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5章蒙古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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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漢子煞是可愛,直惹得正南竊笑不已,不過看在他懷裏估計有些價值的東西的份上,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首先,大哥您操著一口別扭的普通話,略帶東北口音,但又不完全不像東北人講的普通話,不管是普通話還是東北話應該都不是你最常用的語言,所以說應該是來自臨近東北的地界,內蒙東部的呼倫貝爾盟我去過幾次,那邊的人除了東北移民之外絕大多數是蒙古族的原住民,說起話來差不多都是您這個味道……


    “其次,我注意到您褲腿膝蓋以下似乎有些棱角,猜測你或許是把長筒靴子卷進了褲腿裏麵,靴底兩端各有條磨損的白線,應該是經常騎馬的人在馬鐙上摩擦所致――蒙古族的牧民們常年生活在馬背之上,一雙長筒馬靴可是必不可少的裝備,不過既然來了北京,現在天氣又日漸炎熱起來了,您還依舊穿得這麽厚實,實在有夠為難的了……


    “一個您這樣在牧區生活的蒙古族原住民竟然在接羔的季節裏不願千裏來到北京,而且是一腦袋紮進了古玩交易市場裏,說話間不時下意識地摸一下胸前的衣服,這些細節別說是我,任憑外麵地攤上的同行都能一眼看出些門道來了,難得的是你竟然沒被他們主動套磁,在這店鋪林立當中的隻選中了我這一家,你說咱們這是不是緣分呢?小弟我姓正,大哥您貴姓?”


    中年漢子聽正南這樣說,放鬆下來:


    “俺叫包伊爾,正老弟你說的頭頭是道,真是一點也不差啊,要說還是你們城裏人聰明,俺剛下火車就一路打聽到了這裏,剛進大門就有不少人上來套近乎,稱兄道弟的,俺個牧民,也沒見過大世麵,揣著這麽個東西就更不敢胡亂相信旁的人了,左躲右閃的這不就不知怎的擠進這間店裏來了,要說起來還真是挺有緣分,正老弟你幫我看看,這個東西值個多少錢啊?”


    說話間包伊爾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個用了塊白紗布小心的包裹的東西,他慢慢展開白布,顯露出一把略帶鐵鏽的短匕首,隨即將其遞到了正南的手上。


    正南滿心期待,卻不想這個包伊爾竟然隻是帶來這麽個東西,要說起來蒙古族可是馬背上打下過天下,各式各樣的短刀的製作最是拿手,不過既是常見之物,卻又失去了奇貨可居的價值,即便是個前朝的古董,應該也很難賣上太大的價錢。


    他把短刀接過來,細細打量了一遍刀鞘,隻見上麵刻著幾個不認識的蒙文,反麵則是一個簡化的獵人刻圖,整體做工實在稱不上細致,而且刀鞘上布滿了綠色的銅鏽,一時之間還真看不出是有意做舊的假貨呢,還是有些年代的古物。


    正南試著拔了拔,刀身和刀鞘卻是嚴絲合縫地繡死了,根本就拔不出來。他又把短刀湊到鼻子前細細的聞了聞,隻覺得金屬鏽氣之下似乎還有股異樣的腐臭,隻不過氣味很淡,不仔細的話根本無法察覺。


    依著正南的判斷,這柄短刀應該是件古器,隻不過上麵的蒙文自己並不認得,無法判斷出它的具體年代,反而是那股味道著實可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被從古墓裏翻騰出來的骨董所特有的味道。


    包伊爾見正南鑒定得仔細,不禁滿懷期待,不停地追問值多少錢。正南又看了一會兒才把短刀放回到桌上的白布之上,抬起頭對包伊爾說:


    “這古玩講究的無非在於兩點,其一是自身的價值,第二則是年代及相關典故,說到包大哥這個東西麽,短刀本身實在沒什麽特別的價值,隻不過是古代一件尋常的兵器罷了;至於在年代典故上是否別有說道,如果它是從古墓裏被倒騰出來的話,倒也符合這腐鏽的外表,價值反而會水漲船高,至於究竟值得多少,還要視具體情況而定,你倒是先說說怎麽找到的這個東西吧……”


    包伊爾對正南的話不是太懂,隻是當聽到對方談及價格的時候直咽口水,似乎滿是期待,連忙答道:


    “這個東西是我撿的,去年俺們那發大水,草原上多了很多水泡子,後來水退了,地上就有不少金銀銅鐵的破爛東西,誰家沒撿個三五樣啊,隻當是給娃子們玩具罷了,哪知道後來草場上來了幾個陌生人,都是做買賣馬匹生意的漢人,看到了說這些都是古董,要送到北京去賣肯定值很多錢。旁人都把他們的話當成笑話,隻有俺有些動心,要說起來祖輩一直有個傳說,說是我們所在的草場附近有個古代皇帝的大墓,裏麵金山銀海的沒數兒,可惜大水衝上來的最好的就是這把小刀了,什麽金銀珠寶可沒見過……”


    正南聽得仔細,不覺心下一動,在呼倫貝爾竟然有古代皇帝的大墓?難不成是成吉思汗或者忽必烈的不成?不過轉念一想,民間傳聞自是玄而又玄的,這種級別的古墓恐怕是發丘摸金的前輩們也難以找到,哪裏就會讓這些牧民們湊巧碰上呢。再說這把短刀怎麽看都不像是元朝皇帝的陪葬之物,或許這個包伊爾並不如外表看來那樣忠厚老實,淨挑一些大話來說,隻是希望借此坐地起價呢!


    想到這裏,正南把紗布的一角卷起,蓋在了短刀之上,然後將其推還到包伊爾的一邊:


    “小弟跟包大哥交個實底,恕我眼拙,實在看不出您這個東西是何來路,正所謂有價無市,您還是帶著他去別家問問,也免得在我這裏耽誤了生意……”


    聽正南這樣說,包伊爾立刻就急了,本來滿心歡心地認為會大發上一筆,卻不想會被人拒之門外,賠了來這一趟的路費事小,回去難免會被同組的牧民們笑話一番,實在是幹了件得不償失的買賣,倒不如不管多少錢都把東西倒換給他,也免得再在這裏轉悠幾天耽誤了家裏接羔的正事。


    “俺也看出正老板是個實在人,反正東西也看到了,你看值多少錢就是多少吧,俺絕對不還價就是了……”


    正南並不是要把包伊爾當成一般的凱子來戲耍,這件古董在他看來實在有些摸不到門路,一時之間難以確定其價值,不過既然對方這樣說了,他也索性不再計較,反正不過一點點錢而已,如果真的看走了眼,也算是發揚精神支援一次邊區牧民們的困苦生活了。


    正南伸出了四根指頭。


    包伊爾一見立時大搖其頭:“四百?四百還不夠俺來回路費的啊,正老版你看……”


    “不是四百――是四千……”


    “四千?”包伊爾見正南點了點頭,滿是褶皺的臉立刻笑成了朵花,“四千,那可要比俺想的要多的多了――那什麽,這樣吧,今天俺請您去吃烤鴨,俺早就聽說北京烤鴨賊好吃,俺們蒙古族人可是也有這個口福了……”


    正南連忙推辭,隻說自己已經吃過了午飯,又與包伊爾閑談了一陣,問清楚了他所在的旗縣和大隊,告訴他以後再有什麽稀罕的東西都盡量收著,等待哪天再去草原的時候一定去他家做客。


    包伊爾得了便宜,自然是滿口答應,歡喜地離開了。


    正南又將這柄蒙古短刀細細打量了幾遍,始終不得要領,索性跟小妹打了個招呼,拿著短刀出門了。


    三拐兩轉之下終於在地攤區找到了大金牙,這小子在潘家園混跡多年,雖然宰起生客來手狠刀快,但對於同行還算友善,最重要的是據他自己說他祖輩就幹過點燈摸金的買賣,名人字畫未必研究的透徹,但對地下來的的骨董卻是極為在行,可謂是個中高手了。


    大金牙最近在潘家園可謂是風光無限,不知在哪裏結交了兩個朋友,一個叫胡八一的瘦高個,另一個叫的王凱旋胖子,三個人共同經營著一個生意,雖然隻是個地攤,卻憑著不知什麽渠道找來的幾件價值不菲的骨董和青頭實招引來不少大客戶。


    看到正南來了,大金牙連忙把一遝美金揣在腰包裏,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跟剛買了他號稱是前朝皇帝尿壺的老外說了句“seeyou,!”後轉過身來:


    “正爺,您可真是稀客啊,今兒怎麽有空來我這攤兒上了?”


    正南哈哈一笑:“沒想到金爺也會外語啊!”


    大金牙打趣道:“眼瞅著了,倒騰古玩也要走向國際,不學兩句外國話怎麽行,咱可不像正爺,自小沒念過書,翻腸倒肚的就那麽兩句還都讓您碰巧給趕上了,你要早來十分鍾就會看到我正跟那老美講‘阿裏嘎多’呢!”


    正南打了個哈哈,把短刀掏了出來遞到大金牙的手上。


    大金牙不明所以,打開來細細查看起來。一看之下,臉色驟變,忙把正南拉到了攤位後麵的僻靜處,問他哪裏得來這麽個寶貝。


    正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大金牙,並說自己實在是看不出這東西有何特別之處,所以隻給了物主四千塊錢,難道一不小心占了大大的便宜,白撿了個寶貝?


    大金牙連忙搖了搖頭:“這東西要說起來不值一文,給他四千絕對不少了……”


    見正南有些沒聽明白,大金牙補充道:


    “東西是不值錢,但是上麵記錄得線索卻是千金難換,正老弟你也算是時來運轉了,等到大發特發了可千萬不能忘了哥哥我哦――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飯館我再詳細的告訴你。對了,你可知道北海是什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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