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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七年,春風吹過長灘湖,將湖水吹出許多皺紋,長灘湖的邊上,擺放著一排一排的網箱,這是天啟五年的時候鄭曉路教給鄭魚戶的,這個便利的養魚方法,很快就被長灘湖邊的所有村落效仿,以至於長灘湖邊已經擺上了數不清的網箱。(.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在長灘湖北麵幾裏之外,有一座險峻的小山,山高林深,道路曲折,雖然山上有許多無主荒地,但從來沒有膽大的農民敢去開荒墾田,因為紅崖子山上終年盤踞著山匪,最初隻是小股土匪,到了天啟年間的奢崇明鬆藩之亂後,紅崖子山上竟然聚集了三千匪眾。好在天啟五年的秋天,四川總兵秦良玉領著六千白杆兵,一萬衛所兵,終於將紅崖子山上的土匪一網打盡,這才使得紅崖子附近的幾個村落消停了下來。


    雖然土匪已經被消滅,但是附近的鄉民們仍然不敢上山,因為紅崖子山在他們的心目之中,已經變成了一個是非之地。


    在這個是非之地上,此時卻有一大批民工,正在賣力地修建著一座山寨,此山寨占據了整個紅崖子山的山腰以上,寨牆極長,內擁數百頃田地,無數房舍,寨門占據上山要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門邊一副對聯:“誅殺胡虜開天國;斬盡妖魔定太平”。橫批四個大字:“太平天國”。山寨還沒完全修築完成,但隱隱氣勢,直吞天地,讓人不禁肅然。


    此時,在山寨的大門口,一大堆人正對著寨門評頭論足。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婦,身穿大紅絲袍,腳踩白底綿鞋,指著寨門大聲道:“又來裝怪!你修這什麽破山寨,這名字怎麽回事,太平天國?什麽意思!”


    少*婦旁邊站著一年輕人,濃眉大眼,氣宇軒昂,但是眉花眼笑,滿臉痞氣,正是鄭曉路。聽到少*婦的嗔罵,鄭曉路笑道:“佳怡,你便總是這樣,腦子沒動,嘴就先動。我這山寨可不得了,這太平天國,當然是要建出一個大大的太平盛世來。你看這上聯‘誅殺胡虜開天國’,胡虜指的是東北方的建奴(滿清),這幫家夥沒事就來打我大明朝幾下,多煩人,哥的理想就是要將他們搞死搞殘。你再看這下聯‘斬盡妖魔定太平’,哥要把那些於民有害的妖魔鬼怪,貪官汙吏通通殺了,讓百姓安居樂業。等到胡虜和妖魔都掃平了,這天下不就是‘太平天國’了麽?”


    “怎麽樣?哥的理想很崇高吧?”鄭曉路賊眉鼠眼地笑道。


    “盡是胡扯,你就一小商人,做什麽夢呢!”鄭佳怡沒好氣地道。


    這時旁邊轉過來一個小小女孩,穿一身藍裙,頭上綁著根五彩緞帶,但是緞帶後麵盤了個髻,顯然已經出嫁,卻是向蘭索。向蘭索一把抱住鄭佳怡的胳膊,柔聲道:“姐姐莫罵相公,相公是個好人,他從來不騙人的,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鄭曉路拍了拍手,笑道:“還是我的乖乖小阿妹最了解我。”


    旁邊又轉出一個年輕人,穿一身藍布短衫,手上拿了個帳薄,正是楊帆,他對著鄭曉路笑道:“少爺,您吩咐的幾件事都辦好了。照您的吩咐,今年我們所有的加工廠再向各個州縣建立了大批更小的分工廠,以減少運輸造成的成本費用,使得貧窮的山區農戶,也有能力買得起肥料和飼料。”


    鄭曉路點了點頭道:“早該如此,隻是去年銀錢和人手準備都不足,才沒做到這一步。”


    楊帆又道:“少爺您要調查的四川境內少數民族的工藝品情況,也有回報了。據調查,苗族人比較精擅於製作各種銀飾,他們製作的銀飾品美觀大方,在江南和京城的飾店非常好賣,但是因為材料是銀子……貧窮的苗人很少製作,苗區適合開設一間銀飾工廠。”


    “壯族人則比較善於製作銅器,銅鑼銅鼓,都製作得十分精細漂亮,但是,因為材料是銅……被官府都拿去鑄銅錢了,因此壯族人很少有材料製作銅器,目前壯族人製作的精美銅製品,在江南非常好賣,我們可以在那裏開設銅器製作廠。”


    鄭曉路笑道:“又是銅又是銀的,這兩族倒是好玩,全都是拿錢來做東西。”


    楊帆又笑道:“藏族的手工藝品就稍好辦一些了,藏人擅長製作藏刀,這種刀主要用於裝飾用,非常精美,受到不少有錢人的追捧,但是藏區非常缺鐵,因為鐵和鹽一樣,是官府運營的,因此藏刀現在很難買到,偶爾出現一把,都被貴人們高價搶走。”


    “官營的就好辦,給徐申懋再送幾個禮盒去,就說我需要很多鐵來做鋤頭!”鄭曉路哈哈一笑道:“若他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多鋤頭,你就告訴他,這是天機,不可泄漏。”


    楊帆也大笑了起來道:“徐申懋最近禮盒收了不少,估計他不太想知道天機。”


    鄭曉路笑道:“那這些少數民族的工藝品廠,便按調查的去做,廠子的經營方法就用我在石柱建的西蘭卡普織製廠的方案。”


    “還有一件事!”楊帆道:“少爺您交待的今年向農民們放貸肥料和飼料的事情,各府的掌櫃都有些不解,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個貸法,收多少息?”


    “不要息!”鄭曉路揮了揮道:“免費貸給他們,讓他們秋收之後,用糧食或者雞鴨魚豬肉來抵償就是了。”周圍的人一聽,悚然動容,向蘭索頓時笑道:“看吧,相公真的是好人,這等善事也願意去做。”


    楊帆急道:“這樣做的話,我們需要準備很多的銀兩才行,流水帳上的銀兩不夠。因為紅崖子山這裏用了太多的銀兩來建寨子了。”


    鄭曉路一聽,呃,看來搞農村信貸拉籠民心的事,現在實力還不夠,還得再多賺點錢才行,沉吟了一會兒,道:“那這件事暫緩,明年再做,今年先把各地的分加工廠搞好,另外,把少數民族地區的工藝品廠建起來。你再辛苦點,多派點人去澳門走一圈,這一次不光要把大量的西蘭卡普帶去,另外還要陪養幾個可以跑澳門船運的人出來,不能每次都讓你來管這些小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依重你。”


    楊帆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這時旁邊又鑽出了王小滿,他向鄭曉路抱了抱拳道:“東家,你吩咐我買的家丁,我又買了五百個來。”


    “哦,辦好了啊?你這錢筒子,可別專門給我買些便宜的,不經用的人來。”鄭曉路笑道。自從去年曹府一戰之後,鄭府家丁都稱王小滿為錢筒子,因為他一路上都在為那些火藥鋼彈心痛。


    “這次絕對沒省錢!”王小滿怪叫道:“我可是忍著心痛,專門買的貴的!五百個人,花了東家您七千多兩銀子。”


    “什麽?才七千多兩!”鄭曉路氣歪了鼻子道:“我以為最少要花一萬兩才行,你怎麽才花了七千兩?你給我買了些什麽破爛回來!”


    “不是破爛,絕對不是!”王小滿辯解道:“我可不是一次性買的,而是一個一個買的,每買一個人就花了至少半個時辰和人販子議價,原本二十兩一個的小廝,我都給壓到了十五兩以下。”


    “噗嗤!”鄭佳怡和向蘭索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道:“王小滿,你還說你不是錢筒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哎!”鄭曉路歎道:“以後牽涉到要花銀子的事,還是讓譚宏去得了,讓你去總是搞得這麽小家子氣。”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久之後,王小滿買的五百個家丁被一輛一輛的馬車送到了紅崖子來,這群新買的家丁剛簽完賣身契,就被一群老練的家丁推上馬車,一路舟車勞頓地從城裏運過來,人人都感覺到非常惶恐,不知道新主人要把自己運去哪裏,車上有不少人啼哭,但是不敢逃跑,在明朝逃奴的命運非常淒慘,一旦被官府或者主人家抓回,少不得一頓好打,便是活活打死了,主人家也占著理字,那就真是死了活該了。


    五百新人在山腳下了馬車,被領著上山來,山路崎嶇,這些人平時又有點營養不良,便走得磕磕碰碰,哭聲不斷。不知道主人家把自己弄到一座荒山上是要幹什麽,好不容易走得上山來,隻見極為氣派的一座山寨聳立在麵前,寨門宏偉壯觀,兩副對聯,橫批四個大字。有識字的新人就趕緊告訴旁邊的人說:“這門上橫批著‘太平天國’。”


    譚宏此時站在山寨門口,正等著這五百新人,見他們哭哭啼啼,惶惑不安,心中有些不忍,便吩咐道:“快帶這些人去吃個飽飯,然後洗個澡。”


    一群鄭府家丁便引著五百新人轉進山寨裏去,山寨已經修好了一大半,食堂澡堂什麽的都已經修建完工。五百個新人被領進食堂,然後排著隊去領食盒。白米飯、兩顆青菜、一條小魚……鄭曉路又采用了在這個時代最具打擊力的籠絡人心手段,當這五百新人捧著食盒開始吃飯時,譚宏覺得這些人的樣子像極了石柱廠子裏那群人,嗯嗯,自己當時似乎也是這個樣子。一邊吃著,一邊拿眼睛不停地看著周圍,唯恐有人來搶了自己的盒子,一邊吃著,一邊拿手去掐自己的大腿,唯恐這隻是一個夢……等到他們吃完了這頓大餐,原本不安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立即對新的主人家生起了一陣好感,這年頭,什麽樣的主人肯讓家奴進門就吃這樣一頓飯啊。


    這五百家丁都是原本值二十兩銀子的上等貨色,不少人識字,大部份的身體都還算健康,年齡也都很年輕。譚宏覺得十分滿意,忍不住笑道:“我義兄雖然太摳了點,但選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這些新買的家丁很快就被安排在紅崖子裏住了下來,其中一部份識字的學習經商、管理一類的文事,另一部份則由彭巴衝管理,用白杆兵的練兵法進行訓練,今後將用來保衛“太平天國”。


    鄭曉路坐在寨子最裏麵的一間屋子裏,皺著眉頭考慮著今後的事情,家丁不難辦,二十兩銀子一個,人口市場裏要多少就能買到多少,但是自己也不能買得太多,買多了也容易引起官府的猜忌,要是太平天國還沒有建得完善,就引動官兵前來圍剿,那就很麻煩了。


    第二點,得力的管理者很難辦,尤其是有軍事才能,敢於做些造反逆天之事的大將之才,現在手裏一個都沒有。


    第三點就是武器,現在隻有靠著從澳門走私鳥銃,但這種走私是有個量級的,不可能有多少銀子就買到多少鳥銃,按照澳門佛郎機人的能力來猜想,能走私到一兩千把鳥銃,就是極限了,僅靠這些鳥銃想保衛四川,擊退張獻忠和清軍,簡直是癡人說夢。更何況打仗不能隻靠鳥銃,還得需要大炮,這玩意兒要靠走私,那就真的有點癡了,不可能做到。鳥銃的性能也不怎麽樣,隧銃現在應該已經問世了,自己還是應該想法搞點燧銃。


    第四點就是馬匹,就算自己再厲害,搞得到十萬把鳥銃,如果沒有馬匹,也別想從根本上打贏清軍,最後的結果,就會像宋明對抗北方蠻夷一樣,打得贏的時候追不上,打不贏就跑不掉,完全被動挨打。但馬匹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大明本來就缺馬,就算自己花天價,也很難買得到許多馬匹,若是數量不夠,也沒什麽用處。


    這三點最難的就是人才,想弄都不知道去哪裏弄,馬匹也不是個容易事,四川可不是什麽產馬的名地,看來還得從武器這一點先入手。


    正想到這裏,突然王小滿又跑了進來道:“東家,剛才收到一封信,是石柱的馬祥雲將軍寄來的。八百裏加急,看來非常重要。”


    “哦?”鄭曉路笑道:“我才剛剛離開石柱回成都,她就這麽急著嫁給我啊?”一邊笑著,一邊拆開信上的封口火漆。隻見信上隻有寥寥數行,筆跡混亂急促,顯然馬祥雲寫這封信時非常急迫。信裏的內容很簡單,隻說魏忠賢已經知道了曹府滅門案,現在派了東廠檔頭張子元,錦衣衛千戶張逸塵聯手來破這個案子,這兩個人已經到了萬壽寨,正在向秦良玉打聽“大擺手”時生的事情。看來很快就要追查到鄭家這條線上來了。


    鄭曉路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笑道:“原來是這個事情,卻有什麽好急的。女人家就是沉不住氣。”當下叫了一個會寫字的家丁過來,吩咐道:“給馬將軍回封信,就說不用擔心,讓他們查吧,總之關係到曹家的事,都給他們來個含含混混,以拖時間為主,拖到八月,就會沒事了。如果拖不下去,就讓那個什麽張子元和張逸塵來查我好了,哈哈。記住,信尾一定要把‘哈哈’這兩個字給我寫進去!”


    那家丁苦著臉道:“少爺,信尾加個‘哈哈’,隻怕不夠莊重。”


    “莊重你個頭啊,你家少爺我什麽時候莊重過。”鄭曉路笑罵道:“少爺我怕的就是太莊重,要的就是不莊重,快快把信寫好拿給少爺我過目。”不一會兒,那家丁寫好了信,鄭曉路看了一下,沒什麽大問題,信末的“哈哈”兩個字,寫得有如鬥大,鄭曉路得意地拿起毛筆,又在後麵畫了一個笑臉的表情,然後扔給家丁道:“找個腳程快,辦事牢靠的,親自送去石柱,順便把王小滿叫來。”


    不一會兒,王小滿叫到。鄭曉路笑問道:“錢筒子,我知道你江湖門路多,你有沒有認識的什麽江湖好漢一類,敢於和官府叫板的那種,介紹兩個來幫我辦點事情。”


    王小滿一聽,喜道:“東家,這事你找我問,那可是找對了人。我正好認識兩兄弟,江湖上叫得出字號的,一個叫‘搜魂劍’閔展煉,一個叫‘碎夢刀’閔子若,這兩人是川東有名的殺手,不管官府的人還是土匪富商,隻要出得起錢,他兩人就敢下手去砍。這兩人素有信義,拿人錢財必與人消災。呃,就是價錢貴了點,等閑不肯出手。”


    我靠,什麽外號這麽牛b,還“搜魂劍”,“碎夢刀”,你們在搞武俠小說啊。鄭曉路暗暗腹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


    “價錢不是問題。你去幫我找找他們,我也不要他們殺人放火,隻需要幫我跟著東廠和錦衣衛的密探,找些由頭使些絆子,拖拖他們的時間就行了。”鄭曉路笑道:“你拿幾顆大珍珠去,再多帶點金子,讓他們好好招呼一下朝廷的鷹犬們。”


    王小滿一聽,立即就苦了臉道:“東家,你這出手太豪闊了些,我看珍珠就不必了,拿點金子使使,那閔家兄弟就感恩戴德了。而且何必拖什麽時間,叫閔家兄弟把鷹爪殺掉不就行了?”


    “去去去,死窮酸的錢筒子!”鄭曉路罵道:“隻知道一味財迷,既然那兩兄弟講究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就多給些財錢給他們,讓他們多給我下些力氣不是更好?殺了鷹爪,朝廷又派更多的鷹爪來,殺是不行的,拖時間就行。”


    王小滿隻好應了,不情不願地去賬房領銀子去也。


    編者按:“誅殺胡虜開天國;斬盡妖魔定太平”這幅對聯來自於真實曆史,是太平天**隊在永安州城南門貼出來的對聯,從此可見太平天國其實挺幽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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