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守望和等待中天色漸漸由黑轉白晨風舒卷中將最後一絲夜色緩緩卷去。一夜過去眉城的守軍卻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到天空大白時吳晨已知郝昭是不會給自己機會了搓了搓疲憊的臉頰傳令撤軍。


    秋雨下了一夜此時仍未停歇。細雨漫天飄灑將蒼莽的渭河兩岸盡掩在其中吳晨坐在木筏筏頭極目遠望。渭河從鳥鼠山源流而下之後一路都在秦嶺隴山和吳嶽山的夾峙之下水道狹窄。過眉城之後隴山與吳嶽山相繼而去河道北麵進入一望無際的北原南岸的秦嶺也緩緩逶迤南去河道由不到半裏陡然擴展到數裏濁浪翻滾浩浩蕩蕩密密的雨絲打在翻滾不息的河麵上別有一番水天混溶的雄渾氣勢。兩岸垂野平闊雖然時值深秋卻有一片蒙蒙青意在細細的雨粉中沛然流瀉直衝胸臆一掃胸中凡塵俗事。


    這時西風刮得正勁木筏順風順水快逾奔馬已時從武功河出午時已到長平觀附近。長平觀距長安五十裏因位於長平膎側而得名。在這裏渭河的南岸有數座小山突入河道將河道束緊登上小山不但可以封鎖河上的舟船還可以遙瞰上遊的情況成為長安抵禦西麵威脅最後的屏障因此蘇則的同鄉蘇玳率了百人在此鎮守。木筏行至此處遠遠就望見山上有人揮舞旗幟引導大軍入渡口。雲儀揮動旗幟回應岸上的旗號大軍慢慢靠了上前。岸上的兵卒早已看到竹筏上吳晨的旗幟等筏子一靠上岸便歡呼著簇擁過來。


    吳晨和迎上了的蘇玳說了說眉城的情況蘇玳肅容道:“明公放心屬下一定會看好水道。明公我這裏有一人一直急著見你在這裏等了幾天了明公要不要見他?”吳晨道:“誰?”向兩旁望了望就見曹純遠遠站在山坡上喜道:“原來是曹大人。”大步迎了上去:“半月未見曹大人身體康複了嗎?”


    曹純清俊的麵容上腆容一閃即逝苦笑道:“階下之囚有何麵目稱‘大人’?並州大人莫要羞煞我了。”


    吳晨道:“我曾說過你身體康複了就任你留去。在我心中從來沒有將你看作是階下囚。何況你官職比我大不稱大人該如何稱呼?是議郎大人還是子和兄呢?”曹純苦笑道:“還是叫大人吧。”吳晨向山上的涼亭讓了讓說道:“還下著雨有什麽事到亭裏說吧。”大步走入亭中曹純跟在身後走入亭中說道:“我的傷勢已經好轉而且前幾日已和元讓聯係上不日就要東歸。”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凝目看著吳晨想從他神色的變化上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吳晨用袖子拂了拂涼亭畔的欄杆坐了下來說道:“有什麽問題嗎?莫非是有人攔你不讓你走?”曹純歎了一聲說道:“沒有人攔我之所以來見並州大人是因這些日子得大人的照拂就這麽走了一來於禮數不合……二來有些話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吳晨微笑道:“有什麽盡管說吧我洗耳恭聽。”曹純深吸一口氣說道:“如今漢室是什麽樣子大人應當很清楚。大人心胸寬廣、光明磊落是當世少見的英雄原不該和那些割州占郡的國賊為伍但大人卻逞兵三輔傾覆國祚妄圖自立非英雄所為。”


    “妄圖自立?”吳晨苦笑一聲想起當初選擇到三國原因就隻是想和心目中的英雄一起征戰天下至於征戰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卻從來沒有想過。細想之下那時的自己還真是單純的可憐。歎了一聲說道:“子和兄我可以對天明誓今生從沒有起過代漢自立之心。早年我和師兄在山上隱居對山下的事一無所知因此對山下的人和事充滿了好奇心。聽師兄說得多了有時就會想一些山下的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但真正到了山下卻覺與我所想的完全不同。”站起身舉目望向渭河隻見煙雨蒙蒙天水相連渾然一片。吳晨將目光凝向遠方幽幽道:“三年前的十月我逃出長安一路所見除了難民還是難民。那時候是冬季數百人中有老弱有婦孺沒有房屋沒有衣被吃得隻有樹皮連草根都已經全部凍死了。幹澀的樹皮被寒風凍得堅硬無比咬都咬不動但沒有選擇你隻有將它們從樹上剝下來再放進嘴裏不然就會餓死。有些人受不了就自殺了他身旁的人卻不會因為同伴的死而有絲毫傷悲他們會將他的肉割下來果腹……這些都是我親曆的。我們從槐裏出最初大約有數百人到鶥鄔時就隻剩下百餘人了。很多人凍死了更多是餓死的。但難民仍源源不斷從各地湧來他們為了果腹而整日廝鬥殺死對方再吃屍體的事屢見不鮮。要讓這數千難民活下來唯有搶糧。”頓了頓苦笑道:“這些糧卻是司隸大人運往漢陽勸架用的搶糧的後果可想而知。就這樣西涼的諸侯不容我們司隸大人也不容我們。”轉向曹純道:“最初的想法隻是想活下去從來沒有想過要代漢自立即使到現在也沒有變過。”


    曹純苦笑一聲不知如何應對。他雖然為曹操看重兩人時常討論一些軍國大事但曹操卻沒有像吳晨這般推心置腹。隻是吳晨卻是心中最大的敵人親近、信任卻又不得不排斥抗拒的感覺齊湧上心頭一時之間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吳晨拱了拱手說道:“難得曹大人看得起我隻是要辜負大人的美意了。前方戰事吃緊我走了。”曹純鄂道:“前方戰事吃緊?你……你要打出潼關?”吳晨哈哈笑道:“不是是匈奴人又南下了。”曹純鬆了一口氣道:“你……這是要去打匈奴?”


    吳晨點頭道:“匈奴這次來勢洶洶而我的一個好友代我出使匈奴卻至今沒有什麽消息也不知生死如何叫人好生記掛。曹大人我走了。”再拱了拱手轉身走出涼亭。雨粉撲在臉上有些涼浸浸的雲儀從山下跑了過來叫道:“是要啟程嗎?”吳晨點了點頭雲儀舉起令旗喝道:“開拔……”


    “——開拔。”


    “——開拔。”


    號令聲一聲聲傳開山下避雨的三千兵士重新披上蓑衣鬥笠奔到河岸旁跟著一葉葉竹筏漾出渡口在河上鋪開。吳晨躍上竹筏向蘇玳道:“德圭長平觀就有勞你了。”蘇玳朗聲道:“明公請放心玳一定會小心謹慎的。”吳晨微一點頭轉過身去。雲儀長喝一聲黑壓壓的竹筏一同開動。猛聽得一人大叫道:“等一等。”一條人影縱身躍上吳晨的竹筏正是曹純。


    吳晨又驚又鄂說道:“曹大人你這是……”曹純笑道:“前次和元讓談起你打匈奴的事都有惺惺相惜之感。談下去後不免又有些後悔沒有出生在孝武時期。霍嫖姚封狼居胥的偉事我們卻隻能在庭中回想不能不說是件憾事。這次打匈奴是再不能錯過了。”


    吳晨道:“曹大人真想和我一起去?”曹純點了點頭問道:“並州大人不歡迎嗎?”吳晨笑道:“歡迎歡迎之至就怕曹大人看不慣我們這些缺衣少食的賊軍。”曹純仰天長笑叫道:“不會不會。”朗聲長吟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鏗鏘的歌聲在波濤滾滾的河麵上遠遠漾開別有一番壯士衝冠、易河水猶寒的慷慨豪邁。在曹純清亮的歌聲中數百竹筏破浪前行向下遊疾衝而去。


    過了長平觀茂陵、平陵、安陵等西漢帝王的陵墓依次在渭河北岸一閃而過到申時時分大軍通過渭橋將長安甩在了身後。漢長安城位於龍原西北部距離渭河河岸隻有七、八裏遠天色晴明的時候可以遠遠望見長安的城郭此時煙雨霏霏天地茫蒼縱使極目遠望仍隻能見到紛飛的雨絲。


    曹純指著岸旁的渭橋橋墩道:“並州大人可知這渭橋建於何時?”吳晨搖了搖頭。曹純道:“建於始皇二十七年前後(即公元前22o年)。史書載‘於是作信宮於渭南起橋橫貫南北。已而更命信宮為極廟象天樞。三十五年複起阿房。’自此鹹陽城就分為渭北和渭南兩個城區出現了史書所載的‘渭水貫都以象天漢橫橋南渡以法牽牛’的盛景。”


    那些橋墩隱在河岸旁的長草中隻在眼前一閃而過吳晨未曾想過這些石頭竟已曆經數百年的風雨聽曹純一說不自禁地遙想起數百年前飛橋橫渡渭水南北渭水兩岸宮室林立、樓閣相屬、綿亙百裏的景象。曹純續道:“項羽攻占鹹陽時將阿房宮燒毀渭橋也被焚毀。再建時已是前漢孝惠帝時期。孝武帝元狩年間對渭橋又進行了修葺隻是到赤眉、綠林之亂時渭橋又被付之一炬。”歎了一聲說道:“自古流民禍亂之烈屢見載於史冊。”


    吳晨聽到這裏已知曹純仍未放棄勸說自己投降曹操的想法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曹純卻不死心從渭橋再談到長安城仍是不脫流民之禍的慘烈。吳晨雖然不說什麽心中卻著實佩服曹純的博學多識。一路有他在旁倒不顯寂寞。


    過渭橋之後一路東行至晚上戌時時分已到左馮翊郡的下邽縣吳晨下令於河岸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歇腳。第二日辰時啟程至第三日傍晚時分在渭南對麵的芮鄉棄船登陸北上。行了幾日就有辛毗的部下傳來戰報說道匈奴大軍沿洛水直下上郡、北地等地百姓紛紛渡洛西逃餘下的百姓也逃進雲陽、衙縣等城如今匈奴正迅沿洛水南下直撲臨晉(今陝西大荔)。吳晨不敢耽擱轉道向臨晉而去半月之後終於抵達臨晉城郊。


    臨晉位於洛河中下遊的東岸始建於春秋時期原為義渠戎國大荔的王城。秦厲共公二十七年秦軍攻下大荔王城並將其更名為臨晉寓意秦國東北部疆界由此與晉國相連。春秋百餘年秦、晉兩國在此反複爭奪有漢以來臨晉成為左馮翊郡的郡治所在為兵家必爭之地。吳晨率軍到達時就見人流滾滾分從四方向臨晉匯集。這些分處各地的百姓拖兒抱女哭天搶地亂成一片。其時遍布司隸各地的雨已停了多日土地幹燥在一片混亂中塵土飛揚臨晉城便如裹在一片塵沙之中。眾人望見這情勢心中都是駭然沒料到匈奴人來勢如此迅疾。


    吳晨到來的消息經由分散在各處接引百姓入城的兵士通報後辛毗和王戧等人迎了出城。將吳晨等人迎到臨晉城中的太守府王戧便簡要說了一下匈奴人的動向:“匈奴人吸取前次三路進擊被各個擊破的教訓這次進犯就隻一路大軍。各部落七月下旬在橫山附近迅集結八月初即南下之前曾向黃河方向前進了數百裏至八月中旬到西河郡的藺縣附近突然調轉方向直撲高奴。九月上旬已穿過橋山山脈突進到衙縣一帶。按匈奴人進軍的度推算不日之內就將到達臨晉。”


    吳晨攤開地圖按王戧所說在地圖上描繪匈奴人的進軍路線。曹純驚呼道:“匈奴人來的好快。”辛毗道:“主要是匈奴人這次進軍異於往年。往年匈奴人南下通常各部落會派出各部渠帥四出搶掠主力向前推進的度要和四處搶掠的各渠部配合這次卻完全不同。匈奴人自七月集結一路南下絲毫沒有停頓主力不等四處劫掠的各渠帥匯合就向南推進。看態勢似乎是想要吞並整個左馮翊。”


    吳晨道:“我方的部署呢?”辛毗掃了一眼曹純沒有接話。吳晨道:“這次匈奴入侵曹大人也願盡一份力不算外人有什麽隻管說。”


    辛毗道:“匈奴人來的太快北地郡沒有什麽防備被匈奴人輕易突進中腹隻能向後撤。我們先是退到衙縣再退到此處。安定方麵則因為馬鐵校尉一直在青山附近屯田接到消息後迅在沮水一帶布防匈奴人未能渡河西進。隨後楊秋將軍率軍抵達橋山一線吸引匈奴主力在橋山一帶對峙徐軍師趕往粟邑一帶接應楊將軍後路以備匈奴人從橋山南側渡河迂回突襲。”


    吳晨沉吟道:“塗翟呢?不是說要稱什麽‘撐犁孤塗單於’的嗎?這次領兵的是他嗎?”辛毗道:“傳言極多有說塗翟已被左賢王豹殺死這次領軍的是左賢王的。也有說塗翟稱單於西河匈奴與河東匈奴言歸於好共同入侵三輔的等等不一而足。我軍探子正在確實這些傳聞。”


    吳晨心中一驚尋思:“如果蘭塗翟死了黃睿、李卓他們豈不是凶多吉少?”心中次對不明情況就派人出使匈奴生出悔意。


    其後王戧說起糧草、補給、流民安置的事來曹純以及一眾文官各抒己見倒讓吳晨省心不少。會議結束已是夜半時分。


    走出議政廳由王戧領著眾人歇息。辛毗向前讓了讓向吳晨道:“吳使君這邊請。”吳晨道:“好有勞佐治了。”辛毗微微一笑引著吳晨走向後院。穿過數道回廊眼前一寬竟是到了一處假山旁假山上肩有一處涼亭亭旁四周栽種著一片竹叢。如水的月光下隻見竹影搖曳雅致天然。沿斜徑而上清涼之意撲麵而來。吳晨心中一凜忖道:“看來他還有事要說。會不會是說我太信任曹純?”


    再走幾步兩人進入涼亭辛毗停住腳步長歎一聲道:“前幾日接到消息劉備半月前已回師新野。”吳晨一鄂道:“劉備回新野?”辛毗道:“是。而且探子沒有回曹操和劉備衝突的消息。”


    八月初時吳晨和辛毗在槐裏見過一麵辛毗曾說起過劉備出宛葉的事隻是那時一心在思索渡渭的事聽過之後並沒有仔細考量今日辛毗重提舊事應當是對這件事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吳晨心道:“以辛毗的性格決不會說一些沒用的事情他刻意強調‘曹劉’兩軍沒有起衝突以劉表的性格如何會讓劉備白跑一趟?”心中猛地一突一聲驚呼脫口而出。辛毗苦笑道:“明公也看出來了。唉曹操用兵如神若非我軍、曹軍、劉表軍的地形犬牙交錯這一招‘聲東擊西’已令我軍慘敗而歸了。”


    吳晨暗叫好險曹操明著待在黎陽暗中卻向南陽增兵。從南陽穿青泥隘口就可到達關中東南麵的關口——武關。再聯係韋涎後撤的時機由此推想曹操極可能是通過後撤司隸守軍吸引自己深入華陰一帶他率軍從武關繞出截斷自己後撤的歸路。但南陽卻是和劉表接壤的地帶曹操暗暗增兵令劉表疑心大起因此才令劉備明出宛、葉以示對曹操暗中增兵之舉已有覺察之意。而那時的自己除了對劉備突然出宛葉的舉動表示驚異之外竟然沒有從中覺曹操大軍動向的蛛絲馬跡。如果不是劉表這頭守戶之犬以敏銳的嗅覺及時察覺曹操動向自己次與曹操之戰必將以全軍覆沒收場。思想之下隻覺一身冷汗。


    辛毗緩緩道:“與匈奴相比眉城不過是癬疥之患。而與曹操相比匈奴也不過是癬疥之患。明公千萬不能因前麵所遇的夏侯淵、鍾繇等人就將曹操看小了。曹操用兵仿佛孫武狠辣不遜白起千萬千萬不能小看了。”吳晨長吸一口氣說道:“我曉得的。劉備既然已經撤回新野即是說曹操在南陽方向極可能是撤軍了。”辛毗苦笑道:“不單是撤軍這麽簡單探子回的戰報上說他已率軍趕赴黎陽。”吳晨大吃一驚說道:“袁譚被袁尚擊敗了?”


    辛毗仰天長歎道:“自袁公歿後我夙夜向天祈禱希望大公子和三公子能以袁公基業為重但七月曹操撤軍後二人在鄴城打了數仗大公子戰敗退到平原。曹操這次進軍河北是想趁兩位公子內訌之際各個擊破。”


    吳晨道:“以曹操的精明肯定會對此加以利用。少了河北的牽製曹操一定會集中力量對付我們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對此次匈奴入侵佐治有什麽對策?”辛毗苦笑道:“我現在心亂如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戰決不能讓匈奴人一直將我們拖下去。”吳晨道:“能戰決自是最好。”沉吟半晌說道:“佐治一直以來都是由你負責和右賢王去卑和河東單於呼廚泉聯絡從他們那裏能不能獲取一些戰報……比如這次匈奴人由誰領軍?作戰的目的如何?是掠取一番還是準備攻下左馮翊?行軍路線等等越多越好。”辛毗道:“令明和永年攻陷臨晉後去卑和呼廚泉就已撤到黃河對岸的蒲阪自此之後我和他們就再沒什麽聯絡……不過匈奴肆虐左馮翊時和臨晉大豪鄭渾過從甚密這次匈奴入侵對他的衝擊一定也很大可以從他下手獲取有關匈奴人的消息。”


    吳晨道:“就從鄭渾下手盡量從他那裏獲取我們最緊缺的有關匈奴此次入侵的戰報。”辛毗躬身道:“是。”轉身而去。


    吳晨長吸一口氣心知河北內訌一直以來都以河北為重心的曹操終於可以將兵力騰出來投放到其它戰場上當其衝的極可能就是關中今後遇到的敵人將空前強大心中卻不知是什麽滋味既有一絲憂心又有遭遇強敵的振奮。抬頭望天隻見一彎新月浮出在層層細雲之上雲淡風清心中無憂無俱。


    便在這時猛地風吹竹動隱隱似有刁鬥之聲在耳旁吹響吳晨心中一驚長身而起向府外掠去。就聽得城牆上蒼涼雄渾的號角聲遠遠傳來吳晨加跑向臨晉北門。登上城樓就見數十火把在數裏之外熒熒閃耀刁鬥之聲此起彼伏似乎匈奴人正在追捕什麽人。號角聲中城頭燈火一一閃亮照得城牆方圓十餘丈明如白晝。火光中就見數十匈奴人之前一人伏身馬背向臨晉城急奔來看穿著似乎是個漢人。剛趕上城頭的雲儀驚呼道:“是李大哥。”


    吳晨叫道:“開門。”兵士絞動絞盤將吊橋放下李卓一人一騎急奔而入王戧傳令拉起吊橋。匈奴人眼見追之不及兩腿夾馬直立而起左箭右弓向李卓的背影一陣狂射羽箭射入木板的哆哆聲爆豆一般響起。吳晨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接過雲儀手中強弓羽箭射出奔近城牆的數名匈奴人慘呼墜地剩餘的匈奴人驚呼一聲掉轉馬頭呼嘯而去。


    吳晨將手中弓箭遞還給雲儀大步縱下城樓這時兵卒已架著李卓到了城下吳晨疾步迎上火光之下就見李卓雙顴高聳形若骷髏須稜次蓬頭垢麵幾乎不成*人形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李卓微睜雙目見到吳晨渙散的眼神慢慢凝聚哽咽一聲:“公……公子……”混濁的淚水已從眼中湧了出來。


    吳晨心頭更是酸楚顫聲道:“什麽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了。”高聲道:“帶李校尉下去休息。”架著李卓的兵士齊聲應令李卓掙紮道:“不不能歇……公子快去救黃公子蔡小……”頭一側再無聲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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