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聽她的,那天晚上我就該聽她的。”林芳菲痛不欲生,她哭的跪倒在地上,以頭搶地,一手捶著地麵,說:“那天晚上我就該聽她的,最起碼還能讓她體麵的死去,不用讓她承受這些痛苦。”


    夏天虹說:“子靈早預料到杜央的想法了是不是?”


    林芳菲跪在地上,仰望著蒼天,說:“她說杜央瘋了,她說杜央不會放過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的,我還跟她說我們要一起努力,要不離不棄,不離不棄。”


    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淚水中沉默,杜央挾持了方飛飛全身而退,如果那天晚上林芳菲聽了方飛飛的話,方飛飛的父母不會死,而現在生命照樣消失了,而方飛飛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杜央的魔掌,杜央已經喪心病狂了,她還會對方飛飛做些什麽,誰也不知道。


    夏天虹在旁邊下達命令,要求湖南省飛機場全部一級警戒,各地方路卡嚴密盤查,希望還能有機會把方飛飛救出來,然而杜央的行蹤查無音訊。


    半個月後,緬甸首都。


    在一棟豪華的別墅裏,方立孤零零的坐在小床上,出神的看著窗戶外麵,杜央推門走了進來,臉上盡可能的帶著微笑,說:“聽保姆說,你不肯吃東西?”


    房裏轉過臉,看著她,臉上是滿滿的淚水,她說:“我要媽媽。”


    杜央微笑著坐在床邊,說:“媽媽在這呢。”


    她伸出手去,試圖去撫摸方立的頭發,方立躲在了一邊,說:“你不是我媽媽,我要我媽媽。”


    杜央有些憤怒起來,但是她還是勉強抑製了憤怒,說:“她生病了,過幾天你才能見她,要不然會見不到她。”方立急忙擦幹淨淚水,說:“真的嘛?”


    杜央點點頭,說:“她隻是需要動一個小手術。”


    方飛飛此時就被關在之前關過她的那間房間裏,她的傷被妥善處理過了,手腳都被拷在椅子,蒼白著臉,神情木然的坐著。她的麵前是一麵一台精密的儀器,旁邊是明亮的鏡子。


    門打開了,杜央輕輕走了過來,站在方飛飛身邊,望著她。方飛飛手臂上還掛著點滴,她木然的目光直視著前方,說:“為什麽還不殺我?你玩也玩夠了。”


    杜央搖搖頭,說:“還有夏天虹呢,她還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呢。”


    “你還想怎樣?”


    杜央笑了起來,說:“我要讓你們都體會一下被命運拋棄的感覺,你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嘛?那是絕望的深淵,你連一絲一毫的光亮都看不到,隻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給身邊的一個醫生遞了一個眼色,醫生開始把幾根纖細的金屬針紮進方飛飛的頭部,並且在她吊的葡萄糖內注射了一針藥劑。方飛飛心中隱約產生了恐懼,她掙紮起來,嘶聲說:“杜央,你到底想幹什麽?”


    但是她的身體被緊緊束縛著,完全不能動,耳邊聽到杜央笑吟吟的說:“我會聽到你對我說,我愛你。”


    這三個字就像是詛咒,方飛飛整個人幾乎崩潰,她聲嘶力竭的說:“殺了我,殺了我!”


    杜央臉上卻隻有自得的笑容,方飛飛開始感到神智迷糊了,她意識到杜央要對她幹什麽了,看著眼前的儀器閃爍的紅點,她說:“我不會忘記的,你對我做的一切我永遠不會忘記,永遠不會。”


    她咬著牙,拚命的保持著自己的意識,一陣低強度的電流通過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大腦,方飛飛覺得自己完全麻痹了,但是她還是不肯放棄努力,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以保持頭腦的清醒,她不能忘,她不能忘記自己的父母死在杜央的槍口下,也不能忘記還有一個人在她耳邊不停的說:“我們一起努力,不離不棄。”


    醫生走到了她麵前,說:“你叫什麽名字?”


    方飛飛痛苦無助的掙紮:“我叫梅子靈,我叫梅子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醫生繼續重複著這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問題像是咒語,在方飛飛耳邊不停的響起,方飛飛聲嘶力竭的喊起來:“我是梅子靈,我是一名軍人,我的意誌不可能被擊垮!”


    醫生無奈的看了一眼杜央,杜央冷聲說:“加大藥物劑量。”


    醫生說:“如果她這樣強硬抵抗的話,加大劑量很有可能導致死亡。”


    杜央冷冷的說:“如果洗腦不成功,那就讓她死。”


    醫生沒有再說什麽,向輸液袋裏又注射了一針藥劑,方飛飛的肌肉痙攣,渾身都在顫抖,然而她的意識還是沒有完全失去,還保持著一些清醒,杜央看著她緊緊攥著的拳頭,看到她攥到自己手掌流血,她的心顫了起來,沒來由的緊張萬分,而且還心驚,她沒想到方飛飛的意誌力會如此強韌。


    她咬著自己的唇,再一次說:“繼續加大劑量。”


    醫生又一次向輸液袋裏注射進了藥劑,方飛飛的身體完全抽住了,像是風雨中的葉子一樣哆嗦,醫生再一次問她:“你叫什麽?”


    “梅子靈......”


    “你叫什麽?”


    “我......”


    醫生看看梅子靈,對杜央點了點頭。杜央舉起了手,手裏拿著一個遙控器,遙控器控製著方飛飛身邊的電腦,電腦開始播放,是方飛飛和杜央在一起的時候幾段錄影,錄影上,兩個人你儂我儂,濃情蜜意,方飛飛握著杜央的手,說:“我愛你。”


    影像反複在方飛飛的眼前播放,杜央在旁邊說:“你叫什麽名字?”


    “梅子靈。”


    “不,你叫瑪諾娜,你的愛人叫杜央,你愛她,你與她的感情至死不渝。”


    杜央在方飛飛耳邊反複說著這些,方飛飛的眼神又變的木然起來,她的瞳孔此時是渙散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杜央在一次問:“你叫什麽?”


    “瑪諾娜。”


    “你的愛人是誰?”


    “是你。”


    “我叫什麽?”


    “杜央。”


    “你記得你的身世嘛?”


    “不記得了,我出車禍失憶了。”


    “你隻需要記得你最愛的人是誰。”


    “她叫杜央。”


    “杜央永遠都不會害你。”


    “她永遠都不會害我。”


    林芳菲之後大病了一場,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月,這次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對她來說更本就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這場災難幾乎摧毀她的全部意誌,她沒能救得了方飛飛,也沒能保護自己的母親,杜央讓她親眼看著自己母親的下場,而她卻連母親的骨灰都不能找回來。


    有時候她覺得,她這輩子的路走完了,就像她這樣無用的人,還活著,這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了。而杜央她還在得意的俯視著她,方飛飛怎麽樣了呢?她想知道,可她覺得自己如此無能,知道了又能如何?起碼夏天虹並沒有放棄營救方飛飛,他們每一個人都精明強幹,方飛飛托付給他們隨便那一個人,都比她可靠一百倍。


    她配的上方飛飛嘛?她配不上,也許正如方飛飛以前說的那樣,這個世界,她無法涉足。


    夏天虹卻收到了一張影碟,不知道從哪裏寄來的影碟,讓她心中充滿了疑惑,她急忙放入電腦播放,就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是方飛飛,方飛飛和杜央坐在一起,歪著頭,用腦袋靠著杜央的腦袋,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她似乎很幸福,也很滿足。


    就在林芳菲出院的那天,夏天虹來了,問她:“你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回老家。”


    “子靈那邊,你考慮過嗎?”


    “考慮過......”林芳菲忽然哽咽:“我好無力,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再有比我更沒用的人了。”


    “她現在需要你。”


    “有她的消息了?”


    夏天虹點點頭,說:“情況很糟糕.......”


    “可我能做什麽?我根本什麽也做不了。”


    “你怕死?”


    “我不怕死,我要是一死能救回飛飛,我願意,我怕的是,我想死杜央也會冷笑著把我扔開,繼續讓我活著受罪。”


    “可是你想過飛飛的處境嘛?”


    “她現在到底怎麽樣?”


    “你先看看她的情況,再做決定。”


    夏天虹放了碟片給她看,林芳菲看到屏幕上方飛飛笑顏如花,夏天虹說:“我敢肯定這是杜央寄過來的,她在向我展示她的勝績,以及戰利品。”


    林芳菲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影像,說:“怎麽可能變成這樣?”


    “子靈現在在緬甸,我收到影碟以後,派出特工去找她,讓我沒想到的是,她拒絕回來,她被杜央洗腦了,現在生活在杜央的重重看護下,你看,她在笑。”


    方飛飛是在笑,但是這笑容讓每一個人心疼,夏天虹看著她笑,眼框已經濕了,這是杜央對她□裸的嘲諷,她眼睜睜看著方飛飛的家人被殺,看著方飛飛被擄走,而她卻無能為力,她生平第一次失敗的如此慘痛,然後還要看著方飛飛在家人被杜央殺害後,還懵懂的對著杜央笑顏如花。


    方飛飛的笑容讓林芳菲痛的心碎,她赤腳從床上跳下來,拿起夏天虹的手提電腦,難以置信的看著方飛飛,說:“杜央滅絕人性了,她還不如殺了飛飛,她為什麽不殺她?為什麽?”


    “她想讓我們每一個人都此生難安。”跟著夏天虹一起來的魏利輝,突然說了這句話,然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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