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琴頓時被打懵了,捂著火辣辣的臉愣愣地看著錢貴妃。


    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頭也呆住了。


    錢貴妃罵道:“沒用的東西!盡在這裏顯擺!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紫荊忙道:“娘娘,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一方麵扶著錢貴妃回去,另一方麵,拚命地朝彩琴眨眼睛,示意她退下。


    錢貴妃氣咻咻地坐回到正廳裏,紫荊忙捧來了香茶,陪笑道:“娘娘,不過一件小事而已,怎麽生起這麽大的氣來了?”


    “本宮能不生氣嗎?現在那些賤婢們,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說完也顧不得斯文,狠狠地灌下一口茶。


    “娘娘,難道是太師那邊有什麽新的要求嗎?”紫荊不愧是錢貴妃的心腹,一下子就看出了錢貴妃的心事。


    “太師要我們收斂一下,做好與其他嬪妃的相處。”錢貴妃說得有些憋氣,畢竟她在這個宮裏強勢慣了,如今要她低下頭來,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呀。”紫荊不以為然道,“娘娘,太師的話不過是提醒我們小心一些,免得被宮裏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而已。但是娘娘你想想,現在在整個宮裏,誰人能與娘娘對抗?那無異於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娘娘還有什麽可以懼怕的呢?”


    紫荊這一番話讓錢貴妃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她想了想,終於笑笑:“你說得也是。這宮裏麵,的確沒有能與本宮抗衡的對手了。目前,太後已經構不成威脅,趙皇後及二皇子。麗妃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前朝那些頑固不化,堅持要把二皇子捧上皇位寶座的那些老臣們,還是讓本宮放心不下。”


    “娘娘,太師的話說得也不無道理,無非是讓娘娘籠絡更多的人心,好為娘娘辦事。”紫荊看了錢貴妃一眼,“娘娘,奴婢倒是聽說,這幾天皇上帶了一批重臣到城郊狩獵。其中一個兵部尚書叫做袁祟嶺的,他的妻子昨天夜裏突發高熱,聽說來勢洶洶。昨天深夜的時候袁府的人到宮裏來,本想求趙皇後派個太醫過去診治。不過聽說被人攔在了宮門外。如今那個袁尚書的妻子仍處於昏迷之中,沒有醒過來。宮外的那些民間太夫都束手無策。在這個時候,娘娘如果能夠從太醫院裏抽一兩個太醫過去,替袁尚書的妻子診治的話,說不定會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袁祟嶺是兵部尚書,而錢貴妃的哥哥雖說是兵部侍郎,但是並沒有多大的實權,實權當然大多都把握在兵部尚書的手裏麵。所以,這一個重要人物。一直是錢太師重點拉攏的對象之一。


    錢貴妃沉吟片刻,終於笑了起來:“我聽爹爹說過,那個姓袁的可是鐵骨錚錚,爹爹曾多次拉攏他,都遭到婉拒。如今由本宮代替皇上前去看望。他的妻子一定對本宮感激涕零吧。”


    “那是當然。”紫荊馬上笑道。“若是娘娘能夠前去。又是代替皇上去安撫臣子的心的,那個姓袁的妻子恐怕感動得話都不會說了。等那位姓袁的隨皇上狩獵回來。他的妻子再在他的耳邊吹吹枕邊風,依奴婢看,那位姓袁的就是欠了我們一個人情,他還能夠那麽強硬嗎?”


    錢貴妃馬上道:“好主意。紫荊,你馬上準備一些禮品,還有通知太醫院,給本宮調幾個醫術精湛的太醫過來,我們一會就去。”


    如今的太醫院,基本都是錢貴妃與錢太師的人控製著,就連趙皇後也沒有了調人的權力。所以,錢貴妃這一發話,馬上就有兩三個醫術高超的太醫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皇上出宮狩獵,太後病倒,趙皇後閉門不出,這掌握後宮的實權就落在了錢貴妃的手裏。所以,她也不過派人知會了太後與趙皇後一聲,便帶著眾人出宮,駕車朝兵部尚書袁祟嶺的官邸而去。


    城西的袁府,似乎根本就沒有料到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錢貴妃會突然來訪,一下子嚇得手足無措,手忙腳亂地換上新的衣裳,錢貴妃就帶著手下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地來了。


    民間太醫雖然不能治本,但也暫時把袁妻的病情控製住,剛剛轉醒的袁妻躺在床上,一臉病容,在聽說貴妃娘娘突然大駕光臨之後,頓時嚇了一大跳,就要從床上起來。


    錢貴妃似乎已經等不及下人們的通告,直直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把扶住袁妻,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不必多禮,本宮也是剛剛聽說你病了,所以得了皇上的允許,過來看看你的。”


    這一番話當然說得在場的人紛紛感動,山呼萬歲。“親切”交談約半個時辰之後,錢貴妃麵帶微笑離去,


    就在外麵的車馬聲遠遠而去的時候,袁妻緩緩坐了起來,一掃剛才那副病容,而在窗邊,忽然飄了一個人進來。


    袁妻笑笑道:“看來傅尚書果然預算準確,錢貴妃果然趁著我大病的時候前來示好。她的態度轉變得還真是快,昨天夜裏還命令太醫院不準放出一個太醫過來給我看病,今天卻放下姿態,親自帶了太醫前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雷飛搖頭道:“看來錢太師的計劃開始實行了,袁尚書是他要拉攏的人。”


    “錢太師的算盤算是打錯了。”袁妻冷哼一聲道,“家夫一直對妾身說到朝堂上的事情,對於錢太師的所作所為,我也有耳聞。今年以來,錢太師活動頻,錢貴妃與趙皇後分庭抗禮,大有與趙皇後爭權後宮的意思。雷將軍回去告訴傅尚書大人,請他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站到錢太師那一邊的。”她頓了一下又道,“多謝傅司藥昨天深夜施援手相助,不然的話,妾身這條命就算是沒了。此次傅司藥的救命之恩,還有十年前薛女官的相救之恩,妾身一生銘記,永世不忘。”


    雷飛點點頭,一轉身,又如幽靈般消失在窗外。


    入夜,一個幽靈似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尚宮局邊遠的司藥房的院子裏,然後又一扇半開的窗子飄了進去。


    入到屋裏,雷飛沒有用他慣用的幽靈式步伐,而是略帶沉重地走至傅清玉跟前,沉聲問道:“你真的要決定這樣做嗎?”


    傅清玉沒有絲毫猶預地點點頭。


    雷飛似乎有些為難:“你要知道,與錢貴妃對抗,處處凶險。大將軍臨去邊塞的時候,曾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好好照看你,就是生怕你什麽閃失。這件事情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


    傅清玉自圓桌前站了起來,在大廳裏踱了幾步:“我並非臨時起意。看目前所處的局勢,我似乎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知道錢貴妃的事情太多了,如今連能念及一下我的太後也倒下了,趙皇後自身難保。我想,如果我不聽從於錢貴妃、的話,恐怕在宮裏麵一天也活不下去。”


    雷飛忍不住道:“傅尚書或可有良策讓小姐全身而退。”


    傅清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雷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一貫看不慣錢太師的所作所為,一直以來,他都是站在趙家,也就是趙皇後這一邊的。而且趙皇後是東宮,按祖製,東宮所出的二皇子是理所當然的儲君人選。但是,錢貴妃有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二皇子登上儲君的位子,而坐視不理嗎?我看不大可能。”


    雷飛的臉色有些黯然:“其實傅尚書大人與大將軍的擔憂都是一樣的,就是怕傅小姐無法全身而退……”


    傅清玉的心中流過一陣暖流,一個是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哥哥,一個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有這兩個人的關心,怕是無法全身而退也甘心了吧?


    “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的。”傅清玉微笑道。


    雷飛看著傅清玉,壓低聲音道:“還有,屬下探得大漠石國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新可汗病勢日趨沉重,突厥內部的幾股勢力強大的貴族蠢蠢欲動的,看來有南下奪我中原之勢。”


    “耶律大哥病勢沉重?”傅清玉隻覺心頭一緊,眼前又浮現耶律齊南的親切的容顏來。那個無數次朝她伸出援手的異族男子,那個與她義結金蘭的格魯王子,那個曾承諾給她一百年太平盛世的突厥新可汗,在當政不到一年的時候,就要這樣走了嗎?


    她早就聽聞說他在前些時候的突厥的王權爭權中,受了極重的傷,才保住了父輩的皇權。而且,她經過幾次探脈,也知曉他將不久於人世。但是,這樣的消息乍然傳來,還是一時令她接受不了。


    “耶律大哥他…….他真的病得很重嗎?”傅清玉黯然道,眼角似隱有淚意。那麽好的一個人,真的要離她而去了嗎?


    “石國那邊的傳聞是這樣,如今的石國政局不穩,很可能有皇權旁落的危險。”雷飛沉聲道。


    傅清玉深深歎息。如今,中原內部鬥爭不斷,錢太師一直在興風作浪,會不會趁著新可汗病重之機,聯合那些野心勃勃的草原貴族,先奪權,再揮師南下呢?誰也說不清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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