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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郡,夜,軍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慕容雲隨走進唐子俊的營帳時,慕容藍正在給他杯中倒酒。見慕容雲隨進來,行了禮,很識相的退了出去。


    慕容雲隨隨意坐在唐子俊對麵,慕容藍適才所坐的位置,端起麵前一個酒杯,輕輕與唐子俊碰了一下,見唐子俊一口飲盡,他卻隻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把我這個心高氣傲的侍女騙到軍中來的?”


    “噗!”唐子俊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橫了慕容雲隨一眼,“你就當行行好,把她領走得了。你們慕容家的女子,都不是好相與的。又不讓我吃豆腐,還什麽事都要摻上一腳,動起手來敢往死裏拚。我可無福消受。”


    看著慕容雲隨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唐子俊歎氣道:“上次敢在宮中扮刺客,若不是我去的及時,隻怕死都不怎麽死的,多半還會連累慕容家。不過大約我的出現早就在那位昭儀娘娘的算計中。即便如此,我趕去之時,慕容藍也已經中了一箭。我隻好乘亂將她帶出宮去。又不能發回你的令公府,便在央都城的月朧紗要了間廂房,將她養在裏麵。你知道,我是月朧紗的常客,就是每日去,也不會引人懷疑。本想等她傷好了,再尋個借口將她發回宮裏去,哪知道突然得了這個鬼差事,來了涿郡。又不能將她獨自留在月朧紗,隻好帶了過來。”


    慕容雲隨搖頭苦笑,“也虧得有你陪我那妹妹胡鬧。”


    唐子俊搖著手上的酒盞,若有所思,“卻是聽聞隨你來的那太監說,皇上頭一日讓你妹妹協理六宮,第二日卻將她遣往太廟祈福。不動聲色的冷落起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雲隨麵色一凜,這事他雖然不知道始末,卻也猜到了幾分。沉默了半晌才道:“皇上要寵幸李欣玉。再次拔高李賢的氣焰,自然是要打壓一下慕容氏的。比如,雲菲進太廟祈福。我來軍中當個閑散的軍師。”


    唐子俊冷笑,“雲菲也算是求仁得仁。”看向慕容雲隨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怪責。“隻是,你卻如何忍心……”


    慕容雲隨脫口道:“我與皇上之間有言在先……”迎著唐子俊疑惑的目光,卻突然住口不言。沉默片刻,才換了話題:“今天的戰局你如何看?”


    唐子俊邪邪一笑,“看什麽看?等著今晚再戰就是。”


    慕容雲隨皺眉道:“你明知今晚必有一戰,為何還要飲這許多酒?”


    唐子俊眼睛一亮,突然道:“司蘭雪衣。你如何看?”


    慕容雲隨思量片刻,道:“奇才!”見唐子俊靜靜看著他,才繼續道,“司蘭軍以騎兵為主,又是一人帶兩馬或者三馬,行軍速度比我軍快許多。司蘭雪衣卻不像以往那些司蘭軍將領,采取四散侵擾的作戰方式,而是選擇和我軍正麵作戰。她在壩原帶大軍與我軍主力正麵對抗,卻讓忽倫左帶偏師入侵澤州內部。如此一來,若是我軍嚴守不出。那麽司蘭軍就可以從容地攻破外圍的城寨,若是我軍和司蘭雪衣正麵作戰,那麽忽倫左的偏師就可以來去自如。若是我軍先去堵截偏師,那麽司蘭雪衣就可以率北司蘭軍主力從後追襲。而且忽倫左最善偷襲遁逃,司蘭雪衣又是行軍迅速。如此,即便北庸軍隊強過司蘭軍,卻必定會被被司蘭軍迫得應接不暇。”


    唐子俊聽得眼睛微微眯起,仰頭又是飲盡一杯,“所以這幾個月以來,元帥多半都是帶兵和司蘭軍主力大戰一番,而忽倫左的偏師就隻能依靠各地駐軍的力量防守,為此,隻好不斷地收縮防線,苦不堪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唐子俊歎息片刻,不無佩服地看看慕容雲隨,稱讚道:“隻是這次,元帥采納你的建議,以雲奇將軍為主將迎戰司蘭雪衣,再由你我協助,而元帥自己親自帶兵去誘殲忽倫左。這一招,想來絕對是出乎司蘭雪衣的意料,誰會想到,如今麵對司蘭雪衣親率的司蘭鐵騎,慕容大元帥會不親自領兵呢?”


    慕容雲隨舉杯與唐子俊輕輕一碰,搖頭道:“畢竟我沒有真的指揮過作戰。今日布陣,終究還是被司蘭雪衣看出了破綻。想必你也想到了,否則怎會知道今晚必有一戰?”


    唐子俊眼中閃耀著的一絲邪異光彩,“我一直很好奇,司蘭雪衣那麽年輕,用起兵來,卻如同幾十年沙場征戰的老將一般老練。對於麾下兵馬又甚為愛惜,極得軍心,心思縝密更是非比尋常。今日一戰,我們部署多日,想不到還是叫她懷疑元帥不在軍中,不過……隻要她今夜敢來,我必殺她!”


    慕容雲隨望著唐子俊那張平靜的笑臉和晶亮的眸子,心中不由生出無限的感慨。他本來生性有些疏懶,可這些日子受著戰場熱血的熏陶,卻越來越發覺自己很想像軍中將士一般,能夠上陣殺敵。更何況唐子俊此時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句豪氣幹雲的話。殺死敵軍主帥!慕容雲隨卻知道這絕非戲言,今晚這一戰關係重大,勝則能撐過這一日,隻管等著元帥殲滅忽倫左的偏師,大損司蘭軍元氣,司蘭雪衣的主力軍自然不戰自退。可今夜若敗了,壩原大營不保,涿郡便危險了。


    當然,若唐子俊真能刺殺司蘭雪衣,自然是比獲得一場大勝仗重要百倍。司蘭雪衣若死,以司蘭現在的王司蘭皎皎的才能,就算北庸尚無餘力平定司蘭,至少也可保西北十年無戰亂之虞。


    慕容雲隨擦了擦額上浸出的汗水,舉杯道:“雲隨替父親,替北庸軍民,謝過子俊。今夜凶險,子俊多多保重。”


    唐子俊伸了一個懶腰,笑道:“最受不了你這般模樣,好好說話。”


    這時,慕容藍當走了進來,先朝慕容雲隨行了一禮,這才朝唐子俊道:“雲奇將軍請唐將軍過去。”


    唐子俊眼睛立刻眯了起來,臉上露出招牌式邪邪笑意,起身便往帳外走去。經過慕容藍身邊時,卻被慕容藍一把拉住手臂。唐子俊見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卻說不出話來,知道她必定是猜到了今夜必有變故,忍不住道:“放心吧。”言罷掀簾而去。


    慕容藍聽著他篤定的語氣,不由鬆了一口氣,口中“當心”二字終究還是沒有出口,朝雲隨道:“壩原西南麵已經紮好營帳,請少主隨奴婢去那邊暫避!”


    慕容雲隨將手中酒盞一飲而盡,漫不經心的道:“把我的被褥抱過來,我今夜和子俊住在一處!”


    慕容藍一愣,不撤走麽?不由苦惱地道:“少主,你又不能上陣殺敵,何苦呆在這裏?”


    慕容雲隨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有些日子不見,學會質疑我的決定了麽?我是軍師,是元帥的兒子,是領軍大將軍的兄弟,你說我如何能臨陣脫逃?”言罷看了一眼唐子俊離開的方向,“想必,你也是不想離開的。”


    慕容藍詫異的抬起頭,看見慕容雲隨眼中的笑意,頓時紅了臉,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


    晚上,慕容雲隨正睡得朦朦朧朧,隻聽見帳外突然傳來喊殺聲,連忙起身,披上大氅,走到帳門外。慕容雲隨有些緊張,雖然早才道敵軍會來偷營,事先做足了準備,可是對方畢竟是司蘭雪衣,今夜之戰又無比關鍵,慕容雲隨還是很擔心被敵人得手。


    唐子俊見慕容雲隨從帳內出來,眼中印著火光,抬手一指,有些興奮的道:“她來了!”


    慕容雲隨順著他的手看去,隻見黑夜之中,火光四起,無數陰暗的影子在營外曠野中中穿梭而過,夜色昏暗,過了片刻,司蘭軍大概是見我軍早有準備,營盤守得嚴密,便如潮水一般退走。而就在司蘭軍撤退之機,另一處營門忽然打開,一部北庸弩箭兵齊聲呼喝,弩箭齊飛。隻是,司蘭軍似乎早有防範,憑著快馬,迅速悄然隱入黑暗之中,雙方都沒有過多的損失。


    唐子俊皺起了眉,“不對,司蘭雪衣不在來襲軍中!”突然驚道:“遭了!”


    慕容雲隨聽聞唐子俊說司蘭雪衣不在軍中,心中也是一驚,當即回過神來,隻是唐子俊話未落,後營糧草突然火起。果然,前營敵襲不過是個幌子,司蘭雪衣所部卻在後營,隻是,他們並沒有入營,隻是點了火箭射入營盤,唐子俊連忙下令救火,卻來不及集結反擊的兵馬出寨。


    眼看司蘭軍偷襲糧草成事,正要退去,唐子俊冷哼一聲,朝慕容雲隨道:“糧草不保,便是元帥得勝歸來,我們也占不了優勢。現在要使他們退兵,唯一的法子,便是殺了司蘭雪衣。”


    慕容雲隨知他了得,卻也不由擔心:“司蘭雪衣本就是極有名的高手不說,跟隨她的部下更是個個驍勇善戰,武藝不凡,你單槍匹馬,勝算不高,不如集結軍士,再殺過去。”


    唐子俊搖頭道,“輕騎來去如風,來不及了。”言罷執了一張硬弓,一筒十二支狼牙長箭,牽過一匹駿馬,翻身上馬,足尖一踢,獨自朝山下敵軍衝了下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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