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陸城瘋了一般看向了畫鬼無常,希望能從她那裏得到一個合理的解答。


    “妖主散靈以後,這些亡魂們失去控製了。”後者看著擠滿車廂前後的群鬼們,臉蒼白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勒個去!幾個意思?!不是應該妖主怨念解除得以往生之後就沒什麽事了麽!這一出是怎麽回事!”


    “不!”畫鬼無常圓睜著雙眼,“不是這樣的!這些無辜的乘客全部都死於她之手,他們服從於她攻擊其他的生人,也受製於她的力量。現在妖主散靈,力量已經盡數散去,這些平白無故死於列車上的亡魂成了最大的怨念,他們和妖主之前所想的一樣,那就是留我們下來陪葬!”


    “是這樣麽?”陸城咬著牙“嗬嗬”了兩聲,他到底是還是經驗太少了,之前跟著唐月緋處理過一次古宅凶靈的事件,他就傻傻的以為隻要除去地縛靈的執念就萬事大吉了,誰能想到到頭來還有這麽一出!比起造孽來,這小丫頭可比那個趙月玲強多了!


    “好,”陸城重新握緊了手中的黑龍劍,“反正是一群雜魚,那就一個一個殺光好了,沒了妖主的力量支持,我倒要看看他們這群孤魂野鬼還能撐多久!”


    “你想錯了。”畫鬼無常顫抖著搖了搖頭,“他們的目標不隻是我們,還有她。”


    陸城循著畫鬼的手指方向望去,卻見一身紅裙的女孩已經蜷縮在了車廂的角落,她把頭埋在膝前,慘白的臉上掛著兩行血淚。


    她已經不是妖主了。


    現在的她,隻是一個等待往生,卻又無法逃離自己親手布下陷阱的小小孤魂。


    “她的往生已經被強製打斷了,”畫鬼無常閉上了眼,無力回天的表情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淒切,“外麵的亡魂們在等,隻要我們這裏稍有鬆懈,他們就會衝進來蠶食掉她剩下的妖力,然後得利最多者繼續控製整座列車,為禍一方。而我們,都將成為新主誕生的祭品。”


    陸城捏緊了拳頭,終於沒能忍住爆出了粗口。


    “沒別的辦法麽?”


    “沒有。”畫鬼無常搖著頭,“你不必自責的,我隻是難過,我們最終還是沒能救得了她。在她生前我沒能做一個好姐姐,死後又再一次把她推向了魂飛魄散的結局。”說話間,又是幾滴清淚流過臉頰。


    “嗬嗬,別難過。”陸城突然露出了一個令畫鬼無常終生難以忘記的笑容,那笑容像是絕望的懸崖前,溫柔的獅子突然轉過頭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好好,本來還不打算用這手的,也罷,誰讓這群蠢貨非要讓我在妹子麵前帥一把呢?”


    車廂兩側的亡魂們動了。


    那個穿白襯衫戴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看到車廂內的兩人都已經基本喪失了戰鬥意誌,猥笑了兩聲後,躡手躡腳的探出了半個身子。


    陸城見狀後,直接將手中的黑龍迎空一擲。飛射而來的利劍帶著浩浩烈風刺穿了亡魂的喉管,連帶著將他的整個人釘在鐵板製的門框上。


    “你們哪個不怕死的,可以先上來試試。”


    他衝著門外遲疑的眾鬼們投以了深深的不屑。那柄古劍上散發出的濃烈妖氣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彌漫而來,將那些不怕死的蠢貨們生生逼退了半米有餘的距離。


    這個時候,陸城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一點一點地走到了小女孩的身前,伸手輕撫過她的頭。“願意跟我走麽?”


    小女孩像隻受傷的小獸般往裏挪了挪身子,在看清來人後才稍稍放鬆了警惕,她微微抽動著鼻翼,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點了點頭。


    “好,”陸城微笑,“但是從今往後,你可能再也無法往生了。你確定麽?”


    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大姐姐,小女孩再一次點下了頭。


    “我知道了。”


    陸城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站起了身,走過門前,旁若無人的拔下了釘入牆內的黑龍。與此同時,那名被他紮爆喉管的厲鬼也隨之化作飛灰煙消雲散。


    他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或貪婪或垂涎的亡魂們,所過這處,如死神凝視般令人膽寒。


    沒有哪個敢傻到這個時候衝上前。他們是鬼,可以不眠不休,無孔不入,沒有必要和這兩個人類硬碰硬。他們現在很強,但是總有意誌鬆懈的時候,隻要他們稍稍不留神,這群餓狼一般的敵人就會一擁而上,第一時間咬斷他們的咽喉。


    “你想怎麽做?”畫鬼無常問道。


    “嗬嗬,我想?”陸城冷笑,和鬼物間多次的交流已經讓他大致摸清楚這群家夥的說話方式,對於貪生怕死的他們而言,與其坐下來講道理,不如一刀讓他們形神俱滅!


    “這樣的局麵還輪得到我想麽?他們隻是在自尋死路而已。”陸城眼角的餘光撇過兩頭門外的亡魂,“我沒有選擇的,既然是他們自己要死,那我就送他們一程好了!”


    這一刻,在陸城的眼中,畫鬼無常看到的是和妖魔一樣,甚至是比妖魔更甚的瘋狂。


    他曾兩度為妖,也曾化身為生殺予奪主宰天下的冥君。這些經曆沒能改變他此時此刻的任何處境,卻在他的心裏埋下了一顆足以改變世界的種子。


    不能拯救,那就毀滅,無法成全,那就玉石俱焚。


    如果你下定了決心挑戰我的忍耐,那就先做好準備迎接我的憤怒!


    人,隻有在走投無路的時刻,才能被逼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一麵。


    似乎是感覺到了劍主心態的變化,魔劍黑龍也上的魔氣也開始無聲蔓延。有無數的爪牙在劍身上肆意綻放,連帶著它的體型開始愈加恐怖。


    葉天行說的沒錯,這把劍不適合膽小怕事懦弱無能的好好先生,它的主人,隻該是暗夜裏飲血淺笑的君王,或者是血月下披翼蒼穹的妖魔。


    “我最後問你一遍,我會帶你離開,但是你確定不後悔麽?”他深吸了一口,看向了縮在牆角的女孩。


    “救我……”女孩噙著眼角的淚花,再一次的點下了頭。


    “好,那就把你的力量先借給我用用。”說完,陸城反身一劍刺穿了女孩的胸膛!


    “你……你在幹什麽?!”目睹了這一幕的畫鬼無常已經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


    “別激動。”陸城背對著她的身影叫住了她,“我不是在害她。”


    靠近了些,畫鬼無常終於看清楚了。


    隨著那柄黑古劍的穿胸而過,汩汩的黑紫暗流從女孩的四周如泉般納入了那條不知滿足的黑龍口中。


    那把劍變了。


    原本已經爪牙縱橫的劍身在黑泉的滋潤下變得越發龐大可怖,如果不是劍柄處還握在陸城的手中,光看那蠢蠢欲動的劍體,畫鬼無常怕是真的要以為這條黑魔龍已經活了過來。


    這就是魔劍黑龍麽?


    不敢想象。


    感受到車廂內妖力的大量流失,外麵伺機守候的群靈們突然間躁動了起來。


    他們隱約已經感覺到了事態的發展,於是也顧不得什麽傷亡犧牲,開始有一步沒一步向車廂內挪動了步伐。


    可惜,晚了。陸城揚起了嘴角。蜷縮在牆角的女孩,片刻間,已經被完全吸入了劍中。


    龐大得劍寬已達水缸大小的黑龍發出低吟的淺笑,像是迎合著主人的節奏,對著門外後知後覺的群鬼們最不折不扣的蔑視。


    “積攢了十年啊,這麽龐大的妖力,不用也是浪費了,”陸城的雙指輕撫過劍身,像是對劍,也像是對劍中的女孩,“與其便宜了外麵那幫不知死活的蠢貨,不如就交給我揮霍一次!”


    所有的亡魂們在同一刻發動了進攻!遊動的群靈隨浪潮而來!


    但是沒用!


    說了晚了就是晚了!


    對準了頭頂的車頂,陸城的劍鋒橫掃而去!


    一劍,斬!


    在那無盡怨氣與靈能集結的光芒中,畫鬼無常仿佛看見了滅世的黑龍振翅掠過高速行駛的列車。它遮天蔽日的翅膀所過之處群靈枯寂眾生消亡,而陸城站在車節中央,靜待著那黑龍飛過頭頂,然後露出了疲倦且無奈的笑容。


    ……


    晨光初透。


    冬日溫暖的陽光照過老舊廢棄的鐵軌,軌道邊枯草叢生,卻在沉寂的陽光微霜裏,孕育著下一季的青翠。


    安靜的老火車停靠在無人的軌道邊,斑駁的鏽跡已爬滿了它的全身,像是歲月的紋絡,又像是時光的皺紋。


    在列車的中節,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劃過,從中間將整座列車一刀兩斷。


    所謂了無生氣,指的大概就是這種物死人非。


    畫鬼無常坐在殘缺的列車上,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好久。


    “你……到底做了什麽?”她看向了氣虛弱的陸城。


    “沒做什麽,”他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哈哈,“隻是合理的利用了一下黑龍的特性那這滿列車的妖力。”


    “那她呢?”


    “放心,她沒事。”陸城指了指手上恢複原貌的黑龍,“在執念散去以後,不再為妖的她已經沒辦法在動用這積攢十年的妖靈怨氣了,所以我用黑龍,以她為媒介搶在那些亡魂之前吸收盡了所有的力量,並且在毀滅這座列車的過程中將之揮霍殆盡。作為代價,她也永遠的留在了我的劍中,成為了我的劍靈,這是沒辦法的事。我事先問過她了,我想,想必被百鬼蠶食,這樣的結局大概好一些”他聳了聳肩。


    “好。”畫鬼無常點點頭,“最後一個問題。”


    “說。”


    “你到底是人是妖?”


    這一刻,畫鬼無常的目光無比澄澈,除了疑問以外,看不出任何的目的。她的問題很容易被理解,因為無論是對陣群靈時的那個眼神,還是這種以絕對力量抹殺一切的戰鬥方式,眼前的這個人都和妖族相似的可怕。


    陸城笑了笑,“我是個通靈人。”


    說完,沒有等畫鬼無常回答,他便已經跳下了車。


    “美麗的小姐,我們,到站了”對著和暖的陽光,徹夜未眠的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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