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下司蘭軍一擊成功,正快速退走,見一匹駿馬狂奔而來,一人低低伏在馬背之上,登時大呼起來。


    唐子俊以足尖踢馬,縱馬向司蘭雪衣直衝過去,眼見離她約有二百步之遙,在馬背之上拉開強弓,颼的一箭,向她射去。司蘭雪衣身旁將士舉起盾牌,將箭擋開。唐子俊縱馬急馳,再拉強弓,一箭將那將士射倒,第三箭連珠而出,直射司蘭雪衣。


    司蘭雪衣眼明手快,腰間明月劍瞬時離鞘揮出,往上擊去。不過是擊落一支飛劍而已,這原是雪衣手到擒來的本領,卻不知射這一箭上附有內勁,明月劍擊到了箭杆,箭勢非但不減,反倒帶著一股熾烈的內勁朝司蘭雪衣心脈侵去。司蘭雪衣麵色一白,不敢硬接,連忙借著箭中勁力往後仰去,仰頭間晃眼瞧見身後正是師兄忽必思,自己若躲了過去,師兄必定中箭。司蘭雪衣眉頭一皺,明月劍發力,硬生生將箭力卸盡,自己身子一晃,被震落馬下。


    司蘭雪衣突然墜馬,黑夜中,司蘭軍也看不清楚她是否中箭,頓時呼聲大作,幾百枝羽箭都向唐子俊射去,唐子俊翻身滾落地上,霎時之間所騎之馬中了一百多隻利箭,變成了一匹剌蝟馬。


    唐子俊在地下幾個打滾,已借著夜色隱到樹影之後,展開輕巧騰挪功夫,在顆顆樹影間一閃即逝,快速朝司蘭雪衣落馬的地方靠去。眾軍士亂箭齊放,卻始終連唐子俊的衣角也沾不到。而司蘭軍中卻有不停有將士中箭落馬。


    司蘭雪衣落馬調息的瞬間,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知道對方一旦侵入司蘭軍中,必定造成大片死傷,這次跟自己來燒糧草的都是司蘭軍中的精銳。若是折損嚴重,司蘭軍必定元氣大傷。何況,對方的目標是自己。這些人在這裏,隻會是無謂的犧牲,反而會讓自己束手束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當即也不猶豫。扯下銀色帥甲,套在下馬探視的忽必思身上。命令道:“快走!”


    忽必思見雪衣沒有受傷,大鬆一口氣,聽了雪衣的命令,一愣之下已經明白。獨自突襲而來那人雖然武藝高強,但畢竟隻有一個人,己方可有三千餘騎精銳,便是人海戰。難不成還殺不了他?怎能讓元帥獨自冒險?忽必思抗議道:“元帥……”


    司蘭雪衣揚手打斷他,“本元帥軍令,忽必思將軍,率部回營。”


    忽必思情急之下,叫道:“雪衣,怎可獨自犯險?我決不會走!”


    司蘭雪衣冷冷瞟他一眼,“師兄還信不過我麽?這些年你可曾見我遇過敵手?你們走了,我便是不能殺他,難道還不能脫身麽?”見忽必思還在猶豫,一把將他拎起。扔到馬背上,一刀刺在馬腿,大喝一聲:“快速回營!”戰馬吃痛,載著忽必思狂奔而去。一眾司蘭軍聽了司蘭雪衣的聲音。又見司蘭雪衣的銀甲在戰馬上狂奔而去,知道元帥安然無恙,心中大定,也不多想,當即策馬追去。


    馬蹄紛亂。唐子俊不用躲避亂箭,自然來得更快。


    “叮叮叮”三響,三枝箭被雪衣的明月劍撞了下來,此時,唐子俊所攜的十二枝羽箭已盡數射出,眼見司蘭雪衣便在不遠處持刀橫立,嘴角浮現一抹極暢快的笑意,手上強弓一扔,碎月刀已滑入指間。有意思,身為三軍統帥,竟然讓自己的部屬先逃,自己親自斷後,是瞧不起我,還是對自己太有信心?原想若是要在幾千軍士中殺你,確實不易。如今正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我的碎月刀下逃命?


    ……


    碎月刀,明月劍,刀劍相撞,火花頓現。唐子俊和司蘭雪衣兩人臉上同時變看顏色。司蘭雪衣踉蹌退了兩步,笑道:“佩服!”


    唐子俊眯起了眼,笑意更濃,深深吸一口氣,正要再次出手,卻聽身後馬蹄聲大作,慕容藍的聲音遠遠傳來:“唐子俊!住手!”


    原來慕容藍見唐子俊獨自追去,生怕他有事,不及細想,以最快的速度帶了一隊騎兵追了出來。遠遠見隻有唐子俊和司蘭雪衣二人纏鬥,不由大急。她自然是不希望唐子俊有事的,但是,雖然司蘭雪衣是敵國元帥,可一想到司蘭雪衣要死在唐子俊手上,要死在自己麵前,心裏就如刀絞一般難受。是以,見司蘭雪衣吃虧,竟是忍不住呼喊出聲。


    唐子俊深思一頓的瞬間,司蘭雪衣清晰感覺到沒有被他的念頭鎖定,腳下一點,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樹影之間。


    唐子俊正要追去,隻聽慕容藍在身後一聲接著一聲的喊“唐子俊”,不由皺了眉頭,停了下來。回轉身靜靜看著漸漸奔近的慕容藍。


    慕容藍一拉韁繩,翻身下馬,氣喘籲籲地跑到唐子俊身前,“你沒事吧?”問完又覺得這個問題確實很傻,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唐子俊沉默片刻,冷冷道:“回去!”


    慕容藍愣了一愣,唐子俊平日裏都是笑嘻嘻的,甚少這樣說話,不由有些委屈,低聲道:“我不過是擔心你……”


    唐子俊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亮光,極為認真的看著慕容藍,“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她?你最好搞清楚,那人,已經不是你的同門師姐妹。她是司蘭國的公主!司蘭軍的大元帥!你到底知不知道,司蘭軍到底殺了多少北庸百姓?又有多少北庸將士為了抵禦司蘭軍擾境而戰死沙場?你又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我今日殺了她,這場大戰就此結束了!婦人之仁!”唐子俊放開手,停了一停,道:“回去!這些人,都給我帶回去!”


    慕容藍怔怔片刻,欲言又止,最終跺一跺腳,翻身上馬。策馬跑出幾步,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唐子俊的身影,忽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驚恐,他是去敵營刺殺麽?是了,剛剛一番交手,敵人怎能想到竟然這麽快就有人敢去敵營刺殺呢?可是,司蘭軍的大營又怎比此處?那裏有司蘭數十萬大軍啊!一個人任你武功天下無敵,到了千軍萬馬之中,也是全無用處的,再說還有雪衣那等高手,他要如何保全性命?


    慕容藍急忙對身旁一個偏將道:“回去稟報軍師,就說唐將軍去刺殺敵軍主帥,請他設法來救!”言罷,扯韁掉轉馬頭,策馬追去。那偏將愣愣半晌,回過神來時,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帶了眾人策馬回營稟報。


    ……


    夜已經很深了,營帳外偶爾傳來孤獨的草原野狼的叫聲,淒涼而又悠長。


    今天一場大戰,一場偷營,又是和唐子俊一番對決,司蘭雪衣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多少疲憊的神情,隻是,有些不甘心。思索半晌,想到明日的大戰,打了個嗬欠,掀開了羊毛被子。忽然,她停住了手:帳篷門外固定巡邏的腳步聲似乎有些不對勁。


    司蘭雪衣反手按上了腰間的明月劍,出聲喚道:“卓拉!”


    本該守在帳外的親衛卓拉並沒有人回答,白光一閃,明月劍無聲地出鞘,緊緊握在司蘭雪衣手中。她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帳篷門簾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嗤啦!”一陣撕裂耳膜的尖銳剌響過後,帳篷門簾無聲無息碎裂飛散,碎片被氣勁卷起,飛進帳篷,片片銳利如刀。猶如沙漠中突然出現的可怕風暴,無數的光點像雨點般傾瀉灌湧進了帳篷中,風暴一般席卷一切,一陣密集的“哧哧哧”輕響,司蘭雪衣原本站立的位置後麵那張墊著虎皮的長椅上,已經釘著無數的暗器,蠟燭的光亮從洞眼裏斑斑點點地映照到營帳外的黑暗中。


    “漫天花雨!”司蘭雪衣見到光點時心中大驚,來不及反擊,身子靈巧的就地滾出老遠,明月劍一斬,擺蠟燭的案台翻到,營帳頓時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隨即便聽到“哧哧哧”幾聲暗器刺入鈍物的聲音,原來身後的座位已經中了無數暗器。


    司蘭雪衣一陣心悸,在黑暗中無聲摸行,靠聽風辨聲來判斷敵人的位置,瞬時揮劍還擊,耀眼的劍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明月劍在黑暗中劃出幾道優美爽利的弧線,卻,少有地,落空了。司蘭雪衣卻並不奇怪,既然知道對方是誰,那麽對方便不可能這麽容易被自己擊中。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司蘭雪衣感受到一把冰寒刺骨的飛刀劃破空氣正在向她的胸口襲來,司蘭雪衣迅速一個閃身,隻聽身後一聲悶響,堪堪躲過了碎月刀。看來,落空的那一劍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而順著碎月刀來的方位,司蘭雪衣揮劍還擊。


    “叮!”的一聲,碎月刀明月劍在空中激烈地撞擊,爆出了幾點火花,倆人同時悶哼一聲,繼而長久沉寂。


    司蘭雪衣一膝跪地,一膝半蹲,保持著最好用力的姿勢,將明月劍鋒的光亮藏於袖中,一動不動。


    唐子俊屏住呼吸,閉上眼睛,聚精會神,豎著耳朵,細細傾聽,或者說感受營帳內的一應變化,甚至空氣流動。司蘭雪衣的反應讓她很吃驚。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即便沒有慕容藍的突然打斷,司蘭雪衣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有著野獸一般強烈的觸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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