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穆小小嚴厲的掃看了一眾丫環婆子們一眼,惡狠狠的道:“我看誰敢亂嚼舌根?”她上前挨著吳氏坐了下來,攙著她的手臂撒嬌,“娘,你別總是自己嚇自己,那人什麽都記不得了,你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再說了,如今我的身份也不比以前,我保證讓娘親將來在王府裏揚眉吐氣。”


    被穆小小這麽一陣撒嬌,吳氏的心都快要酥軟了,她勾起了嘴角,笑著將穆小小的手包在掌心,安慰的道:“為娘的將來就仰靠我兒了,隻是,小小啊,你切不可意氣用事,驕浮忘我。我們走到今天可不容易,如果行差踩錯一步,我們以前的費盡心思得來的,隻怕一切都歸零了。”


    “娘,你要是還擔心,那我們尋一個機會……嗯……”穆小小說著,神情唳血的做了一個捏死手中之物的動作。


    怕什麽?這樣的事情,她們做過不少。


    再說了,現在這個穆楚楚比以前更內向了,回到自己家裏都嚇,那她們還擔心找不到機會斬草除根嗎?


    “這事暫不能做,若是她隻是在演戲,想引我們上鉤的話,那我們不就相當於自投羅網了嗎?你爹要是知道了,我們隻怕在這王府裏呆不下去了。”吳氏說著,冷笑一聲:“我一定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我兒的幸福,她最好就是永遠也想不起來了,否則,也就不能怪我了。”


    她籌劃了這麽久,若非想要得到穆王爺的寵愛,她哪有可能一直這麽忍氣吞聲的伺候穆小小這麽多年?人心就是這樣,永遠都不知道滿足,當年隻是想要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棲身之地,可錦衣玉食之後,就得到更多的東西。


    吳氏微眯著眼睛,朝錢嬤嬤道:“你現在就去找個機靈的丫頭監視楚園的動靜,那裏的風吹草動也得給我匯報。”


    她就不相信了,一個她了如指掌的小丫頭,還能飛出她的手掌心。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彼此便已明了各自的心思。


    “老奴這就去安排。”錢嬤嬤轉身出了亭子,有了花嬤嬤的前車之鑒,用吳氏辦事時,她比以前更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慢著!”吳氏喊住了匆匆離去的錢嬤嬤。


    錢嬤嬤連忙站定,轉身不明所以的看著吳氏,“主子。”


    吳氏伸手一臉寵愛的幫穆小小理正頭飾,瞧也不瞧錢嬤嬤一眼,徑自吩咐:“多跟那個夏荷套套近乎,她是那丫頭現在最親近的人。”


    話不需要講得太明白,點到就止便可。


    錢嬤嬤笑著點頭,“奴婢省得。”


    吳氏就點了點頭,懶懶的揮揮手,道:“去吧!待會去廚房看看,讓他們準備好王爺的早膳。”


    “是!”


    穆小小嫌外頭冷,想想離王爺下朝還有一段時間,便起身領著自己的丫環婆子們回自己的院子了。


    穆小小前腳走,一個小丫環後腳就急匆匆的來到了亭子前,福了福身子,道:“主子,陳大夫到了。”


    “可給郡主診斷過了?”吳氏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熱茶。


    那小丫環麵帶怯意,低聲的應道:“回主子的話,診斷過了,說是……說是……”


    見小丫環說話斷斷續續的,吳氏當下就冷著臉不耐的斥道:“你是怎麽回事?回個話也吞吞吐吐的,郡主要是有個什麽閃失,看我不稟明王爺,扒了你的皮。”頓了頓目光陰冷的看著小丫頭,“可是診斷結果不好?”


    小丫環心中一凜,慌忙跪了下來:“請主子息怒,奴婢不敢。”


    她隻是來報個信,怎麽聽著吳主子的意思就成了她是害郡主暈迷的真凶了?


    吳氏的手段,王府的下人也是知曉的,平日子軟聲細言的,可暗地裏手段可不少。


    一大早花嬤嬤的哀嚎聲就響徹雲霄,整個王府後院都聽得見。想想以前花嬤嬤得勢時樣子,再看看今日的下場,下人們無不打起精神做事,就怕惹吳氏一個不開心,下一個被拉進暗室的人就是自己了。


    “快說吧。”吳氏隻覺自己的耐心都要用完了,從一大早到現在,就沒一件順心的事情。先是發現了花嬤嬤做過的‘好事’,後又被人抓破了臉,現在居然還得來這天寒地凍的湖裏挖藕,想想心裏就氣。


    “大夫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聽說才聽脈一小會兒,就背著藥箱子走了。”小丫環硬著頭皮的道。


    吳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緊盯著麵前的小丫環,蹙眉問道:“竟有這事?”


    “奴婢親眼看著陳大夫匆匆離開楚園的。”


    吳氏聽著若有所思,剛想說去楚園看看去,卻見錢嬤嬤一臉驚色的折了回來,她走到吳氏身旁,踮著腳尖俯在吳氏的耳邊,輕道:“主子,大事不好了。那陳大夫落荒而逃,臨走前隻丟下了一句話。”


    見吳氏皺緊了眉頭,錢嬤嬤連忙補充了一句:“那陳大夫說,他行醫多年,從未診過這麽奇怪的脈相。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


    吳氏愣了愣,眸子迅速的轉了幾圈,“竟有這種事情?”那陳大夫算是她的熟人,平時收她不少好處,這些年來也常在王府走動。他也算是吳氏信得過的人,他不像是如此冒失的人,可他竟是這樣做了?難道……


    “走!隨我一起到楚園瞧瞧去。”


    奇怪的脈相?


    到底是多麽奇怪的脈相,居然能把一個老大夫嚇走?


    楚園裏死氣壓壓,氣氛很壓抑。


    吳氏領著丫環婆子們剛進屋子,就被房間裏的入目即是的符表給嚇了一大跳,她橫掃了一眼房間,不悅的斥道:“是誰膽大包天竟在郡主的閨房裏貼這種下作的東西?難道就不怕王爺責罰嗎?”


    楚園的丫環婆子們,個個麵露恐懼,抖著聲音應道:“回吳主子的話,這是夏荷姑娘要奴婢們貼的。”


    夏荷?吳氏的臉色緩了緩,心想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大夫嚇跑?滿房間貼符表,難道是這房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很快!吳氏就否決了這個猜測,她這種人,從不相信有什麽鬼神,更不相信什麽因果報應?否則,她也就不敢做那些歹毒的事情了。


    她抬步往內室走去,隻見夏荷雙眼通紅的坐在床前,緊握著上官楚楚的手,她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兒,低泣著道:“小姐,你快點醒醒啊!你這才剛回到王府一宿,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


    吳氏快步上前,看了床上的人兒一眼,低頭看著夏荷,問道:“夏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夏荷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吳氏,一雙眼睛紅通通的,眼中還有淚花兒在閃動。她像是失足在水裏沉浮的人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用力的抓著吳氏的手,痛得吳氏想要抽回手都抽不出來。


    “吳主子,你快派人進宮去請王爺回府吧。剛剛那個大夫說小姐……小姐……小姐的脈相是……嗚嗚嗚……”話還未說完,夏荷又開始抽泣了起來,泣不成聲。


    聽著夏荷這麽一說,吳氏的心也開始驚疑不已。


    她擺了擺手,就著錢嬤嬤剛剛從外間搬進來的繡凳坐了下來,麵色凝重的道:“夏荷姑娘別急,有話好好說,你這麽哭著,我聽著心裏更是著急。”


    夏荷暗中腹誹,我們這麽做的目的,可不就是為了讓你又急又怕嗎?


    如果不是小姐還想玩你,我真想一刀了結你的小命。


    本來她們也沒有想過來這麽一出戲,可是,當她收到那個令人發指的消息後,她們就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個陳大夫進王府的表麵目的是為了給上官楚楚診病,實則是想在藥中滲藥,還有就是證實上官楚楚是否真的失去了記憶。


    夏荷扭頭滿目痛楚的輕瞥了一眼靜躺在床上的人兒,回頭看著吳氏,痛苦中夾帶著恨意的道:“那個無恥的庸醫,他居然說小姐的脈相是死人的脈相,滿嘴胡言亂語,他就是怕王爺吹了他的腦袋嗎?”


    死人的脈相?


    吳氏愣住了,一屋子的丫環婆子們忍不住了顫抖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怎麽會是死人的脈相?郡主一大早明明就還好好的。


    突然,夏荷拉著吳氏的手去握上官楚楚手,眸中恨意滾滾的道:“吳主子,你摸摸看,小姐明明就是脈搏有力,哪會是那庸醫嘴中的……”


    “啊?”吳氏驚得跳了起來,滿目懼色的看著床上的人兒。她蠕動著嘴唇,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來。


    夏荷不敢置信的看著吳氏,“吳主子,你這是幹嘛?你告訴大家,小姐好好的,隻是睡著了而已。”


    眾人看著吳氏一臉的慘白,再想起剛剛夏荷說的死人脈相,紛紛臉色巨變,身子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完蛋了,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觸手的冰冷讓吳氏嚇了一大跳,她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細細感受上官楚楚的脈搏,直覺的就跳了起來。怎麽會這樣?她死了,早上不還很大的勁發瘋嗎?


    腦中閃過一道亮光,吳氏暗暗壓住心裏的懼意,壯著膽子上前伸手抓住上官楚楚的手,凝神感受。突然她的嘴角咧了開來,笑眯眯的扭頭看向夏荷,“想不到陳大夫這個庸醫這般無恥,居然膽敢惡咒我們的郡主。”說著,她大聲的喝道:“錢嬤嬤,你把情況告訴張總管,讓他帶人去把陳庸醫給抓回來,枉我對他委於重信,想不到他竟這般惡毒。”


    錢嬤嬤連連應道,俯在丫環耳邊交待一番,那小丫環立刻就兩腳不沾地的跑遠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吳氏這前後的變化是什麽意思?


    “夏荷姑娘,你受驚了。郡主福無雙至,怎麽會有事呢?你放心!我立刻差人另請大夫來。”吳氏安撫著紅著眼眶的夏荷,心中則是浮起無數疑問。


    陳大夫可是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誤診?


    雖然穆楚楚的手是冰冷的,可她的脈搏還是很正常的。


    “不用了,張總管已經進宮去通知王爺了。”夏荷拉住了吳氏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吳氏麵色一滯,眉頭輕蹙了下,隨即抽回手,笑道:“還是夏荷姑娘想得周到。”說完,她命人去取來老人參煎了參湯,見上官楚楚一直未醒,便又讓人在外間的茶爐上溫著。


    而她自己則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一會擰著熱毛巾給上官楚楚擦手臉,一會又替她掖掖被子,閑下來時,也是兩眼通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發呆。


    如果不是深知吳氏的陰險,夏荷還真會以為她待上官楚楚如親生女兒。


    眼看著王爺下朝的時間就要到了,可上官楚楚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大夫也請了好幾個,可每一個都是瞪大雙眼,然後搖著頭倉促離開。吳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躲在閨房裏睡回籠覺的穆小小也領著丫環婆子們來到了楚園。


    楚園裏丫環婆子們忙前忙後的伺候茶水,穆小小端著凳子坐在床前,吳氏看著上官楚楚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呆呆的,看不透她心裏在想些什麽?想到張嬤嬤剛剛傳來的話:“那陳大夫早已人去樓空,一大家子的人都不知去向。”吳氏緊緊的攥著手絹,額頭青筋跳動。


    這事很蹊蹺,可她又想不通問題出現在哪裏?


    穆小小看了看床上的人兒,又看了看吳氏,皺了皺眉頭,語氣陰陽怪氣的道:“娘,也許真的是有什麽髒東西也不一定,郡主如此福大命大,我想一定能夠安然渡過此怯的,哪些孽障怎敢造次?”


    說著,她斜睨了一眼夏荷,“娘,你也不必太擔心,既然夏荷說姐姐暈迷不醒是因為有了髒東西入侵,那我們就是請再多大夫也無濟於事。夏荷可是爹爹眼前的紅人,姐姐心中信得過的人,她做的決定自然不會有錯的。”


    穆小小的這話說得酸味很濃,不過,吳氏倒是從中聽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既然這是夏荷說的措辭,那她們就可以順著話題,把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這些的話就算王爺要責罰,那也不該是拿她們母女開刀。


    如此一想,吳氏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開了一些。


    錢嬤嬤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強打著精神的吳氏母女,碎步起到吳氏身側,輕聲的道:“主子,剛剛宮裏來人了,說是太後娘娘要鳳駕王府,鳳鸞馬上就到。”


    “太後娘娘親駕王府?”吳氏驚訝站了起來,不敢確定的問道。


    錢嬤嬤點點頭,“主子,這事千真萬確,宮裏剛剛已經有公公來通知了,咱們快點出去準備迎接太後吧。”


    吳氏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明白太後的突然造訪是為了什麽?她扭頭深深的看了一眼仍舊沒有要醒過來跡象的上官楚楚,轉身領著丫環婆子們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楚園。


    穆小小當然不會自己留在楚園,她見吳氏走了,便緊隨著她的腳步離開。


    太後要來了,她自然想要在太後麵前多露幾麵,留個好印象或是討到太後的歡心了,好處可不會少。


    ……


    “太後娘娘吉祥,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吳氏領著王府下人站在門口剛鋪上的紅毯上,看著從鳳鸞上走下來的高貴女子,連忙跪叩行禮。


    太後娘娘淡淡的掃看了一眼跪在門口的眾人一眼,疑惑的問道:“哀家的乖女兒怎麽沒有出來?”


    太後的乖女兒?


    這唱的是哪一出?


    吳氏扭頭與穆小小一頭霧水的對視了一眼,抬起頭綻開笑容,恭敬的回道:“太後娘娘,奴婢愚昧,不知……”


    太後娘娘鄙夷的看了一眼吳氏,瞧著她的衣著打扮,自然也猜出了她就是那個連側妃都不是穆王爺的唯一小妾。


    她朝身後的太監揮了揮手,道:“小卓子,宣旨吧。”


    “是,太後娘娘。”


    卓公公上前一步,從一旁的太監手中托盤上拿起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穆府長女如意郡主秉性柔佳,賢淑端莊,德行溫良,體貼孝順,深得太後喜歡。為向天下女子表率,今宣告天下,封其為如意公主,亦為穆蘭朝的長公主。欽哉。”


    如意公主?長公主?


    吳氏隻覺頭頂響過悶雷,整個人都被雷轟得七魂去了六魄,她總算是明白了太後此行的用意。


    卓公公以前來過穆王府宣旨,自然是認得吳氏和穆小小的,他看著呆愣愣的吳氏,心中暗道:“小妾就是小妾,一點台麵都上不了。怪不得這麽多年了,穆王爺從未提過要立她為側妃。”


    “二小姐,太後娘娘思女心切,你就帶路吧。”


    “這個……”穆小小遲疑的看了一眼吳氏,不知該如何是好?


    穆楚楚人還暈迷著呢?如果太後怪罪下來,那她該怎麽辦?


    卓公公瞧著情形不對,又問:“可是如意公主不在府上?”


    “是!”穆小小想也沒想,便直接肯定的回了話。


    不管了,躲過了這一次再說。


    噠噠噠……身後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太監宮女還有隨行的侍衛們立刻將太後嚴嚴實實的圍了起來,生怕是來了暗藏的刺客。當他們看清馬背的人時,皆是鬆了一大口氣。


    卓公公連忙上前,笑著對從馬背上跳下來的人,請安:“王爺吉祥!王爺你怎麽回來了?”


    這個時候還不到下早朝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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