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聞驚呼,莫非快步跑了過去。見雲溪的貼身丫鬟思語嚇得臉色慘白,不知所措,隻知道喊救命。雲溪卻在水中撲騰,眼看就要溺水。其實蓮池水並不太深,人站直了也就堪堪漫過胸口,看雲溪的樣子仿佛不懂水性,慌了神,胡亂在水中撲騰,才會連連嗆水。


    莫非顧不得多想,就要跳水救人,卻被思語一把撲倒,隻聽她叫道:“你想幹什麽?你將二小姐撞入水中,還想逃麽?來人啊!救命啊!”


    莫非心中一緊,暗道不好,正要掙脫,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溫姨娘帶著一眾仆人就這麽趕巧到了。


    ……


    駿馬黑風停在慕容府門口,慕容霸秋翻身下馬,自有仆役接過韁繩。常在迎出門來,恭聲喚道:“老爺。”常在自小跟隨慕容霸秋,並不同旁人般喚他家主或是元帥,自慕容霸秋繼任家主之位,隻從少爺改稱老爺,一直如是。


    慕容霸秋舉步朝內院走去,道:“讓雲隨來一趟書房。”常在遲疑著答了“是”,卻依舊保持著兩步的距離緊跟著慕容霸秋,並沒有馬上去傳話慕容雲隨。


    慕容霸秋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什麽事?”


    常在隻不疾不徐道:“二小姐溺水了。”


    慕容霸秋腳步略一遲疑,道:“雲溪是不懂水性的。”


    常在道:“一個時辰前的事,溫姨娘著人及時救了上來,也請了大夫,人還昏迷著。事涉…”他偷覷了慕容霸秋一眼,依舊微低著頭道:“事涉三小姐。”


    ……


    主院與二小姐居住的西廂肜心閣並不太遠,慕容雲隨一路與常在快步而行。遠遠看見肜心閣外溫姨娘派了雲溪得力的丫鬟如意和如冰守在門外。一眾仆役各司其職,沒有敢圍觀猜測的。兩人見了慕容霸秋連忙下跪請安。慕容霸秋道一聲“起來”,溫姨娘已迎了出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慕容霸秋問道:“怎麽樣了?”


    溫姨娘麵帶憂色道:“醫官已在裏頭搶治了,隻是現時還未醒過來。”停一停道:“雲隨也在裏麵。其他的人我讓他們各自散了。”


    “嗯。既然醫官在,人多了反倒不好。你處理得很好。”


    “是。老爺…”溫姨娘福了一禮。有些欲言又止。


    慕容霸秋道:“先進去吧。”


    進得屋內,見慕容雲隨正和醫官說話。見了家主,兩人連忙行禮。慕容霸秋一揮示意他們免禮,道:“情形如何?”


    醫官回道:“已經沒有大礙,隻是嗆水受了驚所以一時還未能醒轉過來。”聽得醫官如此說,慕容霸秋方暗暗鬆了一口氣,“唔”一聲,又聽醫官接著道:“屬下已經擬好了方子。二小姐照方調養身子應該會很快康複。隻是……”醫官略一遲疑。


    “隻是什麽……”慕容霸秋道:“說話莫要吞吞吐吐。”


    醫官肯首道:“是。隻是二小姐受驚不小,加之大小姐之事,心中一直有陰影,精神方麵,怕是要好好調養,才能完全恢複。”


    “如此你多加留心,不得大意。”


    醫官應諾,見慕容霸秋不再發話,方才退了下去。


    進了內堂,貼身侍女思語臉上猶掛著淚痕。半跪在床邊,用熱水擦拭額頭。幾名丫鬟正忙不迭的替雲溪收拾換下的濕衣。見家主進來都忙著行禮。


    三人佇立床邊。溫姨娘與慕容雲隨適才見過,猶能鎮定,慕容霸秋已忍不住探身細看雲溪。


    慕容雲溪已然換過衣服。頭發猶是濕的,水滴偶爾從她額前劉海順著腮邊滑落,頸下的繡荷彈花軟枕上一片水跡淩亂。麵色蒼白,襯著淺綠色的帳簾和錦被,更顯得臉色一片青白。整個人昏迷不醒,連那青白也是虛浮的,像覆在臉上的輕紗,越加顯得了無生氣。


    溫姨娘自持端莊賢惠,見慕容雲溪如此模樣也不由濕了眼眶,拿起絹子輕輕拭一拭眼淚。


    慕容霸秋並不說話,轉身出了內堂。慕容雲隨和溫姨娘連忙跟了出來。隻聽慕容霸秋冷冷道:“還不說是怎麽回事?”


    溫姨娘眼光一凝,望向慕容雲隨,雲隨語氣有些沉重,道:“據思語說,是雲菲將雲溪撞落湖中。”


    “人呢?”


    溫姨娘連忙道:“在後堂關著。”


    慕容霸秋道:“將在場一眾人等全數帶到後堂來。”言罷徑直朝後堂走去。溫姨娘連忙吩咐花影去喚人。


    ……


    慕容霸秋進門時,莫非正坐在地上,手被反捆在柱子後,身子斜斜靠著柱子,望著房梁發呆。


    慕容霸秋一見莫非的樣子,臉色頓時鐵青。慕容雲隨皺一皺眉,少有的以怪責的語氣問溫姨娘道:“不是說關在後堂麽?怎麽還綁著?”常在也不言語,連忙繞到柱子後麵去解莫非手上的繩索。


    溫姨娘臉色一變,道:“隻吩咐下人關在此處,怕是下人們怕她跑了!”


    慕容雲隨低聲斥道:“荒唐。慕容家的三小姐,能跑去哪裏?姨娘這不是要鬧笑話麽?”


    慕容霸秋不說話,隻冷冷看著後堂的下人,一一掃視過去。目光所及之處,下人們神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凜,慌忙低下了頭。在場眾人幾乎都是溫姨娘和雲溪院子裏的人,他們本就瞧不起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三小姐,加之自己的主子縱容甚至鼓勵,越發的對莫非無禮,莫非平日裏事忙,也懶得和她們計較,於是才有了今日這番景象。在他們看來,這個野種三小姐膽敢推正牌二小姐下水…,加上多年前大小姐的事,哼,怕是她做主子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哪裏還有不落井下石的。


    慕容霸秋收回目光再不看他們,道:“你們就是這麽對待三小姐的麽?”語氣如平常一般淡淡,並不見疾言厲色,下人們卻唬得跪了一地。


    此時常在已經解開了莫非手上的繩索,莫非輕輕鬆了鬆手腕,綁得太緊,手腕都勒出兩道微微泛白的紅印。她淡淡掃了跪了滿堂的人一眼,隻靜靜站在屋中,也不言語。


    莫非的動作神情全落入慕容雲隨的眼中,慕容雲隨神情微動,回頭朝常在淡淡道:“慕容府有多久沒有動過家規了?奴才們已經不記得規矩了!勞煩常叔叔好好管教一番。”


    慕容雲隨淡淡一句話,嚇得在場眾人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慕容霸秋跟前哭訴道:“奴才們不敢了,請家主恕罪。”


    此時花影已領了一眾落水時在場的下人進屋,見屋跪了一地,不由臉色慘白,連忙跪了。


    溫姨娘臉色有些難看,覷了莫非一眼,強自鎮定了語氣,道:“老爺,事有緩急,還是先處理‘落水’之事…”言罷,悄悄抬頭看一眼慕容霸秋,慕容霸秋目光一凜,溫姨娘忙低了頭。


    慕容雲隨看一眼慕容霸秋,見父親微點一點頭示意他問話,話語淡淡卻含了不可抗拒的威嚴,冷冷道:“說,怎麽回事,若有半句虛言,當心小命。”


    除了思語呆呆跪著咬著唇不曾說話,其餘眾人皆有些惶恐,忙“砰砰”叩首道:“奴才不清楚。”


    “糊塗!二小姐落水,貼身的奴才不清楚?那誰能清楚!還有你們,不是都在場麽?”


    慕容少主待下人們一向寬厚,眾人何曾見過他的怒氣,又有家主在,一眾奴才早嚇軟了,隻顧叩首,也不敢反駁。


    隻聽莫非道:“他們確實不清楚。他們大都比我還去得晚,怎麽能清楚呢?”說著,輕移瑤步,走道思語麵前,蹲下身,細細看著思語的臉,緩緩道:“要問呢,也要問她,隻有她,最清楚。”


    思語渾身一抖,連忙抬頭望了一眼溫姨娘,又連忙低下了頭。也不看莫非,抽泣著答:“奴婢,奴婢不敢說。”


    慕容霸秋冷冷掃一眼思語,緩緩吐出幾字:“不中用。”


    慕容雲隨道:“雲溪落水的時候,不是隻有你在身旁麽?前會兒又與溫姨娘說是誰撞二小姐下水的?據實說吧。若有不盡不實,送入軍中。”


    思語倒抽了一口冷氣。女子送入軍中?那便是充作軍妓,當真生不如死,不出幾月不是被折磨至死就是自尋了斷,鮮有活著出來的。不由又偷偷望溫姨娘,見溫姨娘並不看她,隻輕輕撫著發上的一支翠玉珠釵,心中一抖,狠一狠心,指著莫非道:“是她,是她將小姐撞入湖中!”


    莫非也不言語,揮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思語左頰高高腫起,五個通紅的指印浮在臉上。思語一手撫著臉頰,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莫非,突然,臉上閃過幽冷地笑,恨聲道:“你便是打死我,我也要說。你想害死二小姐,做夢。你這個狠毒的賤婢。”


    莫非二話不說,扯起她反手又是狠狠兩個耳光,直打得她嘴角破裂,血絲滲了出來。


    溫姨娘袖中的手帕被她絞得緊緊的,卻並沒有出聲製止,隻偷覷了慕容霸秋一眼。慕容霸秋麵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慕容雲隨隻是淡淡的望著思語,仿佛沒有事發生。


    隻聽莫非冷冷道:“好好說話。便是要冤枉我,嘴上也放幹淨些。”言罷取出手絹輕輕拭了拭右手,仿佛剛才幾耳光髒了自己的手一般。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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