,“可憐見兒的,這些日子不見,越發出落了,隻是瞧著身子骨兒卻越發的瘦得驚人,得叫太醫院和司膳房上心,好好調理調理!”


    常妃亦笑道,“可不是,莫昭儀膚質細白,仿若凝脂,模樣就更不用說了,萬裏挑一也挑不出這般俊秀的。隻是這身子,瘦得不成樣子。後宮妃嬪,都是要為聖上繁衍子嗣的,千萬得先調理著身子要緊!”莫非臉上一紅,連忙應是,垂首站在一旁。


    太後含笑轉首,向常妃道:“依哀家看,這慕容家的孩子模樣都是這般的好。前些日子雲隨來請安,也是見了叫人心生憐惜的。哀家讓你留意央都城王侯府裏的好姑娘,說給雲隨作親,你可得上心些。”


    常妃笑著道:“不過是溫國公一句玩笑,太後卻還真要為難臣妾。似雲隨那般出挑的人才,哪裏那麽容易找著合適親事?太後放心,臣妾會十二分的上心的。”


    陡聞此言,莫非隻覺腦中嗡的一聲,刹那麵色一白,隻怔在當場。他要娶妻了?是啊,大哥雲奇在他這個年齡,已經有兩房小妾了,他竟還沒有娶妻。自己為何會理所應當得覺得,他必定是該這樣的。可事實上,他早該娶妻了。莫非隻覺渾身一陣乏力。半晌回不過神來。


    太後回眼見莫非失神的模樣亦怔了一怔,頗有驚詫之意,旋即笑道:“莫昭儀這是怎麽了?”


    莫非聞言斂容,輕輕道:“多謝太後隆恩,太後如此厚待慕容家,臣妾實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太後微微點頭,轉臉向常妃道:“到底是慕容家的孩子,比那些潑辣嬌貴的,不知懂事多少。”


    常妃手扶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傾,笑道:“太後說的是!”又朝莫非道:“如今玉妃已經有了身子,莫昭儀好好調理了身體,也該好好打算才是。”


    莫非望著案幾上一盆白玉雕琢的百合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半晌沒有答話,卻聽太後輕輕歎息了一聲,靠在手邊彈花軟枕上,“常妃這話在理,昭儀,在這宮中,有了兒女,才有依靠。明白麽?”


    莫非腦海中還有些亂哄哄的,隻隨口應了聲是。


    太後還要說話,梅雪寒已來報,皇上駕到。


    太後眼睛一亮,顯得有些高興,又看向莫非,隱隱猜到些什麽,也不便點破。正此時,皇帝已經走進殿來,眾人連忙呼啦啦跪下接駕。皇帝李柚對太後身邊的人向來客氣,便說:“都起來罷。”見莫非也在,不經意挑了挑眉,先行給太後請安。


    太後笑道:“今兒可趕巧了。皇上和昭儀再早些來便好了,可以陪著哀家一道用午膳,卻偏偏趕在午時末才來陪哀家說話。”


    李柚笑道:“這有什麽?太後喜歡,明兒兒臣和昭儀再來陪太後一起用午膳便是。”望向莫非的眼神多了一絲憐惜,“聽聞你早間才睡下,怎麽這麽早便來向太後請安了?”


    莫非忙退出幾步,跪倒道:“臣妾來向太後求一個恩典,正巧皇上也來了,還請太後和皇上,成全臣妾。”


    太後含笑看著莫非,沒有說話,李柚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口氣卻是溫和的,“這些日子委屈你了。便是你不說,朕也打算好好賞你的。說吧,要什麽?”


    莫非叩頭道:“求太後和皇上饒恕薔薇和小葉子兩個奴才一命。”


    太後有些疑惑的望向李柚,“薔薇?小葉子?”


    莫非道:“便是皇上今兒早間打入暴室,下旨午時杖斃的那兩個犯事的奴才。”


    李柚冷哼一聲:“這兩個狗奴才,膽敢毒害主子,死不足惜。”


    莫非道:“那兩個奴才雖然有錯,卻罪不至死。她們不過是奉命行事。況且,她們倆不通醫理,哪裏知道那幾位尋常的藥遇到一起便是劇毒?是以,臣妾鬥膽,敢請太後慈悲,皇上開恩,饒他二人死罪,將二人逐出宮去。”


    殿中極靜,靜的仿佛能聽見呼吸的聲音。莫非跪著,偷眼望了透窗而入的陽光,時間不多了,隻怕午時一過,自己還沒趕過去,詹明便要仗殺二人了。莫非的心中不由有些著急。皇帝冷厲,太後卻是素來以仁慈寬厚著稱的。她隻能賭這一把了。


    太後突然笑了,“莫昭儀不僅人美,心腸更是如畫中觀音一般仁慈。”轉眼向李柚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依哀家看,便依了莫昭儀吧。”


    李柚眼中精光一閃,很從容的道:“母後說得是。”又朝莫非道,“準了!”口氣十分平和。


    莫非忙謝了恩,又請皇上準許萬金公公親去傳旨,見萬金領命去了,望了望窗邊高案上計時的沙漏,這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太後見莫非安排妥當,又將她叫道身邊坐了,讓梅雪寒賞了盤桂圓在麵前的案幾上,道:“莫昭儀宅心仁厚,實乃後宮之福啊。”說罷停一停,牽過莫非的手,自自己腕上摘下一隻水頭極好的溫潤碧綠的翡翠鐲子攏在莫非腕上。


    常妃動容,忙朝莫非道:“昭儀還不快謝恩,這盈玉雪鐲可是太後的愛物呢!”莫非忙謝恩。


    太後將莫非拉住,朝李柚道:“莫昭儀是好孩子,哀家看著喜歡,皇上可要多去明仙宮走動。怎麽哀家聽著,自打莫昭儀入住明仙宮,皇上去的次數比空的時候還少?”


    李柚輕輕頷首,微笑著應了。


    如此談笑半晌,太後麵露疲憊之色,常妃便扶著太後進內殿歇息。萬金還未回來,李柚朝莫非道:“陪朕走走吧。”


    晗寧殿外的小湖已經結冰了,走在湖邊有些冷,莫非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李柚一眯眼,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明黃的素錦披風一把將莫非裹住。莫非隻覺從耳上滾燙火熱,那一路滾燙的緋紅直燒道脖子下去,卻又不能掙脫出去,隻能由他這麽抱著。


    兩人便繞著湖走了兩圈,直到萬金回來複命,都沒有說一句話。臨行前,李柚將莫非橫抱而起,莫非大窘,驚呼道:“皇上!”


    李柚悵然道:“天冷,朕送你回轎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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