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菩提心的本質來分,可分為“世俗”和“勝義”兩種。世俗菩提心又可分為“願菩提心”和“行菩提心”。寂天大師說過,“願”和“行”的差別,有如“想”走與“正在”走的不同。


    如果要從這裏到印度菩提迦耶(佛成道的地方)去朝聖,必須先有“我應該計劃去印度朝聖,為了達成願望,我要下定決心,絕對要到達目的地”的想法,這種想法就是“願力”。為了利益眾生,我們會想“我一定要去利益眾生”,發這樣的願,就是“願菩提心”。


    “願”隻是想,有動作才是“行”。那我們要有什麽動作呢?要去菩提迦耶朝聖,一定要先有錢、買機票、準備行李,搭上飛機往目的地的方向飛去。當這些動作已經確切地實行了,稱為“行”。同理,“行菩提心”不隻是“想”利益眾生,還要實際付出行動。當念經、持咒、守戒、上供諸佛菩薩、下施六道眾生或聞思修佛法等已經在生活上如實地修學,便稱為“行菩薩道”。


    “為了利益眾生,我應該去付出”的菩提心,要長時間地在心中產生;而且為了讓發心不會隻是單純的思維,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付諸行動,久而久之,我們對“願”、“行”菩提心就會很熟悉,會習慣於利他的思想和行為。通過實修,漸漸地,就會對於我們所要度的眾生、能度眾生的自己、諸佛菩薩的淨土(所要到達的地方)或娑婆世界(所要離開的地方),以及讓眾生成佛的妙法等等,從執著這些為“實有”,慢慢開始淡化、放下,到後來可以如夢如幻地看待。


    目前,我們大部分都走在“資糧道”上,隻能以如夢如幻的方式行菩薩道。這樣的“願”和“行”,在世俗諦上,無論我們努力付出了多少,所成熟的福報都是“有漏”的;但是,在真正理解空性正見(勝義諦)之前,這就是世俗的空性。這個過程所累積的福報就是資糧,當這些資糧愈來愈充實時,就進入“加行道”。之後,當能夠理解這些都沒有實體性,也就是對空性有所證悟了解時,稱為“見道”。“見”是指見一切諸法的本質、一切諸法皆空的道理,這才是“勝義”。一直到空性智慧,赤裸裸地顯現在心性上時,稱為勝義菩提心。


    寂天菩薩雲:“世俗與勝義,許之為二諦;勝義非心境,說心是世俗。”真正的勝義菩提心,是靠世俗中的“願”與“行”菩提心而證得。吉美林巴大師說:“要累積無邊資糧,清淨自己業力,並依賴成就的上師們,才能理解真正的勝義,依靠其他方法是愚昧的。”當我們的業力尚未清淨、資糧不具足時,任何成就都達不到。在佛說《總集經》中提到:“在福慧二資糧未圓滿前,無法證悟神聖勝義空性。”就像大乘的六波羅蜜,念佛往生西方淨土等等法門,也是要累積無邊的善根,而這些善根就是因累積廣大資糧而得以增長的。因此,要真實理解勝義,當然需要足夠的資糧和福報。


    自己受菩提心戒時,可以觀想皈依境,將傳承上師、賢劫千佛和所有的菩薩、羅漢、佛經和護法,觀想在自己前麵的虛空中,成為我們的證人。接著,思維天下一切的眾生,無始以來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眾生不曾當過自己的父母親;而每個眾生當自己的父母親時,無論以何種方式疼愛小孩,那種無私的奉獻、慈悲的精神與我們現世的慈父、慈母毫無分別。他們將一切最美好的受用都給予我們,為了鍾愛的兒女,甚至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而現在他們正在輪回中受苦。苦的來源是無明,如同烏雲將陽光遮住,無明將他們本具最純潔的心從頭至尾地完全遮掩。當心已失去最純潔的一麵時,對善惡的舍取毫無主導能力,完全被自己的妄念和雜念牽著走。


    我們有長期引導自己走向成佛之路的善知識在周邊陪伴著,但他們卻沒有這樣的福報;我們有煩惱、恐懼時,可以向佛菩薩祈禱,向傳承上師們祈禱,但很多眾生正陷於無依無助的處境,沒有這樣的因緣。不是佛菩薩沒有慈悲心,而是因為他們的祈禱心及虔誠心都不存在。他們猶如行走在茫茫沙漠中的盲人,備受煎熬,卻又不知何去何從。如果我們是他們的親人,怎舍得將他們拋棄在這樣的苦海中沉浮,在茫茫沙漠中受炎日的燃炙而受苦呢?


    目前能帶領他們解脫的就隻有學佛的人,因此要想:“我一個人解脫有何意義?為了所有的眾生,往昔諸佛菩薩如何麵對眾生而發大乘菩薩心,我現在就要學他們如此發心,希望在輪回中沒有任何眾生遭受苦難,而為了讓他們脫離憂愁、煩惱、悲傷、病痛,我要度他們。”要不斷地真心如此去思維。


    我們自己發了利益眾生的大願,在行為上是否能做到呢?做個以下的對照就會明了。岡波巴大師曾說過:“當慈心湧現的時候,就會自然流淚,渾身汗毛也會直豎,這就是大悲心生起的現象。……修習慈心得到成就的象征是:完全沒有為自己求安樂的心意,時時隻為眾生著想,那就是慈心成熟的象征了。悲心成熟的象征是:那珍愛自己,以自己為本位的欲執之繩已被切斷。而且非唯口說,心中確確實實生起要使一切眾生脫離諸苦的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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