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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沂上線時,《乾坤》裏仍是白天。不過有賴於死氣陰雲和灰白迷霧,陽光無法直射到船隊上,死靈生物依然可以在船上走動。


    “早上好,陛下。平常您都是晚上才出現的。”比薩船長放下望遠鏡,似乎先知先覺地對走到身後的清沂微笑。他是這艘船的船長,與船身有種常理無法解釋的聯係,可以掌握船上的一切風吹草動。哪怕一隻蚊子落在船帆上他都能知曉,更別說清沂走近這種大動作了。


    “啊,沒錯。”清沂含糊道。他完全是下意識地回答,腦子裏仍是在逼問自己“怎麽辦”。深深的恐懼和擔憂讓他不勝煩擾,走路都能走不爽利。


    “您有心事?”比薩殷切地問道。


    “沒事。”清沂勉強笑道,臉上分明寫著“我有事”。


    比薩也不說破,隻遞過一瓶朗姆酒,用漢子才能具備的粗厚嗓音與熱忱道:“來一口。”清沂接過後,比薩又指著大海道:“您看,海多麽廣闊?如果有什麽煩心事,就找東西扔出去,徹徹底底地把情緒發泄在大海上,反正它也不會和您計較。”


    “挺有趣啊。”清沂一掌切掉瓶塞,咕嘟嘟喝下酒液。他很少喝酒,此時便感到一股強烈的火力在四肢百骸燃燒。盡管他是感官遲鈍的死靈生物,他也差點被酒力推向神誌不清。趁著靈魂之火還沒回歸冷卻狀態,他用力將空瓶子扔得老遠,然後大吼:“我不怕你!再來啊,看我不把你打死啊?!”


    比薩船長麵帶笑意,等對方發泄完了,才問:“好了一些沒有?”


    “嗯,好多了。”清沂平靜下來後,頗有些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這沒什麽。我們這些骷髏,就算身體是堅固的血骨,但骨頭後麵仍有脆弱的靈魂之火。不單是死靈,這世界上所有智慧生命都有脆弱的一麵。”比薩眼神裏別有意味。樣貌仍年輕的他就像是一個老者,每句話的分量都非比尋常,都要烙印在清沂心坎:“但陛下,您是死靈王者,您必須將軟弱藏在心裏、不讓他人看見,否則依賴您、崇拜您的人將無所適從。我知道這是廢話,但還是想提醒您。”


    “我懂。”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清沂再次代入白骨暴君的角色中。他握著權杖,身上的消沉、失意都煙消雲散,隻遺留一根根不可折斷的骨骼。他轉身走向船艙,背影高大得難以想象:“我去找小薇。”


    ――――――――――――――――――――――――――――――――――――


    克拉薇索兒的房間。


    當清沂推門進來後,隻看了一眼房間中的景象,又被嚇得立刻出去:“快穿好衣服!”


    “哦?陛下害羞了?~有什麽好害羞的呀,我是您的屬下,想怎麽對我都可以哦~”美人兒在床上咯咯嬌笑。


    “靈魂之神在上啊,要是娑兒不小心進來看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清沂惡狠狠地道。他可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學壞了。


    “知道啦!還不進來?~”克拉薇索兒猛然拉開門,緊緊抓住清沂的手,將他拖進來。她僅用了一條毛巾裹住胴+體,可惜毛巾太小,沒辦法完全遮住她傲人的身材,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自她肌膚上滑落。


    (薛多流裏流氣地吹了個口哨。)


    (清沂:“不準學沃特波勒!”)


    房間裏布置得異常精美,這是因為克拉薇索兒以權謀私,從血精靈樓船上搬了好多奢侈品過來。什麽北極熊毛皮啊、手工地毯啊、金銀器皿啊擺得滿滿當當的,連地板上都有不少,害得清沂難以下腳。如果要問血精靈美女為什麽不跟著樓船離開、偏要留在這死氣沉沉的船上,那她會告訴你:“我要護送‘那東西’呢,怎麽可以離開陛下視線?”


    而被當做托詞的“那東西”,此時正很隨便地扔在床上,深埋於內衣中。


    “陛下,您來找我做什麽?”


    清沂望著“那東西”,眼皮直跳:“那啥,我忽然想告辭了。”


    克拉薇索兒卻不饒他,將他拉到桌子邊上,然後拿出收藏“那東西”的小盒子(還把上麵的內衣抖摟掉),調皮地眨眨眼:“您是為了它而來,對吧?您從來都是為了公事而找我呢,不如找個時間,和我聊一下私事嘛?~”


    “私事以後再聊。”麵對克拉薇索兒的攻勢,清沂很有些吃不消。擺出天真爛漫的氣質,還要說種種曖昧的話,這樣的女人誰吃得消?“我想知道‘那東西’的真正麵目。”


    “好吧,反正這種東西也算不上是秘密,用來調戲你也沒有情趣可言呢。”


    克拉薇索兒輕咬自己手指,再把指尖摁在盒子上,以鮮血勾畫出魔法符文。清沂猜測,盒子上大概有血精靈的魔法禁製,血精靈以外的人都無法開啟。在若有若無的簌簌聲中,盒子自動打開,露出紅色天鵝絨內襯,以及一塊巴掌大的碎木片。


    清沂倒抽一口冷氣。


    世界樹的碎片:這是“第二次分裂”時,毒蔦蘿愛麗絲從世界樹上取下的碎片。它內中蘊含的生氣已經消散殆盡,剩下的隻有一絲世界法則。不可分解。可用於任務(精靈族的任務物品)。


    “我之前就想為您解決內患。監獄裏的千彩花桀驁不馴,始終是您心頭上一根刺。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馴服它,因為它是您勢力裏的植物之王。”克拉薇索兒輕輕撫摸著“世界樹的碎片”,眼裏閃動著睿智與計謀之光,反而讓她更為美麗――致命的美麗。


    其實小薇的話也很好懂。她雖有高級實力,但隻是普通npc,對於boss級的千彩花是毫無辦法的。這種差距源自模板上的根本不同,不是靠努力就能彌補的。目前清沂麾下隻有三個boss,分別是娑兒、法蘭吉與烏母,它們都和植物沒關係,在這一點上不能與千彩花相抗衡。


    “但當時我提出解決辦法,就是找一棵淩駕於它之上的魔化植物,您還記得嗎?”


    “依稀記得。”清沂撒謊道。(友情提示,第二卷第91章)


    “我立刻就想到世界樹。毫無疑問,世界樹這個位麵中最強的魔化植物,再沒任何植物能與之比肩。正好血精靈擁有‘世界樹的碎片’,隻要將之嫁接在凋零之樹上,就能讓凋零之樹壯大,切實地搶奪對植物的統治權、壓製千彩花傑克!”


    “難道說……你從那時候就把主意打到‘世界樹的碎片’上了?不會吧?”清沂這才悚然動容。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屬下有著深遠的心計。


    克拉薇索兒甜甜一笑,權作是回答。


    清沂鼻子忽然有些發酸。他握住克拉薇索兒的手,道:“不要背叛我,小薇。我知道我有各種缺點,但,一定不可以背叛我。”


    “這算表白嗎?~”克拉薇索兒本來還想調戲一下對方,但看見對方那異常執著的眼神,便輕聲寬慰道:“我不會背叛您的。您真傻,竟然說這種話。”


    清沂笑笑。


    忽然,房間內響起比薩船長的聲音:“陛下,麻煩出來一下。”


    什麽事呢?清沂起身:“等我回來。”便走出房間。他發現比薩船長正在樓梯口等他。船長的表情很複雜,臉繃得緊緊的,但又不像是發生了大事。


    “陛下,您還記得我曾請您幫個忙,對嗎?實話告訴你,我想請您去某個被嚴密封鎖的島嶼,將島上的東西全部殺死。”比薩猶豫了一兩秒,才對清沂道:“那上麵全是異界生物的餘孽。”


    “什麽?!”清沂驚叫出聲。


    “在‘末日交鋒’後,異界生物分成兩派,一派穿過蟲洞、逃回異界,另一派則從海麵掩殺向南極大陸。幽靈船隊付出不小代價後總算是攔住一部分敵人,但也有漏網之魚趁機占領島嶼,借助島嶼上的資源發展軍力。”比薩船長望向清沂的眼神裏已滿是信任和求助:“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但幽靈船隊說到底也是擅長水戰,一旦到了陸地上,沒有優勢的血船水手會立刻潰不成軍。”


    “所以需要我的幫忙。這我能理解,但是,這任務我現在去做也是死路一條,恐怕還會幫倒忙啊。”清沂為難道。他可是深知異界生物的恐怖的,那些東西全是50級朝上的精英模板怪物,30級的人衝上去根本就是求死而已。


    “不,這個任務還是等您50級時才做的。我也是死靈一族啊,怎麽能做出讓王者送死的事情呢?!”比薩連連擺手。


    “為什麽現在就和我提起這件事呢?”清沂苦笑道。


    “那是因為,現在就有一隻異界生物飄過來了,讓您做好戰鬥準備而已。那是一隻遊散的吧。”比薩船長也苦笑。他七竅內紅光大盛,幾乎是瞬間就完成了形態轉換、變成血骷髏。


    “在哪裏?”清沂也不含糊,變作白骨暴君,從容踏上甲板。在他視野中,一個人影自海麵慢慢飄向船舷。濃霧散去一些,好讓這人影被看得清楚一些。這是個魔法師打扮的家夥,他的雙眼了無生氣,嘴角還有涎水淌下,活像個智障;他懸停在空中,四肢軟軟地指向海麵,不由讓人聯想起扯線木偶;最讓清沂驚訝的是,在【靈魂之眼】中隻看到一個弱小的人類靈魂,卻看不到異界生物的靈魂。


    帶菌者:45級,人類(異界生物)。宿主是人類,寄生物是躍空蠕蟲。宿主已完全失去本我意識,被寄生物徹底控製,進入階段3;寄生物是異界生物軍隊中的低層,擔當斥候和敢死隊,能製造超小型蟲洞、進行空間跳躍;宿主是一名中級火係魔法師,背景不詳。在擅長技能有【閃爍】、【敏捷吮吸】、【回旋】、【反光環信號】(【元素精通?火】、【抗拒火環】、【火球術】、【灰燼重燃】)。對火係魔法的抗性增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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