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縣裏有個朋友,找我辦點兒事!”


    栓子收斂起心神,繼續跟邱老太閑聊。


    他還是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但看向邱老太的時候,眼睛裏還是帶著些許真誠。


    在村子裏的人看來,三奶奶孤僻、嘴巴毒,是個難以相處的孤拐老太太。


    但在栓子的心裏,三奶奶卻是個真正的好人。


    公平交易?


    哈,什麽公平?


    不過是順手幫忙挑點水兒,砍點柴,三奶奶去能給他飯、給他票。


    早些年,若不是三奶奶明裏暗裏的照拂,他可能都撐不到自己“想開了”。


    更不會有今日。


    而且,也正是三奶奶給的票據,讓他有機會去縣城見世麵,也讓他有了自己的“事業”。


    邱老太對栓子而言,不是普通的族親,更不是簡單的鄰居。


    這位老人,是他的恩人。


    所以,栓子不隻是幫邱老太幹活,他還暗中保護著這個可憐又可敬的老人。


    “……栓子,你也不小了,應該知道自己做什麽!”


    邱老太沒有說出斥責的話,她眼神複雜,語氣也帶著感慨。


    “別怪我老婆子多嘴,你呀,去縣裏的時候,還是要多小心、多留意!”


    邱老太沒有仔細詢問,也能猜出栓子去縣裏幹什麽。


    唉,那可是違法的事兒啊。


    可憐栓子這孩子,沒個爹媽,也沒有真心心疼他的人。


    他心裏沒個牽掛,做事情這才少了分寸。


    隻希望以後他找個好姑娘,有了家,他應該就能安穩、踏實下來。


    “……”栓子抿著嘴,他沒說話,隻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沒啥要買的,等缺啥了,我再給你說!”


    邱老太沒有忘了剛才栓子的問題,順口回答了一句。


    “好!那我走啦!”


    栓子看了眼灶房,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有事兒您叫我,如果我不在家,您就找前街的狗蛋兒。他是我小兄弟,我都交代他了!”


    “行了,走吧走吧!我一個老太太,能有啥事兒?”


    邱老太知道栓子好心,她領情。


    隻是她不善於表達,還是不耐煩的嘀咕了一句。


    栓子也習慣了這位老太太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以為意,轉身出了大門。


    另一邊,何甜甜擀麵條的功夫,大鍋裏的雞湯也燒開了。


    她從後院的菜地裏拔了幾根青菜,洗了洗、切了切,然後丟進了鍋裏。


    最後,她還找出一瓶香油,淋了幾滴。


    本就帶著雞湯的濃香,加了香油,味道就更霸道了。


    何甜甜利索的把麵條盛出來。


    把小桌子搬到院子裏,何甜甜拿好筷子,把碗端了過來。


    邱老太來到近前,發現兩碗麵條,卻不太一樣。


    自己那碗全都是白麵的,而何甜甜吃的那一份,則是黃澄澄的“玉米麵條”。


    “你個小臭丫頭,還做兩樣兒飯?”


    邱老太說不感動是假的。


    雖然東西是自己的,但總有一些人,拿了別人的東西也不會領情。


    “老太太,您年歲大了,腸胃弱,還是吃些細糧好消化!”


    “我呢,也喜歡吃些粗糧。”


    何甜甜像個貼心孝順的小孫女,說出的話,更是讓邱老太心裏熨帖。


    “胡說八道!哪有人願意吃粗糧?”


    這年頭可沒有養生的概念,關鍵是粗糧跟後世的粗糧不一樣。


    大家還是更喜歡吃細糧。


    隻是物資匱乏,家裏也窮,隻能吃粗糧。


    能夠摻一些細糧,已經是家境好的人家了。


    “對了,老太太,我在咱們村子落了戶,以後是不是也要上工?”


    何甜甜吃著飯,不忘向老太太詢問正事兒。


    邱老太吃著香噴噴燉雞湯白麵麵條,渾身都舒坦。


    聽到何甜甜的話,她下意識的就看向何甜甜。


    嘖,小細胳膊小細腿兒,一身白的發光的嫩皮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幹活的材料!


    邱老太已經把何甜甜當成了自家的晚輩,自然要為她考慮。


    她嫌棄的撇了撇嘴,“上工?就你?”


    “哼,你說說,你是會種地,還是會養牲口?”


    而且吧,在生產大隊,喂豬,養牛之類的活計,都屬於輕省的。


    工分少了點兒,但真的不累。


    這樣的活計,基本上都是幾個頭頭家的人,或是照顧軍烈屬,又或者是安置那些因公受傷的村民。


    普通的正常的村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好差事。


    “……我、我會采草藥,還能用石子打獵!”


    何甜甜訕訕笑了笑,小小聲的強調自己的技能。


    “那你會看病嗎?咱們生產大隊雖然有衛生所,但咱們村裏卻沒有赤腳大夫,如果你能看病,我倒是可以找村長幫你安排安排!”


    就算不給算工分,隻要有醫術,村民們過來看病,給個雞蛋、那點兒糧食,也夠何甜甜一個人嚼用的。


    何甜甜略心虛,嘿嘿兩聲,“不會!我、我就認識幾種草藥,簡單知道一些醫藥常識!”


    邱老太沒說話,那神情卻非常明顯:這不就得了!


    “算了,你剛來,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先熟悉幾天,然後再想上工的事兒!”


    邱老太也在發愁,就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該幹點兒啥啊。


    嫁人倒是一個出路,直接讓婆家養。


    可去了婆家,就不需要下地掙工分了嗎?


    做夢!


    有些男人在縣裏上班、或是在外麵當兵的人,老婆一樣要留在老家幹農活!


    除了下地,還要伺候公婆一大家子的人。


    可不比一個人養活自己輕鬆。


    而且,說句難聽的話,就“半夏”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正常的婆家都會嫌棄。


    除非男人自己迷了心竅,要死要活的非要娶。


    否則,“半夏”極有可能都嫁不出去!


    “嗯,老太太,我聽您的!”


    何甜甜其實也想好好在附近的三村裏轉一轉。


    她還需要打探消息,確定附近是否有劇情人物呢。


    何甜甜已經接收了劇情——


    這是個比較經典的後媽文。


    男主霍遠征,有過一個失敗的婚姻,留下了三個孩子。


    他工作忙,需要有人照顧家裏,便想再娶一個。


    祖父有個世交,世交家有兩個適齡的孫女兒。


    大孫女邱穀雨年長、穩重,性子也好,女方、男方都有意讓她嫁給霍遠征。


    霍遠征見了邱穀雨一麵,覺得這姑娘確實很好,第一眼他就相中了。


    兩人很快就結了婚。


    邱穀雨善良、厚道,對待三個繼子繼女掏心掏肺。


    真心換真心,她成功獲得了三個孩子的敬愛。


    而在日常相處中,她與冷麵直男霍遠征也碰撞出愛情的火花。


    先婚後愛,海島養娃,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寫到最關鍵的地方,卻爛尾了。


    一家人去了海島,剛剛展開生活,作者就直接強行大結局。


    讀者大大們都蒙圈了:靠!這就完了?


    這已經不是意猶未盡了,而是剛開始就結束,如鯁在喉!


    讀者大大抗議,但點娘書庫的爛尾書、太監書太多,這本根本就排不上號。


    於是,邪惡勢力就來偷偷續寫了。


    何甜甜:……


    這次倒不是原著+同人文的糅雜世界。


    而隻是一個被野生撰稿人肆意續寫的世界。


    但,這並不意味著,何甜甜的任務就簡單輕鬆。


    首先,她要確定,自己所在的蘇家村,是不是劇情裏出現過的那個小村落。


    還有邱家坪,是不是就是女主的老家!


    確定了地點,何甜甜才能慢慢圈定野生撰稿人。


    “老太太,您還有什麽吩咐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去外麵轉轉!”


    何甜甜收拾完碗筷,便跟老太太這般商量著。


    “什麽吩咐不吩咐的?說得我跟地主婆一樣!”


    邱老太瞥了何甜甜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您才不是地主婆呢,您是我們家的老祖宗!老祖宗當然要吩咐小輩幹活咯!”


    何甜甜笑嘻嘻的說道。


    “呸!就知道耍嘴皮子!出去的時候,長點兒心眼兒,別見誰都親近,也別什麽話都跟人家說!”


    邱老太日常訓導小臭丫頭。


    何甜甜乖乖答應,“哎!我聽您的,老太太!”


    邱老太翻了個白眼,不再理睬何甜甜,低下頭,繼續納鞋底子。


    何甜甜則不忘甜甜的再說一遍,“老太太,我走啦!”


    邱老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還是沒說話。


    那模樣,仿佛在說:要走趕緊走!少說廢話!


    何甜甜不在意,笑著出了家門。


    剛出門,沒走多遠,何甜甜就碰到了東側的鄰居。


    一個五六十歲的中老年婦女。


    個子不高,身體消瘦,皮膚黝黑,臉上滿都是褶子。


    許是太瘦,又許是本來骨相如此,她的顴骨很高,兩頰凹陷。


    整個人看著很不好惹。


    看到何甜甜穿著一身不太合體的粗布衣服走過來,婦人眼睛轉了轉,擠出一抹笑,迎了上去——


    “喲,你就是住在三嬸子家的那個閨女吧?”


    “聽說叫半夏,今年十八啦?”


    說完這話,婦人又似是想到了什麽,趕忙說道:“哦,對了,我叫馬喜鳳,娘家是隔壁何家坳的。”


    “我男人叫蘇國勇,栓子是我們的侄兒。我們跟三嬸子做了幾十年的老鄰居……”


    何甜甜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該打招呼了,她笑得靦腆,“嬸子好,我是半夏,今年十八歲!”


    她聲音清脆,聽著就有少女特有的甜美。


    “哎呀,這閨女長得好,嘴巴也甜,一看就是好人家教養出來的閨女!”


    馬喜鳳的一雙三角眼,上下打量著何甜甜。


    那種仿佛在看貨物的目光,著實不讓人喜歡。


    何甜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說話。這話她沒法兒接!


    總不能自吹自擂吧。


    擱在現代沒問題,在當下這個年代,還是盡量低調吧。


    再者,何甜甜還想從馬喜鳳口中打聽到一些消息呢。


    “閨女,你來尋親,心裏可有個譜兒?”


    “你那個師父就沒有跟你說過,撿到你的具體位置和時間?”


    “哎呀,不瞞你說,我娘家弟弟十幾年前也丟過一個孩子,若是好好的長到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


    “哎呀呀,讓我仔細看看,我怎麽覺得你這眉眼跟我弟媳婦有些像?”


    馬喜鳳煞有其事的說著。


    那浮誇的演技,看著就讓人無語。


    何甜甜忍著嘴角的抽搐,略帶失落的說道:“我師父就說是在後山撿到的我,具體的時間他忘了,約莫是春夏季節。”


    “因為我師父在那附近看到了一片半夏,而這種草藥春夏的時候最茂盛。”


    馬喜鳳才不懂什麽半夏、草藥的。


    她就是想試著渾水摸魚。


    十幾年前,她娘家弟媳婦確實生過一個閨女。


    但孩子剛落地就被她娘給扔到了尿桶裏,還抹黑跑去村口的路上,偷偷把孩子埋了進去。


    這是他們農村一個“求子”的惡毒秘法。


    把女嬰埋在路上,讓萬人踩踏,這樣,就不會再有女嬰敢往他們家投胎了!


    他們就是這麽的奇怪,剛出生的女嬰百般嫌棄。


    長大成人、可以出嫁的大姑娘,他們卻厚著臉皮、昧著良心來爭搶。


    馬喜鳳覺得,如果給娘家弄個“侄女兒”回去,也是家裏的功臣!


    “孩子,你沒見過我弟媳婦,她呀,跟你一樣的柳眉杏眼……”


    “我爹娘都是疼孩子的,還有我弟弟,在何家坳是有名的厚道人!”


    “我們馬家在何家坳雖然不是大姓,卻也有十幾戶人家,一家出了事,大家都會來幫忙!”


    “就你這一輩兒啊,足足有十七八個大小夥子!閨女,你就去想吧,若是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欺負,娘家呼啦啦來十幾個壯小夥……”


    馬喜鳳拚命的說著有娘家的好處。


    何甜甜耐心的聽著,時不時插嘴問一句:“嬸子,聽您這意思,何家坳大部分的人都姓何?”


    “啊?對!不過也有別的姓兒,就像我們馬家,逃難的時候,幾個兄弟一起逃到這裏,落了戶——”


    何甜甜繼續:“嬸子,我聽邱奶奶說,何家坳也是咱們前進大隊的?大隊長就是何家坳的人?”


    “啊?對!大隊長確實是我們村兒的,叫何紅軍,說起來,我們馬家還跟何大隊長是姻親,我娘家隔房嫂子的侄女兒就嫁給了大隊長的兒子。”


    何甜甜:……


    這叫什麽姻親?


    這個馬喜鳳還真是會攀關係。


    不過,這人極品歸極品,卻是個愛嘮叨的性子,何甜甜準備認準這個人,好好的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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