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把胡氏、鄭念兒都送出宮了?”


    何甜甜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她手裏還是拿著奏折,略略一想,就猜到了永承帝的想法。


    “他這是急了啊!想要用送走胡氏母女來向親娘表態呢。”


    何甜甜暗自冷哼一聲,愈發瞧不上趙圭這個皇帝。


    如果是原主,或許就原諒了他,就坡下驢的與他和解。


    可惜啊,何甜甜不是原主,她不是永承帝的親娘,不會慣著他,更不會心軟。


    “甜甜,皇帝退讓了,你會給他機會嗎?”


    小D同學拿出了吃瓜群眾的姿態,好奇的跟何甜甜八卦。


    “什麽叫退讓?說得我好像是棒打鴛鴦的惡毒婆婆似的!”


    何甜甜冷冷一笑,略帶嘲諷的說道,“我可是慈母呢,為了兒子,連皇家的體麵、尊貴都不要了!”


    “說不想娶王氏女的人是他,說對鄭念兒一往情深、非卿不娶的人也是他!”


    “我不顧一切的成全了他,我這是妥妥的‘慈母多敗兒’呢!”


    小D同學:……什麽時候,“慈母多敗兒”成了一句誇獎人的話?!


    心裏默默吐了個小槽,小D同學知道了何甜甜的意思——她,真的徹底放棄永承帝這個叉燒兒子了!


    “甜甜,如果小皇帝來向你賠罪的?他痛心疾首、哭訴哀求,你、你會不會——”原諒他。


    畢竟就目前而言,小皇帝真的是何太後唯一的依仗。


    “……”何甜甜沉默片刻,然後涼涼的說道,“不會的!”


    “哈?你這麽討厭他?死不原諒?”小D同學很少看到何甜甜這麽厭惡男主的時候。


    就是剛剛結束的種馬男主、以及上上個的真愛男主,何甜甜頂多就是無語,卻沒有當成仇敵般對待啊。


    何甜甜見小D同學誤會了,補充了一句,“我說的不會,不是說我會不會原諒他。而是說,人家根本不會來向我賠罪!”


    “啊?怎麽會?他、他不是感受到了現實的殘酷,也把胡氏母女都送走了嗎?”


    小D同學詫異的問道。


    “是啊!人家已經把胡氏母女送走了呀!”你還想要人家永承帝怎樣?


    人家可是被親娘寵壞的熊孩子,是堂堂的大淵皇帝呢。


    小D同學定定的看著何甜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無語的說道,“他、他應該不會這麽任性吧?”


    還真以為自己吃定了“何太後”這個親娘啊,作為兒子,連在母親麵前跪地懺悔,都覺得受到了羞辱?


    “你不信?那就等著看看唄!”


    何甜甜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便將這事兒跑到了腦後,繼續開始批閱奏章。


    話說,她在任務世界做過王爺,也當過大將軍,但攝政太後,還是頭一次做。


    國家無小事,在交通、通訊不夠發達的古代,奏折便是為數不多獲取信息的途徑之一。


    表麵上,這些奏折或是寫得花團錦簇,或是言辭犀利,但在字裏行間,總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何甜甜要做的就是,提高政治敏感度,擁有足夠的大局觀。


    就像原小說作者在劇情中體現的意思:政治家沒有絕對的黑白、對錯。


    掌管一個國家,也不能融入太多的私人感情,更不能用現代人的三觀、道德法製等來看待古代的事物。


    何甜甜需要把自己調整到“政治家”的位置,衡量利弊,做好平衡!


    在做任務的同時,也要把這個架空王朝治理穩妥。


    想到任務,何甜甜拿著奏折的手,微微一頓。


    那個野生統還沒來呢,炮灰女配也還沒有被穿越。


    自己要不要推動一把呢?


    “還是算了吧,正經事兒都忙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何甜甜暗自搖了搖頭,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穿來這幾天,除了最開始那天跟皇帝“對峙”,其他的日子裏,何甜甜都在忙著熟悉政務,疏離原主手中的人脈與勢力。


    先帝還活著的時候,原主受到了打壓,何家舊部也被分化了陣營。


    有的“識時務”,投靠了先帝。


    有的選擇中立,不想成為帝後爭鬥的炮灰。


    有的則繼續效忠何氏,成為了原主能夠保住自己和兒子性命的最大底牌。


    當然,最後一股勢力並不大,隻有兩三個開國勳貴。


    不過幸好原主果斷出手,四年前讓先帝病逝。


    原主成了攝政太後,雖然有三大輔臣,以及諸多先帝心腹的車軸,但她到底占著名分大義。


    她是太後,隻要她沒有公然造反,朝臣們就不能把她怎樣。


    至於她提拔親信,在朝中培植勢力,顧命大臣和政事堂的權臣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原主命不好,送走了渣男先帝,又來了個叉燒兒子。


    小皇帝不能親政,但他到底坐在了龍椅上,有的時候,也會發布一些政令,或是提拔、罷黜一些官員。


    而這些,大多都跟原主作對。


    朝臣們本來就擔心太後獨權,看到他們母子先鬥了起來,都擺出了“漁翁”的架勢。


    就是三大輔臣,也都樂得看到小皇帝去掣肘太後。


    何甜甜:……


    回想到原主所經曆的一切,何甜甜真想為她掬一把同情的淚。


    所幸原主是個堅韌的人,雖然傷心與兒子的不孝與忤逆,卻還是竭盡所能的經營自己的勢力。


    另外,她手裏還握著何家的一支暗衛,人數隻有三萬,卻是最忠心、最赤誠。


    先帝會忌憚,三大輔臣沒有逼迫太過,也都是忌憚這支何家的暗衛。


    何甜甜穿來後,迅速接管了這支兵馬,並把在神雕世界學習到的《武穆遺書》整理了一下,交給了暗衛的統領。


    何甜甜不需要什麽錦衣衛、暗衛,她要的是一支能能夠上陣殺敵的奇兵。


    何氏暗衛,有朝一日,一定能夠在她手上由暗轉明!


    當然了,這些需要時間經營、謀劃。


    就目前而言,暗衛還隻是掩藏在黑暗中的一股勢力。


    除了日常的練兵,經營地盤,暗衛統領還訓練了一些暗探。


    何甜甜手中有完整的名單,她選了十幾個暗探,命他們悄悄去辦一些事!


    這些,何甜甜瞞著所有人。


    就連小D同學,也隻是知道她找了暗探辦事,卻不知道她的用意。


    她心中的那個計劃,小D同學也並不清楚。


    這個天真的孩紙,還傻乎乎的以為她會乖乖的維持原主人設呢。


    何甜甜稍稍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安排十分周密,也就沒有過多關注。


    她憑借原主的記憶與能力,繼續跟那些奏章死磕,然後努力在權臣世家等形成的夾縫中,悄悄提拔一些新人。


    何甜甜猜的沒錯,永承帝忍痛送走了胡氏、鄭念兒母女,卻還是心有不甘。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退讓了,他已經向母親表達了自己求和的意思。


    母親如果真的疼愛他,就該順勢和解。


    但……等了兩日,“何太後”那邊居然沒有半點動靜。


    人家還是正常的處理奏折,或是去政事堂議政。


    似乎忘了永承帝這麽一個兒子。


    或者說,永承帝以為的重大“犧牲”,在“何太後”看來,不值一提。


    永承帝忽然有種被輕視的羞憤感。


    這天,半個月都沒有來給太後請過安的永承帝,終於按捺不住,陰沉著一張臉,跑來晨昏定省了。


    “青奴來了?快坐,快坐!”


    何甜甜看到像個孩子般別扭的永承帝,暗自冷笑,臉上卻還是一派溫柔慈愛。


    她像原主一般,嘴裏喊著永承帝的乳名,熱情衝他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永承帝隻顧著賭氣,並沒有在意這些。


    他沒有聽話的坐下,而是直挺挺的站在何甜甜麵前。


    “母親,我已經把乳母、念兒他們送出宮了!”


    他語氣非常衝,仿佛高高在上的討債鬼。


    何甜甜揚起一邊的眉毛,故作詫異的問了句:“把她們送走了?為什麽?”


    永承帝猛地瞪向何甜甜,眼睛裏迸發出怒火。


    他仿佛在質問:你還好意思問?你難道不知道我什麽把人送走?


    我、我都是被你逼得呀。


    何甜甜才沒有被永承帝控訴的目光嚇到,反而繼續疑惑的說:“你不是喜歡鄭念兒嗎?還說要娶她為妻?”


    說完這句話,何甜甜又似想到了什麽,故作恍然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是要讓念兒回家待嫁?!”


    “確實應該如此。她雖然與你感情深厚,但她到底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女!”


    “即便是孤女,也沒有在婆家出嫁的道理!”


    何甜甜似乎非常理解的模樣,還一副通情達理、溫和親切的模樣。


    但,她的這些話,聽在永承帝耳中,那就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故意說這些戳人肺管子的話。


    永承帝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無奈送走乳母、愛人的悲憤,被親生母親刻意忽視的羞憤,如今,他終於低下頭,親自跑來求和,卻又被這般對待。


    永承帝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受到多番刺激,他直接爆發了。


    “夠了!母親,您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從小到大,您就一直逼我,忽略我,讓我做盡我不喜歡的事兒!”


    “我孺慕父皇,您不體恤也就算了,還罵我不懂事、沒良心!”


    “我想和大哥兄弟和睦,您又罵我蠢,罵我是非不分。”


    “……不管是讀書、習武,您都嫌棄我,覺得我不夠好,不配當您的兒子!”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那您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想要嚴父慈母、兄友弟恭,我想要有人愛我、關係我!”


    “嗚嗚,父皇嫌棄我,你也不管我,隻有乳母最疼我,結果你還責怪乳母‘逾矩’。”


    “現在你更是……難道在您心裏,我就這麽的不堪,不配擁有這些!”


    永承帝仿佛一座積壓已久的火山口,一旦爆發,那就是無比凶猛。


    他聲嘶力竭,他滿眼控訴。


    說到最後,他淚流滿麵,隻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可憐的人。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坐在高位上的何太後。


    隻要這個女人還有一絲的溫情,她就該心虛,並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


    何甜甜:……做夢!


    嘭!


    何甜甜直接將手裏的茶盞丟了出去。


    精致的甜白瓷小碗兒混合著溫熱的茶水,在永承帝的腳邊碎裂開來。


    碎瓷四濺,茶水橫流。


    永承帝被嚇了一跳,跳著腳,躲避開來。


    沒有被茶盞砸到,也沒有被碎瓷片割傷,隻是靴子、褲腳上沾了星星點點的水漬。


    “母親?!”


    永承帝震驚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娘會跟自己動手。


    年幼的時候,因為讀書、習武,永承帝也曾經遭受過母親的叱罵、責打。


    但基本上都是打手板。


    母親是個矜持的人,她不會像潑婦一般,胡亂摔東西,肆意發脾氣。


    更不用說,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現在還是大淵朝的皇帝。


    即便母親是太後,她也不能直接對他動手啊。


    “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你若不是我親生的,我會這般忍著你、縱著你、疼著你?”


    “說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還怪我總是逼你?”


    “那我問你,你想要做的事兒,哪一樣沒有如願?”


    “我厭惡胡氏,覺得她是個居心叵測的賤人,不許她在宮裏,結果呢,你還是把她留在了宮裏,還讓下頭的人叫她夫人。”


    “哼,她算哪門子的夫人?真當被抬舉了兩天,就真成了貴人?他們夫妻的身契都還在我手裏呢!”


    “……還有鄭念兒,是你說你喜歡她,你要娶她。我同意了,你卻轉頭把人送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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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人送走就送走吧,結果又跑來我跟前胡鬧!”


    “趙圭,你自己來說說看,到底我這個母親,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你滿意!”


    永承帝爆發了一回,何甜甜沒有讓著他,也狠狠的發作起來。


    她指著永承帝,劈裏啪啦一通罵,隻把永承帝罵得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麽?


    說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冊封鄭念兒做皇後,之前那樣,隻不過是跟親娘耍心眼兒?


    永承帝徹底體會到了什麽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才隻是開始,隨後還有讓他氣得想跳腳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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