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


    一個高四丈的仙女在城前空中抖劍起舞,出現了慟人心脾的景象……


    天地有輝,熠熠耀動,劍指長空,策雲萬裏,投影百丈,如臬揆地,人瞻仰首,驚馬長嘶。


    數十萬複國軍仰起脖子看著羽化靈虛舞劍,仿佛真見到了神仙,紛紛肅然起敬,心中不免猶豫自己是不是真站錯了隊,被人蒙蔽了。


    戰馬看到地上龐大的影子舞動,以為來了巨鷹,驚恐的長嘶、四蹄亂踏時刻準備逃跑。


    仇繼飛心中依然堅定無比,他勒緊了自己的戰馬,遙想起當年大典上的事情,微微側頭問道:“大師,這可真是葬花劈雨劍法?”


    渡難單手立掌道:“優雅如鴻,翀翩如鵠,劍舞如鶴,勢定如雕,相傳此劍法乃是從各種飛鳥捕食領悟而出,大乘可劈碎雨滴,劍氣碎花。”


    渡難彈指射出數道靈晶,尉遲玥揮出一劍,兩丈之外靈晶皆爆,渡難道:“確是無疑。”


    待尉遲玥收勢,肅殺的戰場上除了跑走幾匹驚馬,寂靜無聲。


    仇繼飛的信心和意誌一樣強大,就算是方才一道如虹劍氣,在他麵前的大地上劈出一道裂縫,他也不為所動。


    他相信老天給自己諸多的磨難,都是在考驗自己的忠義,此刻更加不能動搖。


    “當年我在大殿前,請你舞劍你不舞,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近幾年學的?”


    渡難輕聲說道:“十年之內絕無此修為。”


    城上,尉遲玥氣憤道:“你!”


    小蔓勸道:“公主莫要動怒,這一套劍法不是白舞的,可給城中兵士打氣,也可動搖他們的軍心,繼續說。”


    尉遲玥按小蔓教的說道:“仇將軍,孤還有一件證物,當年王後留下的手書,你可識得?”


    城頭一個公公被繩索垂下,持書送到仇繼飛麵前,確是公主那本日記,仇繼飛命軍中元老鑒定許久,得出結論確是當年王後和公主尉遲玥的筆跡。


    仇繼飛說道:“筆跡不假,卻不能證明你是不是宮中拾來的,這近兩年中,為何沒有任何記錄,這讓小蔓代替又有誰能證明?”


    尉遲玥一拍城牆說道:“我就說沒用吧。”


    小蔓說道:“公主不急,上兵伐謀,飛龍城如今已是孤城,死守不住,仇繼飛若真有一顆忠心,定會明辨是非。”


    尉遲玥耐著性子說道:“將王後的手書還來,孤還有人可以證明,隻怕你找不來。”


    “誰?”


    “當年教我劍法的孜敏道長你可能找到,她與我相處十多年,定能認出我。”


    仇繼飛嗬嗬一笑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孜敏正巧在我軍中,今日我圍而不攻,你等我尋她前來。到時還請你開城投降,莫要枉死了飛龍國的將士。”


    “好,若是孜敏能證明孤是尉遲玥呢?”尉遲玥鸚鵡學舌道。


    “那我便自裁於城下。”仇繼飛鄭重立誓。


    尚江雪坐在轎中,聽得倍感壓力,孜敏若真能認出公主麵貌,豈不是害了忠義的仇將軍,枉費了夏一諾的苦心,不行,這事必須製止。


    當夜,尚江雪用靈力打暈了幾個傳令兵,獨自去尋找夏雨停的部隊,他的任務是佯攻薊門關,偷襲紫荊關。


    尚江雪向紫荊關飛去,這一年中她的靈力也有很大提升,修煉出一道身穿潔白清素衣裙的仙女靈虛,卻還未進入羽化境界。


    見到孜敏,尚江雪道明來意。


    孜敏陷入沉思,若飛龍城中的公主是尉遲玥,那麽放出狠話來的仇繼飛必自刎而死,即使不死也會與孫子夏一諾反目成仇。


    眾人這幾年的努力將付諸東流,仇繼飛叛逆的罪名也是坐實了。


    但是,尉遲玥的身世太過淒慘,孜敏又不忍心欺瞞自己的良心。


    兩個女人心中糾結不定,而主導這一切的夏一諾,又不知道此時去了哪裏,也許隻有他才可能化解這個死結。


    想了一晚上,孜敏不願違背良心,背負終生的遺憾,準備去飛龍城前辨認公主尉遲玥。


    尚江雪苦諫無果,隻得劫走夏雨停相威脅,孜敏不為所動,緩緩講述了尉遲玥的遭遇。


    “尉遲玥十四歲那年父母雙雙亡故,她被人下了劇毒,得了失憶之症,麵帶紅斑……”


    “等一下,你說什麽?麵帶紅斑。那城頭的女子不像有失憶症,更沒有麵帶紅斑啊。”尚江雪立刻反應過來。


    “難道她沒有帶麵紗遮擋?”


    “沒有。”


    “如此,此人定然還是姬忠良當年尋得的傀儡公主,我們一道前去戳穿她就是了。”


    事情說開,尚江雪仍是不放心,怕孜敏誑她,押著夏雨停一起前往了飛龍城。


    仇繼飛見孜敏前來,非常高興,全軍列陣,恨不得讓天下所有人見證自己如何洗刷當年那莫須有的罪名。


    城頭上,尉遲玥已換上了一身君王華服,端莊而立,橫眉冷目,盡顯王者之氣。


    孜敏飛身而上,立於城頭,看了看,卻是長得和玥兒很像。


    “你麵上的紅斑呢?如何解去的?”


    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小蔓,想起了當年姬忠良找來的傀儡宮女,不禁眉頭一皺,質問道:“你不就是當年姬老狗帶進來的公主替身?”


    小蔓沒想到這孜敏記性這麽好,當年自己帶著麵紗,也能被她認出來,自然不會承認。


    她驚恐道:“胡說,殿下,我懷疑她是仇繼飛找人假冒的。”


    尉遲玥的紅斑中的是“血海深仇咒”,救下千人的性命自然而解,但是王後對自己的女兒充滿信心,當年沒有在日記中提到,隻有屠龍尊者知道其中蹊蹺。


    此時的尉遲玥沒有另一本日記,早將此事忘記的一幹二淨。她瞪向孜敏問道:


    “小蔓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記得什麽紅斑,你是我當年的師父?又有何證據?”


    孜敏思索片刻說了幾句穎語,尉遲玥對答如流,孜敏又問道她的修煉進度,尉遲玥升出自己的高大靈虛,卻比孜敏還強。


    孜敏問她從何處學得修靈,她說是和蒼聖神尼,寂照庵的妙慧法師,孜敏再問如何去得寂照庵,師尊早已不收徒弟了為何破例收你?


    尉遲玥卻答不上來。


    由於尉遲玥常年帶著蝴蝶麵具,孜敏記得最清楚的是尉遲玥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睛,而不是她俏麗的麵龐。


    此時,那雙眼睛充滿了戾氣和懷疑,這讓孜敏感覺到很陌生。


    “你的眼中為何充滿了怨恨?”


    小蔓答道:“君王王後的大仇未報,又丟了江山,難道還要微笑麵對嗎?可笑。”


    孜敏被小蔓充滿挑釁的反問刺到心中懊悔。她清楚地記得當年兩人離開王宮時尉遲玥的心性。


    她看向遠方對自己說道:“我曾是你唯一信任的人,王後將你托付給我,我卻沒有保護好你們。王後、玥兒……對不起。”


    孜敏並未確認麵前的少女就是尉遲玥,這句話隻是說給自己的。


    但在尉遲玥聽來,認為孜敏已經相信了她,麵目中戾氣減褪,有了些許希望。


    孜敏從當年的追憶中清醒回來,看到尉遲玥的眼神柔和了下來,伸出右手準備握住尉遲玥。


    尉遲玥也伸出手準備相認師父,她的日記中第一頁就寫著孜敏的名字,對師父那份信賴的感覺就是溫暖的嗬護。


    “小心有詐。”


    邊上的小蔓提醒到,她攔住了尉遲玥的手,小蔓突然感覺到如果她們師徒相認,自己偽造日記的事情立刻就會被識破。


    “奸佞小人!”孜敏的暴躁脾氣已經忍了她很久了,此時飛出靈晶攻向小蔓。


    “住手!”


    尉遲玥撐起護罩,為小蔓擋下靈晶攻擊,說道:“我相信小蔓。”


    “你不相信我?”


    孜敏感覺萬份沮喪,她雖然不確定眼前這個少女就是尉遲玥,但是那種師徒相依為命的感覺已經從心底油然而生,甚至讓她忘記了兒子還押在尚江雪手裏。


    尉遲玥猶豫片刻說道:“我相信小蔓,是她將母後的日記帶給了我。”


    “她是當年搶你王位的替身啊!”孜敏嘶吼道。


    “我,我不記得了。”


    “殿下……”小蔓很害怕,躲在尉遲玥身後顫抖地說道。


    孜敏站在城頭不知所措,u看書 w.uukansh 急得一腳,踢斷一處城垛!


    尉遲玥歎道:“如果你我相認,請你不要傷害小蔓,她一直在尋找我,終是曆盡艱險在大理找到我,我才能今天站在這裏奪回王位。


    她不可能是姬忠良的替身。”


    “荒唐!你……你們……”


    孜敏氣得直抖,尉遲玥是真是假不能確定,但小蔓她敢肯定就是當年那個替身。


    她又飛出數百道靈晶碎片飛射出去,再次被尉遲玥一一擋下。


    尉遲玥的眼睛已然犀利了起來,擰眉道:“是我的師父,你的靈力卻和我不同源!休要再來冒充!”


    那四丈高的仙女靈虛持劍出現在師徒中間,最終將兩人隔離開來。


    姬忠良和魏定中都死了,當年的事情再無旁證,孜敏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己的靈力已經完全洗去了佛性,改為蜀山的逆血淬靈,而當年她也未教尉遲玥真正的修靈,師父和徒弟靈力不同源,這無法解釋得清。


    她已經從麵前這個少女的眼中看出了質疑,不再糾結飛回陣中。


    她對仇繼飛氣憤地說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如此大的事情,我不敢妄言!”轉身而去。


    仇繼飛問道:“那轎中的公主你總識得吧。”


    孜敏不屑看便知道尚江雪不是,況且她昨晚也主動說出了事情原委,孜敏說道:“不,不,不需要。”


    終是顧全大局,沒有道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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