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亙下車看了一眼,雖然濃霧下看不太遠,但想到昨晚聽到的聲音,知道就是這裏塌方了。


    “那個野……姑娘,這裏到景區隻有這一條路,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咧?”郝大亙問野井惠子。


    “對不起!”野井惠子又微微鞠了一躬道:“老鄉,我不知道怎麽來的,隻記得走了很多小道,都是霧,已經記不清方向了。”


    “你叫我郝大亙吧,別老鄉老鄉的,聽著別扭。”郝大亙道:“這裏塌方,已經去不了景區了,我先帶你們去這裏的一個營地,把你爺爺的腳看一下。離這幾公裏有一個村子,等下再送你們過去,那裏有電話信號,你們在那打電話叫人接你們好不好?”


    “太感謝了,郝先生!”野井惠子鞠躬道:“那就拜托您了!”


    一直沒說話的老人也給郝大亙微微鞠了一躬,郝大亙忙扶住老人道:“哎哎!你們不用這麽客氣,沒什麽沒什麽。”


    “郝先生,我爺爺的聲帶失聲了,還請您見諒!”野井惠子柔聲說道。


    郝大亙這時才細看了一下野井惠子,樣貌沒什麽出眾的,但給人的感覺很溫柔,心裏不由多了幾分好感,問:“你爺爺的聲帶是……”


    “爺爺的聲帶突然不能發聲,看了很多醫生,都沒有查出有什麽問題,爺爺寫字說,這裏是祖上的故鄉,故鄉有座無名道觀,道觀裏的道師有異能,或許能夠看出端倪,所以我帶著爺爺從島國過來尋找道師。我們就住在景區的酒店,沒想到出來後迷路了。郝先生,您知道道師嗎?”野井惠子柔聲細語地說道。


    郝大亙很想幫野井惠子,但還真沒聽說過道師,他撓了撓頭。


    “我……我不曉得,先帶你爺爺去看下腳吧,這裏不遠就是一個戶外營地,晚點我再帶你們去村子裏問下老人,看有沒有曉得道師的,好不?”


    不知不覺中,郝大亙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什錦營地的飯廳裏,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一圈聊著天,鬱森成了話題中心。


    “長生不死是一種最原始的修仙訴求,甚至可以說,追求長生不死,不完全是人的本意。”鬱森看了下屋子裏的人道。


    “為什麽呀?”範婷不解地問。


    “嗯……作為生命體,不論是什麽形態的,生命體基本都是通過繁衍來延續的,而人,已經不僅僅是生命體了,人除了身體,還有了思想。我個人認為,思想才是人的本質,人的身體隻是思想的宿主。”鬱森道。


    “誒呀!怎麽聽你說得這麽別扭,有點惡心。”葉珊珊皺著眉道。


    鬱森一笑,道:“你這是正常的本能反應,思想雖然寄居於身體,但和身體已經融為一體。人的身體是基因展開的,一代一代延續生命體,而人的思想是後天成型的。你聽到身體裏有寄生物,身體就會產生排斥感,大腦作出惡心的反應,沒毛病。”


    “有點繞啊,森哥!”霍翔道。


    “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醫學發展到可以完美克隆人的身體,當你現在的身體死亡後,你的大腦意識能無損地換到克隆的身體裏麵,你對長生不死的意願還會那麽強烈嗎?”鬱森問霍翔。


    “那就相當於長生不死了啊,我還去修什麽長生不死的仙哦!”霍翔感歎著道。


    “那我再問你,克隆的身體,你是希望完全原樣克隆呢,還是希望按自己的想法優化呢?”鬱森又問霍翔。


    沒等霍翔說話,葉珊珊便搶著道:“要是能那樣,簡直不要太開心哦!”


    “所以我說人的身體隻是思想的宿主嘛!”鬱森嗬嗬一笑。


    “確實啊!我現在是沒得選,不然,早把我這身體給換了!”霍翔認同地道。


    “生命體是通過繁衍來延續生命的,人追求長生不死,本質上延續的不是生命,而是思想,很明顯,這是兩條道。”鬱森繼續說著。


    啪!程佳明一拍桌子,嚷著:“得!我們都是寄生蟲!”


    “你才是寄生蟲,程佳明你惡不惡心!”葉珊珊嫌棄地衝程佳明說道。


    “喂,我說狐仙,這可是鬱森的意思,你去惡心他去!哈哈!”程佳明嬉笑著。


    “鬱森哥哥!我有問題!”範婷忽然舉手說道。


    “哈哈哈哈!”霍翔一下子笑彎了腰:“婷妹子,我覺得你完全沒問題,真的!”


    “我真的有問題啊!呀!”範婷話剛出口便反應過來,指著霍翔:“你這個人真壞!你才有問題呢!”


    “婷婷,別搭理霍翔,你有什麽問題要問?”鬱森道。


    範婷又瞪了霍翔一眼才對鬱森道:“鬱森哥哥,你剛才說,人追求長生不死,本質上延續的不是生命,而是思想。為什麽呢?思想不是人的一部分嗎?沒有生命,哪來的思想呢?”


    “問得好!”鬱森對範婷道:“人和其它生命體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有思想,除了人以外,其它的生命體都是沒有追求長生不死的意識的。”


    “到目前為止,生命體都是采取繁衍後代的方式來延續生命,本質上就是基因的循環和進化,對於生命體的個體是否永生,是沒有這個概念的。”


    “隻有人,才會有意識地想要長生不死,因為人早就發現,繁衍後代並不能延續自己的思想,人的生命個體死亡後,這個人的思想就沒了。”


    鬱森正侃侃而談,郝大亙進了飯廳:“秀娟,烏蛇草還有嗎?”


    屋子裏的人都聞聲望過去,見郝大亙身後還跟著一個姑娘扶著一位老者,於秀娟忙迎過去:“怎麽了?誰受傷了嗎?烏蛇草還有咧!”


    郝大亙引著野井惠子和她爺爺進了飯廳,對於秀娟道:“這姑娘叫野井惠子,是島國華人,這是野井惠子的爺爺,腳扭著了,我帶過來給上點藥。”


    於秀娟聽了後,忙去廚房拿剩下的烏蛇草。


    郝大亙請野井惠子和她爺爺坐下後,把路上的情況和其他人說了一遍,然後對範小陸道:“小陸,等下我送你去村子裏,順便把野井惠子和她爺爺也帶過去吧,她到村子那邊就能打電話聯係人來接,再看看村子裏有沒有老人聽說過道師不。”


    範小陸點點頭,正要說話,於秀娟端著早上剩下的烏蛇草藥泥進了飯廳,她問郝大亙:“什麽道師?”


    野井惠子的爺爺對野井惠子比劃著手勢,野井惠子忙從自己的背包裏拿了一個本子出來,她把本子翻開請於秀娟看。


    接過本子,於秀娟看了一眼,說道:“都是繁體字咧!”


    “我認識呀!”霍翔有些得瑟地一把從於秀娟手裏拿過本子,又裝模作樣地清了下嗓子,然後看著本子上的字念起來。


    “我叫野井義鄉,華姓於。聲帶莫名失聲,多方醫治無果。祖上於日月朝時流落至島國,有族事紀要中提及,故鄉有一無名道觀,觀中道師道法高深,數百年不逝。我抱僥幸之心,攜孫女野井惠子歸鄉尋訪道師,以乞道師醫治。”


    霍翔念了一段後,翻開下頁。


    “呃……後麵的都是島國文,好像是……遺囑什麽的。”霍翔合上本子交還給野井惠子。


    野井惠子接過本子時,衝霍翔溫柔一笑,微微鞠了個躬,霍翔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還了個傻笑。


    “哎呀,還沒給老先生敷草藥咧!”於秀娟說著,她拿起裝著烏蛇草藥泥的缽盆就去查看野井義鄉的腳。


    野井惠子連忙扶著野井義鄉坐下,單膝跪著,將他扭傷了的腳抬起來搭在自己的腿上。


    “怎麽,鬱大師不出手?”程佳明看了一眼給野井義鄉敷草藥的於秀娟,小聲問坐在自己旁邊的鬱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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