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桃枝圍在臨柏身邊,專心盯著他手上的動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臨柏先把外層的蟻穴淘盡,露出盤根錯節的樹根。樹根上部粗,纏繞得緊,下麵開始慢慢散開放大。我忍不住把頭蹭過去,要去看一看到底沉香被樹藏在了哪裏。夜裏的月光隔著樹影本就照得不甚清楚,桃枝又把小腦袋伸過來,完全遮住了光線。我著急起來,嫌棄地拎走桃枝。


    “拿這個照。”臨柏從懷裏拿出他的乾坤袋,他那裏頭全是高檔的寶貝,一出手就是一顆夜明珠。應該是當初他送給豐樂鄉那批裏,被他預留下的。我立馬接過夜明珠,又和桃枝撅起屁股去研究樹根底下。


    那樹根倒是沒有什麽特別,除了越靠近它香氣越濃之外,找不到半點頭緒。那香氣的源頭我怎麽也辨不出來,就好比有時身子覺得癢癢,可到底哪裏癢,愣是點不中那個關鍵點,鬧心得慌。


    我努力無果,索性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把夜明珠交還給臨柏,憤憤道:“這什麽奇怪的樹,長那麽高又那麽瘦,整一株怪胎。相公,替我就地解決了它!”


    臨柏笑著接過夜明珠,問我:“先前我給過你一把防身用的小刀,可在身上?”


    經他一說,我忽然想起來,確是有那麽一把小刀,精致得狠。不過我覺得它沒有什麽用處,一直丟在乾坤袋裏塵封著,真是比那菜鏟子還沒有存在感。連忙又掏出乾坤袋翻找。在最角落裏尋到了落灰的小刀。


    “給你。”我討好地奉到臨柏麵前。


    臨柏取過小刀,給了我一個無奈的表情。隻聽“噌”一聲,寶刀開鞘,鋒芒畢露。好刀!好刀!那刀尖割在那樹根上,就跟切泥巴一般省力。臨柏把居多的分根切除幾根,清理幹淨後就能看到最中心略粗的主根。借著夜明珠的光,我瞧見主根上有一處裂縫,像是開口笑的樣子,憑地有那麽一點驚悚。臨柏將小刀對準笑著的“嘴巴”,並沒有直接捅下去。而是繞著它畫了個半圓。於是樹根彎彎開口笑的地方就成了個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可以看見裏頭的光景。


    樹根裏麵,有一個塊拳頭大小的黑褐色物體,似木頭又非木頭,我也說不清那一刻見到它的感覺。好像是從樹裏孕育出的精靈,還在沉睡。忽然就有些不忍心,對臨柏說:“相公。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屠殺了一隻生靈?”


    臨柏出手,先將藏在樹根裏的沉香取出來,放在我麵前,安慰我:“沒有,這沉香沒有靈識,隻算是一味安神靜氣的藥材。這樹我也沒有毀它主脈,隻要蓋上泥土養上幾日就好。蠻蠻天性善良。為夫自不會違背你的意願。不用多慮。”其實我相公本身,除了時常麵癱之外,也是個良心甚好的仙兒。


    我小心翼翼取了沉香仔細看起來,這塊沉香除了香氣,還帶著一點樹木的和泥土的味道,總之十分好聞。桃枝撲過來在沉香上嗅嗅,也很高興,又鑽到那樹洞裏去研究。整一隻沒有見過世麵的米蟲。


    “我回去用它雕個蠻蠻的小像,可好?”臨柏收拾好工具,柔聲問我。


    我欣喜,拿這拳頭大小的沉香,雕個縮小版的的我?也虧得臨柏想得出而且能做得到,滿意點頭。“相公你真能幹!”有一種想上去親他一口的衝動,但是礙於桃枝還有這一年裏的相敬如賓,深深忍下了歹念。低頭先把菜鏟子、小刀子還有寶貝沉香都收進乾坤袋,準備回去補個覺。


    “桃枝,我們回去了,別鑽那老鼠洞了!”我厲聲喊桃枝,這家夥現在早已沒了方才被我發現時的萎靡樣,在樹洞邊不知搗鼓著什麽。


    她聽見我喊,轉頭過來,“吱吱吱……”身子卻是不動,手上好像在掏什麽東西。我不知她又在搞什麽鬼,嘟囔矮身下去查看。隻見桃枝的兩隻爪子,正在扣盤根錯節中的某一處。也虧得她人小手也細,胳膊伸得過根須的間隙,我卻看不清那裏頭的情況。


    臨柏見狀,俯身問我:“怎麽了?”


    “桃枝好像發現了什麽寶貝……莫非還有第二塊沉香藏在這樹裏頭?”我自己猜測起來。


    “吱吱吱!”桃枝叫個不停,好像裏麵藏著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臨柏耐著性子,複蹲下身幫桃枝去看,他將桃枝趕到一邊,自己探手進去查看。摸了片刻,對我說,“蠻蠻,刀子再給我一下。”


    我連忙取出刀子給他,好奇地打量臨柏和桃枝的行動。臨柏用刀子把泥土挑開得更深,好露出更多一點的根部,不至於破壞了樹根原來的長勢。桃枝則在一旁幫忙,一邊挖土一邊“吱吱吱”指著樹根的縫隙。那間隙從一眯眯,變成五個指頭能伸進去。桃枝想使勁將自己的身子擠進去,可惜小肚子因為之前吃了點心的緣故,鼓出來許多,入不得裏頭。


    臨柏拎走桃枝,自己將一隻手完整的伸了進去。


    “怎麽樣?”我站在原地不能有所動作,心裏就著急追問起來。


    “裏麵似乎有一塊石碑。”臨柏的手還在搗鼓,稍微伸出來一些,手上大概是抓到東西了。可是樹根間的縫隙太窄,不能夠取出那東西。“蠻蠻,你用刀子將土在挖深一點,我手腕這裏卡住了。”


    我接到命令,連忙撲過去幫他。臨柏稍微側身,好讓我動作起來方便,我也就看見了他手上抓著的,類似於一塊長條狀的石頭,好像還有一些花紋。心中湧起一股尋寶的熱情,挖土挖得格外賣力,想要早點一探究竟。


    “咯噔!”


    “好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手中的刀磕到了某樣硬物。而臨柏的手合著那手中的東西也重見月光。我有一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應該先去看哪一處,猶豫的刹那,臨柏已經將手上的東西呈現到我麵前。我的視線便隨之粘連上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打磨而成的牌位,周圍刻著繁複的花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臨柏用手拂去牌位上的泥土,就露出那被覆蓋的字樣。我扭轉脖子辨認起來,上麵刻著“救苦救難南海阿主誇父之神位”。


    腦海裏電光火石間,嘴上驚呼出聲。我道為何那花紋熟悉,可不就是白天在阿亮婚禮上看見過的麽!


    “蠻蠻,怎麽了?”臨柏關切瞧著我。


    我搖搖頭。“這牌位怎麽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嶺的泥地裏……”明明是豐樂鄉的村民,在結婚時供奉的牌位啊……可惜百思不得其解時,抓耳撓腮也沒有用。


    “許是從前南海的祠廟建在這裏過,經曆變遷損毀埋沒了。”臨柏安慰我,不讓我再去看那牌位。


    我聽了他的話,又想起剛才刀子碰到的硬物,連忙又拿起刀子去翻挖。此時的香樹旁邊。已經被我們挖出了個一尺半深的小坑,我手臂伸下去有些吃力,奮力一番後從泥土裏露出了一尊石像的一角。我估計是一個人的頭頂部,有發髻露出,那發髻我一隻手包不住,所以想來那整個石像應該比真人還要高大一些。


    “相公,你快看。”我激動地喊臨柏。這些兒刺激的事情。最合本桃花心意。不禁去想,這可是誇父的神像?不如挖出來瞧瞧,我至今不知道誇父長什麽模樣。


    臨柏掃了一眼,又挽了衣袖摩挲露出的石像,溫言勸我道:“這裏想必是祭奠誇父的廟堂遺址,既然已塵歸塵土歸土,蠻蠻就不要打擾這裏的安寧了。”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難得有此奇遇。如何能輕易放過。硬要繼續挖下去,已經開始念動仙法,那石像太大,光靠我的刀子或者菜鏟子,估計挖到太陽升起來,都沒有完工一半。


    “蠻蠻聽話,你挖出這石像又有何用,難道還要帶回去給鄉民瞻仰一番?這不是凡人之力能做到的,莫到最後闖出禍來。”臨柏丟了手裏的東西,從後麵包抄了我,遠遠帶離樹坑。


    桃枝在一旁看著我們的拉鋸戰,“吱吱吱”叫著飛來飛去,不知道要幫哪一邊好。我被臨柏和桃枝吵鬧得無法,粗聲粗氣吼起來:“好了!好了!我不挖出來就是了!”想想又不甘心,對臨柏討價還價,“讓我在坑裏看看誇父長什麽樣,再埋了總可以吧?”搬回去確是不切實際。


    臨柏依我,放開了手,但他不讓我動,親自施法。有一陣颶風,圍著土坑外側轉動,不多時就把坑擴大了一倍。我詫異看著眼前的變化,讚歎臨柏的法力精妙,香樹那邊完全沒有被颶風所傷,挖出來的泥土整齊堆積在坑外圍,而那坑裏隻露出來個腦袋背對著我。醜時的天,正是月亮要下山的時候,有些昏暗,我這般看過去,就有些寒顫人。腳步慢慢挪到石像的前麵,往裏麵看去……


    我幻想誇父是個美男子,英朗眉目,霸氣一方。卻真是可惜,那石像已經被破壞,完全看不出人物的樣貌。我憋著的半口氣立即鬆懈下來,耷拉了腦袋朝臨柏揮揮手,叫他將此地恢複原樣吧。當真是,白興奮一場!


    臨柏被我逗笑,抿著的嘴角微微上揚,手一揮,土地就慢慢恢複了原樣。


    “相公,你方才那麽認真挖沉香作甚,也變個法術就好了啊!”我被他的神速神技傾倒,不禁疑問起來。瞧他現在身上,就跟泥地裏滾了一圈回來的一樣,黑袍子襯得汙漬更加顯眼。


    他淡淡回答:“有些事情,親力親為才能體會其中樂趣。”


    說罷,牽著我就要往回走。


    我忽然看見被他丟在草叢裏的誇父神位牌,急忙掙脫開他的大手過去撿起來。太大的石像搬不回去,這小小的石碑總能讓我搬回去吧!留個紀念也好!想罷,將它連著寶刀一並塞進了乾坤袋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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