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入府之初,朱棣已說過她要在府裏立足,隻能靠她自己,他不會有任何偏幫。如今,她卻設套讓朱棣不得不幫其圓謊,以他的威信消除眾人的疑惑,豈不是泛了朱棣的忌諱?試問任何一名上位者,有誰會甘受他人利用?盡管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思及此,儀華心神霎事繚亂無章,卻又不願他人看出一二,便低垂眼眸,不再多出一聲。


    她的心悸被有心人捕到,隻聽旁側一人嬌笑道:“王妃是命貴之人,就是患病也能因禍得福。嬪妾這瞧著,王妃看著就似娟娟二八,可是羨煞妾等。”竟有人搭白?儀華微微掀眼,看見出聲的人是次妃王雅茹,她怔了一怔,對方卻向她報以一笑,又略一遲疑,半帶著婉求道:“王爺,姚妹妹心思簡單慣了,有什麽在心裏也憋不住,這才當麵責問王妃的身份,並辱罵維護王妃的侍人……恩,還請王爺、王妃能免責罰。”


    這話看似為陳姚娘請求,實則是將過錯推至一方。在場之人無不心思瓏巧,一個念頭即以明白。卻唯有當事人陳姚娘不知,她自朱棣到來時,一徑陷入自己的計量之內,心道朱棣喜她的率真直白,不如借此機會再入他眼,從而複寵。


    一時,陳姚娘肚子裏的如意算盤撥得“啪啪”直響。等王雅茹前話一完,她急忙直起身子,麵似天真倔強道:“王爺,婢妾當麵質問王妃固然有錯,可是在場中的哪一位沒看出,王妃她雖然容貌還是一個樣,但看著的確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婦!更像一名……”


    正說著,忽感腿上被人狠狠一掐,陳姚娘吃痛地“唔”了一聲,轉頭麵露疼痛之色的含糊問道:“婉姐姐,你作甚?”李小婉看著她柳眉暗自得意的微挑,心裏一聲冷笑,嘴裏卻焦急的勸道:“姚妹妹不可無禮!你這是對王爺、王妃大不敬呀!”


    聽她口氣不對,陳姚娘有一絲疑惑,口裏跟著遲疑了片刻,又偏頭斜眼瞅向朱棣,依然一臉嬌憨之態道:“王爺,婢妾這話哪裏有無禮的地方?王妃她看著真得年紀好小,就和我娘家的小妹妹一般大小似地!”


    陳姨娘剛滿十七芳華,又出自純樸的鄉間,這會兒偏著頭瞪大一雙美眸,自有一股純真無邪的驕橫味兒。然,自古人心易變,這一副曾經在朱棣眼裏憨態可掬的俏皮摸樣;如今不過是撒嬌扮癡,扭捏作態!


    看了眼越發失去原來樸實無華的陳姚娘,朱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神情冷漠道:“王妃就是性子有變,也不是你可質疑!”一句話落,半句不願多言的轉頭過頭,又對儀華道:“王妃你掌管王府一府內務,陳氏她禮數不敬有失體統,隨後你看著懲治便是。”


    陳姚娘聞言愕然,瞬間仿佛失了魂魄似地,不可置信的失聲喚道:“王爺……”


    儀華眼角餘光往陳姚娘煞白的俏容上一睃,心下無一絲一毫的觸動。畢竟朱棣對他的結發之妻都可以狠下心,何況是一個無甚背景可言的姬妾?想到這,她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下苦澀一笑:隻怕在朱棣心裏,她這個頂替身份的外室之女,連姬妾也不如吧!


    輕輕搖頭,儀華甩去腦海中的愁緒,恭敬的點頭應了是,又扭頭吩咐道:“小進子帶陳氏下去,再扶婉妹妹起來,這地上可是涼,跪著有損康泰。”李進忠一麵應是,一麵叫了幾個媽媽、婢女領話上前。


    陳姚娘怔怔的愣跪在地上,任由媽媽、婢女架著她起身,卻是全無反應,哪還有平時的潑辣勁。


    李進忠見她傻了一樣動也不動,想起先回的辱罵,也沒好臉色低頭催促道:“姚夫人你現在是待罪之身,還是快起身,莫再惹了王爺、王妃生氣,否則……”話還沒說完,陳姚娘似突然驚醒了一般,臉上表情大變。


    不可能?


    怎麽可能呢?


    朱棣不是最喜歡她敢說敢講的真性子嗎?為什麽會對她那麽冷漠?為什麽會任由別人處治她?這不可能!


    一想起王妃徐氏過往那些手段,陳姚娘渾身一個顫抖不已,猛地一把掙開身上的蘇福,又衝回殿內尖聲喊道:“王爺,你不能把我交給王妃,她心腸歹毒,以前那個素腰夫人就是被她害地……”她聲音透著無邊的懼意,人似著魔怔了一般,瘋狂的樣子驚得殿內眾人一怔。


    李進忠反應最快,忙從後拖住陳姚娘,叫道:“快,抓住她!抓住她的手!”媽媽、婢女被喚回了神,又齊齊撲了上去製住她。陳姚娘一見纏住她的李進忠是儀華的人,又是更為激烈的反抗,口裏也不再顧及的張嘴亂說一通。


    見陳姚娘鬧得極不像話,朱棣臉上隻是黑了少許,便對一旁吩咐道:“陳氏患了失心瘋,送去後山別院靜養,等她好了在接回來就是。”侍立在側的冷臉侍人領命,隻在掙紮不休的陳姚娘頸項後按了幾下,她彷如遭到電擊,全身一個猛烈的抽搐後,便不醒人事的混了過去。


    被後山別院驚得花容失色的妃妾們,眼見著陳姚娘讓拖了下去,她們方才大籲了口氣,臉上漸有血色。


    儀華疑惑的看著眾人驚變的臉色,心裏琢磨著後山別院應該不是一般的冷宮,否則她們也不會如此害怕,那又該是什麽地方呢?


    思量不解,儀華暫擱下不想,微一晃首,就見朱棣移目瞟了她一眼,那眼裏含有莫名其妙的熱光,讓她又是不解之際,隻聽他道:“魏國公身體有恙,要回京修養。本王暫代其軍務,需要去待上一些時日。而此事刻不容緩,本王欲今下午即刻前去。”


    朱棣要離府?!儀華斂下心裏的高興,以盡王妃本分地連忙接口道:“王爺要去東北那邊?可還有十多日就過年了,王爺可否……”


    一語未完,朱棣立即截斷道:“王妃無憂,本王會趕在除夕之前回來。”語畢,又覺不對,補充道:“再說北方軍士是王妃父親一手建立,本王更應當盡心竭力才是。”儀華不過是隨口問問,對朱棣的去與否並不在意,便不再多言;隻是前句話裏似有股迫不及待的意味,她倒有些納悶。


    相較於儀華的漠不關心,府內眾女眷卻極為重視,紛紛向朱棣以言語表示關切之意。這一個個關心下來,就是沒完沒了,直到朱棣表示了時辰不早了,這十三名妃妾才滿是留念的離開。


    少了一群鶯鶯燕燕,偌大的殿內不免顯得有些空蕩。在這岑寂的空間裏,起先朱棣警告的一瞥又適時地浮現在眼前,儀華不由地惶惶不安起來。


    身旁人的氣息起了變化,這對於從出生即隨軍至十歲的朱棣而言,他自是敏銳的察覺出來。薄唇一勾,便道:“王妃是虎門無犬女,自有一番擔當在內。不知本王怎感王妃現在反不安了?”


    小氣的男人!果真來了!儀華心裏一邊暗罵一邊思索著如何解釋,麵上卻緊咬唇瓣一聲不置。


    不過顯然朱棣並未想等她回答,隻湊身在儀華耳旁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耳旁灼熱的呼吸聲消失的當刻,儀華頓時腳下虛軟無力,幾下晃身,看似就要摔倒。馮媽眼疾手快的扶住儀到寶座上坐下,又到了一杯茶水送到了儀華的嘴邊,擔憂道:“王妃您這是怎麽了?可別嚇奴婢呀!王爺他說了什麽,您怎就嚇成這樣?”


    說了什麽?


    儀華默然無聲,隻就著馮媽手裏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直至茶香在口中四溢開來,才動動眼珠,看了馮媽一眼,搖頭道:“沒什麽?就是讓我準備年禮罷了。”馮媽聽儀華這樣說,心下其實不信,卻見她麵無人色也不多問,另岔開話道:“奴婢看您臉色不好,不如先休息一會。至於殿中的侍人明日在召見?”


    明日?


    她一日也等不得,必須盡快的融入北平王府,以求安生立命之所!


    “不!半個時辰後,我要見他們!”心念一定,儀華果斷的下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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