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盧植府邸。


    張郃在院中見到了盧植,大禮以拜盧植——


    “弟子郃問候盧師起居,願老師安好!”


    盧植眼窩深陷,精神不振,隻是點了點頭,也沒有回應張郃。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過草蛋,當初何進、袁紹密謀宦官之時,盧植就投了反對票竭力勸阻,結果他二人一意孤行。結果就是何進敗了,宦官亡了,董卓來了。


    盧植將張郃引到了偏廳,裏麵正坐著一眾人物,赫然是當朝二千石高官等輩,張郃尋了個下首位置坐著。


    盧植的聲音也不似以往那般洪亮,他用著低沉嘶啞的聲音說道:


    “事已至此,便無法回頭,董卓把握天子,或有不臣之心,你我皆為漢臣,斷不可坐視至大神器被賊子覬覦!”


    現在,他們還不知道的是,董卓已有廢立之心,這還隻是他的第一步…


    今日之事是張郃密書傳與盧植,隱秘招朝中大臣開個小會,就是欲在困境中尋得一個解…


    “昔日文台語我斬此獠,念在都是往日同儕袍澤,我不忍下此手,沒想到此獠竟成我大漢心頭之患…皆我之過,皆我之過啊!”


    張溫每每想到此事來,無不歎息痛恨自己,恨不得給自己一劍捅出個透明窟窿。


    他所說之事,在座各位也都是有所耳聞的,中平二年,他為車騎將軍,假節,以討伐北宮伯玉。


    而那次,董卓為破虜將軍,在張溫麾下。但那董卓素來驕縱,目無軍法,根本就不給張溫放在眼裏,孫堅勸他殺了董卓,但是張溫以董卓在河、隴之地有威名,更兼袁氏故吏,終是沒忍心下手。


    “伯慎公啊,事已至此,就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哈!乃現在又不是將軍了,還能現在帶兵給他砍了不成?”


    在座諸位,除張郃外,也就這一個人看起來年輕些,他語氣聽起來雖然有些輕佻,但大夥兒也都知道他的脾性,誰也沒放在心上。


    無他,此人乃是袁隗嫡子,路中悍鬼,袁術袁公路。


    這廝年輕時候皮的一比,長大了倒是穩當了不少了,隻是這嘴巴上依舊是那麽輕佻。


    他能來這商議,還多虧了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袁紹,袁術就喜歡跟袁紹對著幹,即使袁紹過繼後後成了袁氏嫡子,袁術依舊是看他不起。


    “嘿…你這小輩,你說說怎麽解決?”


    袁術悻悻地縮了縮腦袋,他是真的不複少時俠氣了,自打董卓來到,這廝乖得跟什麽似的,比起他哥哥來真是差了不少。


    盧植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這次他是東道,麵兒他們幾個肯定還是要給的。


    “我有弟子張俊乂,有一策…”


    此言一出,廳中諸人皆望向了那一襲黑衣的張郃。不是說他們都認識張郃,實在是在座諸位互相都熟悉,不熟的也就隻有張郃一人了。


    張郃當場就呆住了,他那番計策是隻想說與盧植一人的,沒想到盧植直接就給他搬到台麵上了。


    當下他也隻好硬著頭皮,從座上直起腰來,邊向諸人拱手示意,邊朝著盧植拋去詢問的眼光。


    張郃自然不知道,他們誰信得過,誰又信不過,雖然他手中有著無比翔實的情報,但人心這幾兩肉,最是難懂!


    比如張郃就怎麽都想不到,一個囂張了點的將軍,突然就起了不臣之心。


    對比張郃還是有點信不過在座諸人。


    不過盧植卻傳來了肯定的眼神,張郃隻得宣諸於眾,他不卑不亢地說道:“董卓凶蠻跋扈,當早圖之!我…”


    “呦嗬…這不是‘酒肆’的東家嘛?”張郃話還未說完,就被袁術給打斷咯!後者驚奇地發現,這張郃就是他經常去的酒肆的老板。


    “公路!”旁邊皇甫嵩低喝一聲,袁術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止住了。


    張郃繼續說道:“我家有一賓客,善刺殺術,可行專諸之事。”


    在場諸位聽完臉上表情各有變化,看不出來他們是讚成抑或是反對。


    闔閭宴王僚,專諸刺之,這事兒大家夥都知道。


    專諸是有了,可是畢竟還少一個闔閭!


    可誰又願意去做那“闔閭”?此時形式與當時吳國大大不同,不管得手抑或是失手,“專諸”和“闔閭”都要死!


    張郃想到的辦法,就是將荊野安排到可靠勳貴的身邊。


    然後賭一把,賭董卓死後,西涼軍作鳥獸散!然後——“若是刺殺事協,敢情執金吾丁公乘勝之勢,擊董賊之潰軍!”


    要說這雒陽城中唯一能對董卓有點威脅的人,也隻有那丁原。


    丁原為執金吾,手下也掌著一支禁軍,主要是保護京城與官員們。《漢官儀》雲:執金吾緹綺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uu看書 .co 輿服導從,光滿道路,群僚之中,期摟壯矣。


    而實際上,丁原手中掌握著的遠不止數百人…


    “嗯…”丁原皺起了眉頭,沉吟半晌,他無法預料到行刺之事能否成功,他隻知道,不成功,自己必將身死!


    那董卓臥榻之側,豈容得別人打擾!?


    “這個沒問題,某無異議!”丁原咬了咬牙,定下了決心。


    丁原能從寒微坐到高位,可不是隻靠著他那一股子蠻勇之氣。


    丁原這邊沒有問題,但是“闔閭”卻遲遲沒有出現。


    “誰願為那‘王僚’耶?”袁公路瞅著這四下也無人出聲,他開口詢問道。


    他反正沒這個膽,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激一激在場諸公。


    “董卓能今日,有我一份責任,老夫就再鞭策一番朽骨!”


    張溫的聲音,帶著悲壯。


    張郃搖了搖頭,在場諸位,誰都可以去當“闔閭”,唯有張溫和丁原不行。


    張溫投以張郃詢問的眼神,若不是其為盧植的徒弟,張溫早就罵開了。


    “張公雖是縱容了董卓,但卻也惡了他,加之張公海內有大威名,董卓必然忌憚!”


    張郃說完,張溫哀歎了一聲。


    何嚐不是啊,自從董卓入京之後,他一直憂心忡忡,董卓此人睚眥必報,說不定就會尋個借口將他殺了。


    “咳…”</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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