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諾來到自己多月未歸的家中,發現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寸瓦不留,連個家的影子也看不出來,更沒有見到爺爺回來過的痕跡,又哀傷起來。


    仇繼飛勸說道:“望海國出兵應不少於十萬,看著一路向東的灶眼之數,是將天雄城附近的百姓全部擄走了。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也許爺爺他們也在其中。”


    夏一諾擔心的問道:“望海國要如何對待他們?”


    仇繼飛安慰道:“不會怎麽樣,隻不過仍舊種地罷了。”


    夏一諾迫切的問道:“我去望海國可能找到他們?”


    仇繼飛心情極為複雜,看著夏一諾,緩緩說道:“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但你應該相信他們還活著。”


    夏一諾失落的坐在地上,仇繼飛走過來,說道:“你不要氣餒,有朝一日我們打進望海國,你挑起夏一諾的旗號,他們自然會來找咱們的。”


    夏一諾聽聞,沉默的點點頭,他也明白,就算追到了夏爺爺和陸怡君,找到了他們,也不可能從望海國手裏把他們救出來。


    兩人臨走前,夏一諾找來幾塊磚頭架起一條木條豎起,在上麵刻到:“我還活著夏一諾。”便戀戀不舍的隨著仇繼飛,向西跑去。


    此時,齊誌明已經帶著三千輕騎,先行回到了望海國的都城,望京。


    入得城門,百姓們夾道歡迎,齊誌明向四周連連拱手,臉上露出“榮歸故裏”的微笑。


    換過朝服,進到王宮之中,望海國的君王大名王,正坐在書房中讀著奏折。


    大名王放下奏折,端正坐在椅中,齊誌明跪倒,三拜之後說道:“兒臣給父王請安。”


    大名王抬手說道:“免禮。”並關切的問道:“誌明,此役打的如何?”


    齊誌明端正而立,自豪的說道:“托大名君王洪福,此役大勝,射殺仇家父子,攻破天雄城,斬敵兩萬俘敵五千,我軍傷亡不足千人。擄獲輜重兵器無數,招得飛龍國百姓一萬,隨後一並由李玉帶回。”


    大名王大喜,說道:“吾婿誌明,真乃福將也,有此大勝,漲我士氣,振我國威啊!哈哈。”


    齊誌明道:“天佑望海,天佑父王。”


    大名王被齊誌明拍了兩句更高興了,便道:“孤明日封你為平西將軍。”


    齊誌明跪下道:“兒臣謝君龍恩。”


    大名王高興的說道:“起來起來,我還要賞你,你說,要什麽賞賜?”


    齊誌明站起,略一思索還是忍著沒說要封地的事情,抬頭問道:“兒臣不要什麽賞賜,隻想問召兒臣回來所為何事?”


    大名王揮手驅散旁人,隻留下一個老太監,沉重的說道:“前幾日,孤推行賤民,軍奴,家奴,農奴,四民平等,恢複他們的平民身份,將土地重新劃分,分配給他們。這對我國的軍事、農業、副業都有促進作用的,可是以北道城城主湯不世為首的幾人卻不識時務,堅決反對。


    目前他們已經回到各城之中,孤派人查探,發現他們在暗中準備兵馬糧草,企圖造反!”


    齊誌明一聽,大吃一驚:“將奴隸都恢複平民身份,重新劃分土地,便如同挖他們的肉一樣,他們必然不會甘心。父王不必著急,我此次帶回三千騎兵,我們先發製人將那北道城主抓住,殺一儆百便相安無事了。”


    大名王擺手說道:“不可操之過急,如今我剛推行眾議製,稍有不同意見便大開殺戒,等於自毀了眾議的製度。以後推行起來更難以服眾,很可能什麽事都會被投票反對。孤要讓他們感覺到,孤推眾議製的決心和誠心。”


    齊誌明雖接受了大名王的說法,但仍不放心,說道:“他們突然造反又當如何?”


    大名王微笑說道:“將你調回,有重兵在側,他們還怎敢輕舉妄動。”


    齊誌明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說道:“那也不得不防,兒臣有一請求,還請父王恩準。”


    大名王略一抬手道:“但說無妨。”


    齊誌明順理成章的說道:“我這次打了勝仗,父王正好將北道城以南的土地,冊封給我,我可以名正言順的為父王建起一道防線了。”


    大名王略一沉思,笑嗬嗬的說道:“可行,正好你帶了一萬百姓回來,我將那裏冊封給你,並在你處先行推行四民平等製,讓他們見到成效,他們自然也就答應了。”


    齊誌明又跪下道:“兒臣謝君龍恩。”


    夏一諾和仇繼飛一路回到紫荊關東門關下,見東邊的難民更多,足有幾百號人,都在城下過起生活來。


    關隘上,不時垂下一些糧食接濟,換取難民手中僅有的財物。


    夏一諾走到關下,向上吼道:“開關吧,望海國的士兵都退走了。”


    關下一個人說道:“省省力氣吧,我和他們說了,沒用的。”


    又有一人走到兩人近前,問道:“你可是仇繼飛仇將軍?小的見過你!”


    仇繼飛怕關中有捉拿他的告示,沒敢回話,更不敢耽擱,便和夏一諾,轉向山中小路,準備進關。


    小路蜿蜒崎嶇,仇繼飛牽著馬走在夏一諾後麵。


    秋色染遍了山穀各處,精致的裝飾著一座座山坡,好像雨後的彩虹從天空中掉進了這裏。


    此刻,安靜的群山仿佛活了一般,色彩斑斕,各種顏色一團團一簇簇一縷縷的,仿佛幾個衣著鮮豔的美女在染布作坊中曬布,又如那佳節時掛滿彩燈,人頭攢動的街市。


    夏一諾指著遠處一條從山頂流下的白澗,說道:“仇大哥,你看此處景色多美。”


    仇繼飛駐足,看了一眼又繼續走起,心情鬱悶的說道:“美嗎?我看到像一把刀刨開了人的肚子,流出那紅的綠的白的,你殺過人沒有?”


    夏一諾搖搖頭說道:“沒有,我總感覺殺人太過殘忍,一條鮮活的生命變一具屍體,怎麽講也是一件讓人難受的事情。”


    仇繼飛說道:“那麽有人威脅到你的生命呢?”


    夏一諾嘿嘿一笑道:“我現在是不死之身呀,我想我還是會跑開吧,畢竟無人能追的上我。”


    仇繼飛說道:“那麽威脅到你親人的生命呢,他們可沒你跑得快。”


    夏一諾猶豫的說道:“那我應該不會客氣了吧。。。”


    仇繼飛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感悟,對夏一諾說道:“希望那時你不要手軟,對敵人手軟,便是對親友的殘忍。我第一次殺人是在路上伏擊敵人,那時我向一個敵人撲去,我與他拚鬥幾個回合,將他打倒,可就是下不了手殺他,便一拳打暈他。


    然後又去打別的敵人,就在我們幾人打敗了敵人,躺地上休息的時候,那個被我打暈的人突然轉醒,撿起手邊的刀,殺了我們兩個士兵。讓我追悔莫及,抱憾終生。”


    夏一諾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仇繼飛又道:“一會兒,我把你送過紫荊關,你獨自去草原吧。”


    夏一諾驚訝的問道:“為何不隨我去找尚衍他們呢?大哥難道不想複仇了嗎?”


    仇繼飛鄭重說道:“正因為我要報仇,才不能去找他們。”


    夏一諾說道:“如今義父不在了,你手上也無兵馬,天雄城周邊也無人煙,大哥如何報仇呢?”


    仇繼飛黯然說道:“我若同你去投奔尚衍,必定會先和他一起去雪狼國複仇,若是不成功,一死了之何談報仇。


    若是成功,我借他兵馬去攻飛龍國,那豈不是真的落下裏通外國,引狼入室的罵名了?


    那樣,我永遠無法洗清他們按在仇家頭上,叛國謀逆的罪名了。


    一諾,人活一世,留在世間的隻剩個名聲,我不想被人唾棄千年,那樣的複仇,對我來說,不如現在就去死。”


    夏一諾想了想仇繼飛的話,u看書.uanshu仿佛明白了他的苦處:“我明白了,大哥的複仇是為仇家名譽的複仇,而不是殺人而後快的複仇。”


    仇繼飛苦笑道:“是的,所以我要隻身前去辯百官,以後也是,你記住,個人的生死,在國家、家族的榮譽麵前,都是值得犧牲的。”


    兩人路過野三坡,發現一隻運糧部隊,在此紮營,立刻隱藏起來。


    仇繼飛歡喜的說道:“有糧便有兵,一諾敢不敢和我一起劫了這批糧食?”


    夏一諾看著這座營寨,擔心的說道:“沒有什麽不敢的,今晚便是我獸化之夜,不死之身,隻是怕大哥你萬一受了什麽傷,無處醫治。”


    仇繼飛咬牙說道:“管不了那麽多了,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若是不取,我何時才能報仇。”


    夏一諾皺眉說道:“就算是我倆搶下這批糧食也不能運走啊。大哥莫急,且容我想想。”


    仇繼飛聽到此話,也皺起眉來,坐在石頭上捂住腦袋。


    此營便是魏定中的運糧隊,他還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給望海國運糧,也不知道,望海國已在幾日前退兵了。


    晚上,營中用過晚飯,魏定中仰望了一下圓圓的月亮,呲著滿口暴牙在軍中大喊一聲:“今日月圓好兆頭,我開恩莊三把,豹子平分,快來啊!”又興奮的開起了賭局。


    營外樹林,仇繼飛拿起匕首,對著獸化的夏一諾說道:“一諾,你真的確定沒事嗎?萬一不成,豈不是枉送了性命?”


    夏一諾甕聲甕氣的說道:“大哥,隻管放心,我心裏有數,你隻需取出黃豆大小的一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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