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全不需要顧慮的時候,眾人就開始盤算未來的路怎麽走,再久的歡宴終將散去。


    時宇不求所有人都跟著自己,任由他們決定去留,早有遊曆諸天之意的龍狂和狂龍結伴提出辭行,他們並沒有離開玄盤大界,就在此界內闖蕩。


    玄盤的強大已經深深震懾了他倆,哪怕是聖神跑來擒拿,也必會被玄盤擊退甚至擊殺,能把這樣的大界走完一遍,已是幸事。


    秦克陽則不一樣,無論是真武偷生還是避入玄盤,他總覺得自己虧欠時宇良多,而且一直是個累贅般的存在,連痊愈都是時宇獨力促成。


    可他心係故鄉,又不得不告辭歸界,便把自己所有的功法私藏都拿了出來,一股腦塞給時風,清潔溜溜地離開了玄盤。


    隻有牧琉兄妹和劍開天沒有去意,兄妹倆早就習慣了跟隨時宇,而劍開天則是一直惦記著曦月秘境,況且星陸精華還沒有吃幹淨,絕對不會離開。


    這座林嵐別苑成了時宇的專屬,起初幾日熱鬧過後,隨著有些人的離開,這裏慢慢冷清了下來。


    時宇難得有個安定的地方專心修煉,自然不能輕易浪費時機。他現在也積攢了一些急需消化的秘寶,比如聖神神魂,比如聖棺,都是他再度破境的良助。


    時宇打算突破千紀瓶頸,再考慮離開玄盤踏上神虞廢土。


    時風暫時沒時間照顧,就把他托付給祝炎嵐,請她在燃火穀入門弟子奠基啟竅之處尋個位置,訪來幾位名師好好引導一下。這點小事對祝炎嵐而言不在話下。


    當一切安排妥當,時宇全心投入了自身修煉,無論是境界突破還是丹藥陣法等旁門別枝,都需要好好沉澱打磨。


    轉眼匆匆數年已過,時風都已長成十五青蔥少年,在祝炎嵐的盡心安排下啟竅奠基大有突破,二十多個體竅,十餘個魂海已經為他積累了雄厚的元力,不少奇門功法也已經步入修煉正途。


    時宇對此大為滿意,更不敢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他要盡快突破千紀大關,將身體調整至盡善盡美開始混沌不滅功的晉修。


    一日午夜時分,時宇自冥思中緩緩醒來,窗外清朗的月色浸淫大地,一縷月光透窗而入,灑在時宇榻前如霜如雪,一切都鋪上寧靜清冷的氣息。


    左右無事,兼又打通了陣法研習的關鍵機竅,時宇心中舒暢,便趁著月色正美去林中隨意走走,舒緩一下久坐僵疲的筋骨。


    他對祝炎嵐安排的這座落於山林間的別苑很是滿意。無論日夜,這裏的景色都是那麽自然清新,就如豆蔻少女般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緩步漫行在林苑小徑,不去思考任何繁雜俗事,任那林間微風輕撫,傾聽草木莎莎,時宇感覺自己已經成了整片山林的一份子,正和它們一同享受天賜生命的美好。


    不在乎走了多久,也不去想蜿蜒林徑到底通往何處。天色在一寸寸腳步丈量之下漸漸泛白,細濛水霧悄悄泛起,蕩漾在草木林間,清幽迷幻別有一番情趣。


    夜色漸淡,當晨曦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梢播灑而下,驚醒了無知無覺暢遊漫步的時宇,立定在林徑深處,腳下若


    軟毯般的落葉遮掩了步履往來的印痕。


    長長伸個懶腰,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回望已經稍遠的房舍,時宇的心境又歸複往日,重新拾起奔忙喜怒。


    正要往回走,耳畔突然傳來輕輕男女私語的聲音,時宇先是微微一驚,隨即尷尬起來。


    此地已經遠離自己起居別苑,這定是附近人家哪對小情人一早偷摸跑出,鑽進無人密林說些甜蜜的悄悄話。


    時宇不想驚擾他們,微微運起元力浮地數寸,緩慢無聲地向著聲音相反處飄去。


    “哥!一大早你帶我來這裏幹嘛?我還要給時風梳洗呢。”


    還不等時宇動身,細密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停在了附近,清脆女聲更是讓時宇僵立原地,挪不開腳步。


    “是他倆?一早跑這裏幹什麽?”時宇雖不想窺探他人的秘密,可好奇心又讓他忍不住駐足。


    “為啥?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怎麽打算的?那個祝炎嵐天天纏在時宇身邊,兩人眉來眼去地看得我急死!”牧琉有些焦躁的聲音打破了林間的寂靜,幾隻尚在酣睡的雀鳥被他驚醒,撲棱棱地倉皇展翅,消失在了遠處。


    “關我什麽事?你一大早就跟我說這些莫名話嗎?我回去了!”牧璃有些氣惱不快,漸遠的腳步響起。


    “等等!我就問這一次,以後再不會管!”牧琉也語氣有些冷硬,沙沙腳步頓停。


    “我們跟著時宇也不短了,而且算得上朝夕相處。起初我們隻是為了找個安全落腳的地方,到如今即便沒有他,我倆也足以平安永生,要離開隨時可以。


    但你我從沒萌生過這種想法,對不對?可是,你我他之間總要有個結果,不可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過下去!每個人終究要有自己的歸宿。”牧琉語氣放緩,盡量委婉地和妹妹說道。


    牧璃的聲音片刻之後才慢慢響起,“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總把我往時宇身邊推。可是,你難道看不出他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薑霜雪的事情你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自那之後他有對任何一個女子用男女之情正眼看過嗎?就是經常來的祝炎嵐,他也隻是當作好朋友而已,還不如和你我來得親密自然。”牧璃反問。


    躲在密林中的時宇獨在清幽冷僻之處,心情本就有些清冷,驟然聽聞最不願想起的名字,瞬時被引動心傷,胸口一陣隱隱抽痛。


    他緩緩閉上眼睛,抬起右手放在胸口用力揉按,那裏麵似乎也有一隻無影無形驅之不去的利爪,正抓在柔弱的心上不住割劃。


    “不管那些,他怎麽想我們無法左右,但你怎麽想?隻要你真的願意,哥哥我豁出命也要把你們湊成一對,大不了我廢去一身修為給他造個幻境,先得手再說!”


    “你別亂來!你我本就已經難望時宇項背,這一段在祝炎嵐的幫助下他又連連破境,你不要惹怒了他招來禍端。”牧璃急道。


    “正因為如此我才逼問你,不然我也不著急!再過幾天,他眼裏還能有你我的身影?你沒發現現在大家坐一起,你我就跟隱形人一樣,我再怎麽努力也插不進話,做不成事!隻是個求他憐憫的跟


    屁蟲!”牧琉氣惱道。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隱形人又怎樣?我喜歡大家都在一起,我也喜歡帶著時風看他慢慢長大。可若說讓我和時宇結為夫妻同床共枕,那才是真正勉強自己。


    我隻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從沒其他想法。等到時宇忘記過去,想重新開始的時候,我們不便在側就立刻離開,你也不要為了我強求什麽。”牧璃語氣堅定,坦然說道。


    “你真的這麽想?不是因為覺得和時宇差距越來越大自卑菲薄?”牧琉的語氣也平靜下來,做著最後的確認。


    “嗯,就是這樣!行啦!哥~我還以為什麽大事,趕緊回去吧,時風要醒了。”牧璃語調輕快,隱含笑意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遠方,牧琉不情願的話語隱隱傳來。


    “你又不是他娘?時宇自己都不怎麽管這個徒弟,你倒是操心。”


    “時風修行刻苦,難得回來團聚,當然要讓他好好放鬆幾天,享享清福!”


    ……


    時宇獨自佇立林間,腦海中不停回蕩著方才牧琉兄妹倆的對話,眼神飄忽地看著前方蜿蜒曲徑,許久才搖搖頭,起身飛射而去。


    牧璃心意的明確,也讓時宇鬆了一口氣,無論是牧琉還是劍開天,總是有意無意拿時宇和牧璃二人硬湊一處,說些曖昧笑語。


    除了在天青界第一眼的驚豔,時宇心底從未對牧璃產生過任何非分之想,他也同樣是覺得目前的情形最為合適。


    隻是牧璃說到將來會有分別的那一天,時宇才生起略微失落。


    剛回到林間別苑,時宇看到牧琉兄妹倆在和時風談笑,他倆好像從頭到腳煥然一新,表情神態異常輕鬆自在,臉上印滿了笑意。


    時風不解為何,一直追問是不是有什麽喜事,糾纏著非要他倆說出來分享。


    他們愉悅的心情也感染了整座庭院,好久都是平淡如水的氣氛都一下子歡快起來。


    時風一見時宇歸來,立刻舍了牧琉兄妹倆,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安。


    時宇這幾年更多是在閉關,每次出關時風都有巨大的變化,有時看到麵前一截截竄高,麵容一點點硬朗的時風還有點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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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宇憐愛地摸摸時風的腦袋,心想這小子都快跟自己一樣高了,隨口問了他幾句修行的進展,滿意地點點頭。


    劍開天打著哈欠從房內走出,他每天的修煉就是睡覺,每個人都羨慕他這種天賦本能,睡著覺就能把功練了,要不是時宇幾人話語稍響,他能一直睡到頭疼欲裂才起床。


    一見眾人,他扯開嗓門喊了起來:“太沒意思了啊!你們一天天的就知道修煉,除了上次狂龍回來打了一架活動下筋骨,老子我實在沒事幹!今天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去城裏轉轉。”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時宇,尤其是時風眼神熱切,他已經好久沒有和師父一起隨意走走,好好聊天了。時宇想想也不能總是緊繃著修行的心弦,痛快地點頭答應。


    “太好了!”時風一蹦三尺高,還跟小時候一樣竄上了劍開天的肩頭,意氣風發往前一指,“走!落炎城!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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