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兵部官員匯總的各方情況,李曄以末位發言規則命與會官員逐一建言,諸官僚精英發言完畢形成草案後,再經崔昭緯、李溪、齊晉等部令侍郎審定,當值翰林學士與中書舍人也各抒己見,最後由劉崇望、杜讓能、柳璨三位宰相檢查每一項部署。


    最終方案形成後,宰相劉崇望作為代表做總結報告,根據李曄的總體部署,劉崇望整理集中眾人意見,刪去不合理部分,采納了可行性較大的建言,分別製定了以下預案。


    第一,即日詔令王建退出梓州,讓鄭元規做好上任準備,朝廷按慣例先禮後兵,在開戰之前先敲山震虎恫嚇王建一番,他知難而退最好,如果不能避免戰爭,朝廷也師出有名。


    第二,即日遣使隴州,詔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諫議大夫、禮部尚書、兵部侍郎、隴右節度使張浚整軍備戰,令隴右處置觀察使兼隴州防禦使鄭延昌囤糧積草,為大軍籌措軍餉,一切準備就緒後,隴右鎮應火速發兵入川,限十月十五之前抵達山南西道興元待命。


    王建襲取梓州的消息傳開後,張浚首先上表請戰,如此想來他和鄭延昌應已有所準備,所以兩月時間看似很倉促,但其實完全夠用,甚至不等到張浚出兵,綿州戰事就結束了。


    第三,即日遣使房州,詔令東都都畿防禦使兼山東諸州軍處置觀察使崔胤做好入川作戰一切前置準備,均州刺史馮行襲、商州刺史呂燁、鄧州刺史劉居義、唐州刺史朱子許、房州刺史孫福安協同出兵,房、歸、夔、萬、朗、忠六州做好供軍準備。


    根據李曄的計劃,山東兵將沿水路進入西川西麵,攻略閬州、南充、遂寧、內江、瀘州、自貢等地,或從南麵威脅成都,或沿涪水北進直搗梓州,與李保和楊守亮會師。


    王建要是賴在梓州不走,將麵臨東南北三麵的攻擊。


    算算日子,崔胤被下放到山東已有大半年時間了,李曄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幹的怎麽樣,但根據他的進奏章能得知一二,反正劉巨容的部將基本上已被崔胤架空的差不多了。


    李曄接下來會怎麽對待崔胤,基本上也就取決於他這回的表現了。


    第四項安排,劉崇望請求李曄下詔起複劉巨容,任命其為梓州觀察使。


    劉巨容,徐州彭城人士,楚霸王同鄉,大中武科進士出身,初選任為武寧軍將校,才能和戰績倒還也可以,王郢在浙西造反的時候,動靜還沒鬧到長安就被劉巨容鎮壓了。


    黃巢起義爆發後,劉巨容遷楚州團練使、襄州行軍司馬、檢校右散騎常侍,卸任明州刺史,率部趕往荊襄待命,乾符六年,高駢兵敗,黃巢飛渡長江,血洗泉州,朝廷急授劉巨容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命其火速前往襄陽坐鎮,防止黃巢東進威脅關內京畿。


    同年戌月,劉巨容與江西招討使曹全晸重創黃巢於襄陽,功遷檢校禮部尚書,但長安最終還是陷落了,田令孜攜僖宗出奔成都,宰相鄭畋臨危受命,留守鳳翔擔任剿總。


    次年春,河東節度使鄭從儻發兵入關勤王,僖宗怒罷高駢,又下詔赦免李克用,宰相鄭畋隨即發動中原會戰,李克用率部南渡黃河進搗中原,與宦官楊複光協同作戰,劉巨容也被任命為南麵行營招討使,兼天下兵馬先鋒開道供軍糧料使,官拜檢校司空。


    但在這次會戰中,劉巨容的對手是秦宗權和趙德諲。


    劉巨容血戰襄陽,最終仍是大敗,襄陽陷落後,劉巨容狼狽逃往成都,僖宗念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加之他是鄭畋推選的人,所以沒有怪罪他,封其為南衛大將軍。


    中和五年,長安光複,劉巨容率兵護送僖宗返京。


    朝廷遷回長安後,僖宗感念劉巨容忠貞,加其為中書令,也不用上班,劉巨容開心啊,客居蜀中修仙,自稱有仙法,西川節度使陳敬瑄聽說有這事,就派人去求修煉之術。


    因為厭惡田令孜的緣故,劉巨容沒給,最後被田令孜以謀反罪名鴆殺。


    當然,這是他曆史上的結局。


    矮子裏麵選將軍,考慮到他算個人才,李曄問道:“劉巨容現在何處?”


    劉崇望答道:“原在都江堰青城山隱居,王建攻占成都後四處招賢求才,又多次邀請劉巨容出山入仕,劉巨容不願與賊為伍,遂移居嘉州峨眉縣,目前客居峨眉山報國寺。”


    “報國寺……”


    李曄前世旅遊峨眉山時去過報國寺,被廟裏的禿驢坑了香火錢。


    話說回來,雖然劉巨容是修仙黨,雖然他在襄陽打了大敗仗,但情有可原,時敵眾我寡,外無援軍,對手又是秦宗權和趙德諲,劉巨容也沒有投降,而是選擇血戰到底,直到襄陽陷落才率軍突圍,脫困後也沒有選擇畏罪流竄,而是回到成都麵聖交差。


    沉思少許,李曄點頭道:“劉巨容可用,立即派人去峨眉山傳旨。”


    第五項安排,詔令鎮南節度使杜弘徽和威遠節度使陳徹做好準備,待討賊製書下達,二軍立即北上參戰,這是李曄之前在川東南設立的兩鎮,目的也是為收複二川做準備。


    草案審定完畢後,李曄下令各部衙院司官員返回衙署辦公,各知製誥及翰林待詔按照劉崇望總結報告內容分別草詔撰旨,三位宰相留下商榷人事安排和錢糧軍馬調度。


    飯點到來後,李曄讓宰相們留宮吃飯,君臣四人邊吃邊聊,完了又補充了一些細節,所有事全部定下來後,宰相們紛紛告辭回家,李曄也沒去長安殿,直接回了含元殿。


    次日,即定初元年八月十六,禦馬監掌印太監高克禮與掌刑太監顧弘文奏稱,禦馬監四大營集訓結束,明日將按製舉行成軍典禮,請求天子駕臨玄武門視察四營將士風貌。


    看完高克禮和顧弘文的狀文,李曄還是比較滿意的。


    禦馬監四大營分別是虎豹、陷陣、武原、大正,為期一個月的集訓結束後,四大營一共有一千三百多人被淘汰,一萬八千七百人通過集訓與最終考核,成為禦馬監正式士兵。


    每營定額五千人,四營就是二萬,但現在隻有一萬八千多人,所以並未滿員,不過這並不是什麽,等收複富庶的兩川,李曄還會大規模擴兵,到時候補充進去即可。


    禦馬監的武官還是按舊製的,隻是多了兩個官職,一是治政參軍,一是教化參軍,每二十伍設兩參軍,前者負責紀律糾察,後者負責傳達學習朝廷大政與皇帝聖訓。


    所有參軍都歸禦馬監參軍司管轄,參軍郎中由李曄挑選外官出任。


    伴隨著隆隆的鼓聲,各色旌旗被夏風吹得烈烈作響,赤日炎炎似火燒,這些士兵被曬得滿頭大汗,但卻巍然不動,一月集訓就有了如此精神,麵對軍容嚴整的軍陣,李曄十分滿意,之後披甲持劍乘馬緩緩向前,在侍從的陪伴下檢閱了全軍。


    檢閱結束後,四營將士進行了戰陣表演,李曄雖然對軍容和訓練成果很滿意,但和之前檢閱過的天威軍相比,禦馬監四營將士明顯差了點殺氣,天威軍久經戰陣,其殘暴好鬥凶狠嗜血的部隊風氣是外界有目共睹的,眼前這些沒有上過戰陣的新兵暫時還比不得。


    “你們做得不錯,要什麽賞賜?”


    高克禮和顧弘文連忙摘掉帽子,躬身恭敬道:“為主效力,奴婢不求封賞。”


    “你們兩個家夥,朕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曄滿意一笑,又樂嗬嗬道:“不過下麵的人要賞,你們看著辦吧。”


    高克禮點頭道:“奴婢遵旨。”


    “對了,也該派人去西川了,關中諸鎮和兩川的監軍也要盯緊些。”


    見李曄豎起兩根手指,顧弘文答道:“奴婢明白,稍後就行文韓全誨和劉道言。”


    “那就回宮吧,朕要看看綿州怎麽樣了。”


    在兵部的嚴詞催促下,李保的動作終於快了起來,攻占劍門關和普安後,李保快速宣撫了武連、黃安、臨津、葭萌等劍州下轄縣,主力大軍於八月二十七日抵達梓潼城下。


    梓潼守將是吳自在的弟弟吳自葉,聽到哨探驚魂不定匯報說,官軍前後綿延數十裏,旌旗和人馬卷起的塵埃遮天蔽日,官軍兵力不低於五萬之眾,吳自葉愣了半天都不敢相信。


    狗皇帝派兵打過來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可在劍門關守軍被一鍋端的情況下,吳自在根本不知道朝廷到底調動了多少兵馬,隻是大概知道伐綿部隊有禁軍和鳳翔山南這些鎮兵。


    “將軍,怎麽辦啊……”


    見吳自葉悶著不說話,探子還以為他被嚇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麽辦?”


    吳自葉回過神來,把這哨探罵得狗血淋頭,又問他是不是看錯了,然而詢問十來個哨探對照查證,眾人的回答都大同小異,有七萬,有八萬,也有十萬,五萬都是少的了。


    就算不是十萬,那也離十萬不遠了,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自己該怎麽辦?


    如果不戰而逃,一箭不放丟了梓潼,哥哥肯定會殺了自己,打不過又不能直接跑人,吳自葉沉思良久,還是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像模像樣打一場,然後再跑人,對上則稱突圍。


    八月二十七夜未時,李保趁夜強攻有一萬五綿州軍據守的梓潼,開戰不到半個時辰,本在城樓督戰的吳自葉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他命親信部將士兵將搶來的金銀財寶全部裝車,又把擄來軍中為營妓的一百多個女子全部殺死,隻留下了他喜愛的那幾個。


    一切就緒後,吳自葉率六百餘騎帶著東西從南門突圍,出南門後轉西逃往巴西,主將消失的消息很快由前去匯報軍情的軍官傳遍全城,得知主將逃跑,守軍頓時鬥誌全無。


    隨後梓潼城內的軍官集體會麵,認為吳自葉已將一萬多將士當作墊後棋子,如今城外官軍勢大,梓潼再無可戰之必要,都知兵馬使許楚率先舉義,打開梓潼東門迎王師入城。


    當夜申時,梓潼請降,李保統兵入城,官軍進城後,楊守亮立即派兵全城搜捕賊將吳自葉,同時挨家挨戶驅趕百姓出門,甄別殘藏綿州兵,一旦證實是綿賊,直接就地處決。


    李保遣幕僚隨官接管官邸,尋找本地官吏,但神策軍士兵隻在縣衙後院井裏發現了令丞尉主簿各曹官及捕快等官吏的屍首,屍身大都已經生蛆,隻能憑借著裝辨別身份了。


    “好狠的吳自在……”


    李保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所見所聞。


    天井前,李保率文武躬身,隨後下令收斂掩埋屍身並立碑祭奠。


    沒過一會兒又有小校來報,說在南門市發現屍堆,約有一百餘具,遇害者全都是女人,年齡大多在十幾二十歲左右,三十多的也有,肢體殘缺,披頭散發,死狀極慘。


    這些多是被擄來營中又被迫害至死的民女,也有些是營妓,開戰前被吳自葉分給各隊士兵以鼓舞士氣,士兵完事後之後再上戰場,吳自葉逃走之前將其全部殺害並拋屍草市。


    楊守亮隻是搖頭哀歎,這些事他見的太多了。


    李保摘下兜鍪,率隨行文武與府下幕僚為死難者躬身默哀。


    睹遍地骨,雖死猶瞠怒,乾坤夕照為奠,長河為哭,我聞哀歌訴,逝者未瞑目,若諸位在天有靈,請助何某一臂之力,助本王此去能戡平逆亂,如能滅賊,諸位可安息九泉。


    去吧,不要再回頭。


    這一世全是傷痛,希望你們忘記之後,能有一個好的來生。


    李曄和朝臣拚命想挽救的,或許也是這些死難者拚命想要忘卻的。


    在這個世道,她們對自己的人生沒有選擇權。


    帶著血腥味的曉風拂過,李保端起一碗酒,從左至右倒在地上,然後命掩埋立碑,上書紀梓潼死難,李保戴上頭盔,翻身上馬,率眾朝東門而去,臉色嚴肅,一言不發。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人敢問。


    臨了東門,已經可以望見被官軍集中看押的綿州降卒,密密麻麻一大麵,場麵巍巍壯觀,一名軍使跑過來請示道:“大王,主公,諸位長官,這些降卒和俘虜怎麽處置?”


    山南節度使張威抬起頭,張口就問道:“那些俘虜還沒死?”


    什麽叫還沒死?


    來請示的軍使緩緩打出一個?死了還能叫俘虜嗎?


    “沒死……”


    張威冷聲道:“留著不但浪費糧食,還不好帶管,幹脆全殺了。”


    楊守亮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拱手對李保道:“大王不能殺,一來殺俘不祥,二是會激起蜀人對朝廷的仇恨之心,不利於朝廷日後治理兩川,畢竟這些兵也有家人妻小。”


    李保道:“本王不會屠戮降卒,不過那些俘虜不能留。”


    士兵成建製投降叫反正舉義,一般都會得到宣慰並保留建製,即使得不到宣慰,也隻是被作為降卒打散拆分,不願意繼續當兵的各隨其便,俘虜是負隅頑抗到底被迫投降的。


    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歸順心理,一般都是被生擒活捉的。


    沉默良久,李保吩咐道:“傳本王軍令,諸軍東門集合。”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各自通知下去,神策軍和山南軍提前奉命看押俘虜,所以大部分人早就在東門了,隻有楊守亮的部隊和其他一部分不在,命令下去不到一炷香,各軍迅速在北門列隊集合,城樓上站崗的士兵也好奇,紛紛探出頭來看城下的場景。


    數萬將士肅然而立,作為被抽調入川作戰的精銳,這些兵沒有嘰嘰喳喳。


    城上城下,無數火把點起,拂曉的夜空被照得亮如白晝,李保左手扶腰間劍,在楊守亮、張威、鄭元規等人的簇擁下來到望樓,緩緩道:“傳本王令,帶被捉生來。”


    傳令兵聞言,立刻齊聲朝城下呐喊道:“大王軍令,帶被捉生來!”


    諸將隨即率兵把那些在交戰時候被官軍生擒的俘虜驅趕到了東門城樓下,一共九百多人,全都是在戰場上被官兵圍攻捉住的,還有些是吳自葉沒來得及帶走的親兵。


    黑壓壓一片,不多也不少,這些士兵大多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多是一臉悠哉遊哉無所謂,還有些凶橫的老軍,神色淡定非常,夜風拂麵過,仿佛自由人。


    不就是投降麽,大不了重新再來唄,朝廷又不會殺咱們,就算不讓咱們繼續當兵,也會給咱們發遣散盤纏,到時候再聽當官的訓一陣話,咱們就會平安的被遣回戶籍了。


    火光把這些人臉上的有恃無恐照得很清楚,看押他們的官兵無不怒火燃燒,要是就這麽放他們走,他們轉頭就要回去投靠吳自在,即使遣回原籍,也是橫行鄉裏百姓的禍害。


    李保麵無表情,平聲靜氣道:“本王知道,你們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為自己開脫,你們有一萬個借口證明自己從賊造反是多麽的逼不得已,本王知道逃軍法嚴苛,也知道你們的確有很多人是迫不得已才跟著造反,所以你們心裏想的什麽,本王一清二楚。”


    “以往朝廷討伐不臣藩鎮,每每抓了生都是講道理,所以你們現在一定也以為,隻要聲淚俱下的認罪悔過,你們就會得到一筆盤纏,然後被發回戶籍,然後就可以自行其事。”


    “你們每一個人都能說出造反理由,軍法嚴苛、徭役繁重、官府拉丁、糧食欠收、什麽天災人禍雲雲,用這些證明你們造反是多麽的無奈,所以當你們殺人搶劫的時候,你們也有很多理由來證明這是多麽的心安理得,你們殺人搶劫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如果你們幾百人是真心投降,為何不效仿許兵馬使?”


    “本王也曾聽過一首流傳於魏博六州的打油詩,造反是樁好買賣,快活逍遙又自在,隻要長安天子在,保管不會虧待咱,大抵是這樣了,本王沒有背錯,你們可能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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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安。


    李保站住腳步,長歎太息道:“你們豎起耳朵聽聽,試試能否聽到南門市那些女人的哭聲,你們睜大眼睛看看,看看城內的屍堆是多少冤魂,你們敢說自己一定沒有參與?”


    “本王若是放過你們這些宅兵,有何麵目見梓潼父老?”


    李保語氣平靜,仿佛在講道理,然而在這些衙將宅兵眼中卻如索命閻王。


    “殺人償命,綿州諸賊部下衙兵一個不留。”


    李保淡淡一語,城上城下卻群情激憤,宛如一碗冷水倒進沸騰的油鍋。


    “殺無赦!殺無赦!”


    數萬將士高聲怒吼,震耳欲聾,戾氣怨氣直衝天際,定初元年八月二十八日拂曉,鳳翔節度大使、岐州尹、東川道行軍大總管、蜀王李保克複梓潼,擊斃守軍三千餘人,收降近萬,處決吳自在於吳自葉部下衙將宅兵九百餘人,開今朝殺俘先河。


    神策軍紀律嚴明,進入梓潼後秋毫無犯,無住處就當街而宿,凍死也不肯騷擾百姓,楊守亮和張威也嚴厲約束部隊,梓潼父老遂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梓潼重鎮頓時安定。


    隨吳自在造反的綿州諸人,李保隻是處決了俘獲的綿州牙兵,其他的都大度的不予追究,隨後查封清點府庫,維持梓潼治安,會見當地父老,整個梓潼不到三天就安定下來。


    九月初一,綿南戰況傳來,王建大敗吳自在於涪城,殺二千餘人,吳自在率殘部逃回巴西,自此龜縮不出,王建傳信與李保約定進兵日期,另外還提出了一個古怪的要求。


    李保心中極度不快,但麵上並未發作。


    初三,李保率四萬神策軍直逼魏城,距巴西已不足百裏。


    魏城西距巴西四十裏,南距成都三百餘裏,東距川北重鎮梓潼近四十裏,魏城曆史悠久,早在魏晉時期就被置縣,一直是金牛蜀道咽喉,為綿州商業中心,巴西門戶要塞。


    與此同時,楊守亮在高靈山與部下掌書記李巨川及牙將柳長暉等人會師,雙方會師後,楊守亮所部總兵力逼進三萬,楊守亮放棄輜重,全軍輕裝急行往鹽泉方向挺進。


    以鹽泉為中心,東南是魏城和巴西,東北是梓潼,西南是涪城,西北是梓州、鹽亭、永泰,如果朝廷詔韓全誨和杜弘徽北上,再令崔胤領軍從南充入川,鹽泉將是必戰之地。


    李巨川和羅隱一致認為朝廷必伐王建,故而極力主張楊守亮先占住這裏。


    楊守亮動兵的同時,張威率山南軍繞道魏城,從西北方逼近巴西。


    三路大軍,分道並進。


    王建既然敢寫出那封信,自然也猜到了李保的應對之策。


    事實上在發出那封信的當天王建就已命部將李簡和華洪率軍往鹽泉,目的正是為了截斷官軍退路,王建又秘告李簡說,若我率先拿下巴西,你立即揮兵攻取梓潼,如果梓潼落王建手裏,官軍糧道就會中斷,王建就能以此威逼朝廷承認他為劍南東西川二道節度使。


    因為隻要王建奪取鹽泉,那他馬上就能火速襲取梓潼,畢竟梓潼與鹽泉的距離很近,得到梓潼後,李簡和華洪隨時就能進入劍州,驅逐劍門關官軍,封鎖陸蜀道。


    到那個時候,除非李保和楊守亮打敗王建,不然他們就隻能從閬中方向撤回關中,朝廷無論是聯係他們還是運輸錢糧,隻能走山南東道,從廣元、閬中、重慶方向入川。


    李簡和華洪奔鹽泉,王建自己則星夜兼程奔襲巴西,力爭在李保之前將其吞並。


    隨著吳自在的敗亡,因為東川的歸屬之爭,綿州還會爆發更大規模的戰爭,好在李曄也沒幹看著,前線戰報傳回長安的當天,李曄就在延英殿召集諸臣商議對策。


    隴右方麵,張浚磨刀完畢,九月初三就給李曄上了奏章,說他已集結了一萬精兵和足夠的糧草,目前正率軍行走在隴右與鳳翔的邊境上,預計隻須不到半個月就能抵達興元。


    山東方麵,接到詔書的崔胤也上了進奏章,承諾奉詔出兵,並詢問出兵時間,又問入川路線能不能稍作調整,走夔州水路入川雖然保險,但是會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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