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薑敘幾人匆匆來到前營抬眼望去城牆上果然綁著人男男女女大約十幾個每人後麵都站著一個半袒前胸露出濃濃胸毛的劊子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吳晨大聲喝道:“韋康你抓這些老弱婦孺幹什麽?”


    韋康大約三十幾歲文文弱弱臉色微黑身材高大瘦削是當今漢帝封的涼州牧韋端的弟弟也是如今的陳倉太守。


    由於涼州各方勢力坐擁一方戰亂不止僵持不下韋端作為涼州清流名家手上無兵沒人服他這個涼州牧當的就有點有名無實一直住在扶風郡府槐裏坐觀局勢等待時機。建安二年(公元197)鍾繇領三千人以防範漢中張魯的名義到長安任司隸校尉韋端認為時機終於到了竭盡其能和鍾繇拉關係。雖然在郭汜、李榷占領長安時鍾繇左右逢源西涼人對他並不怎麽反感但曹操重重封賞殺了郭汜、李榷二人的段煒、伍習因此西涼人對曹操疑忌極深而鍾繇正是曹操把持的漢廷封的官因此上這種疑忌也就轉嫁到了鍾繇身上。鍾繇初到長安時西涼的勢力在司隸範圍依舊非常雄厚所以鍾繇對韋端的公然示好反應熱烈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打得火熱。韋端作為涼州清流名家在西涼清流聚會時大力吹捧鍾繇使鍾繇在長安的處境漸漸好轉鍾繇則投桃報李連著提拔了韋端的幾個親戚韋康就是其中一位。


    韋康指著吳晨罵道:“小賊你也知道老弱婦孺不能抓?看看你幹得好事輕起刀兵無數百姓逃離家園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我這點本事和你相比無異天壤。實話告訴你我抓這些人就是為以後不讓更多的百姓在你手下輾轉呻吟。殺一人而救天下大仁大勇就算被天下人不齒我也會做。”向手下喝道:“給我殺……”


    一個劊子手高聲應是手起刀落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的頭顱立掉一腔鮮血噴濺出來。


    楊巡慘叫一聲:“爹……”從吳晨身後撲了出來向天悲呼痛哭。


    龐德怒喝一聲:“韋康有種你就率兵下來硬幹一仗這樣殺人家小算什麽英雄好漢!”


    韋康大笑道:“自古忠義難以兩全我韋康韋無病盡忠大漢之心天日可表隻要能阻住安定獸兵就算是我親爹我也照殺不誤。”舉手一揮劊子手應令一個渾身顫抖的老婦慘叫一聲級滾下城牆。


    楊巡一聲慘叫噴出一口鮮血昏死在地上。


    龐德勃然大怒從身後取出大弓張弓搭箭向韋康射去。韋康信手抓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擋在身前怒箭尖嘯著洞穿小童小童慘叫一聲生機立斷。羽箭去勢未盡從小童身後竄出擊破韋康的護體真氣直插胸口。韋康猝然鬆手小童軟軟的屍身砰的一聲墜落城牆白色的腦漿、紅色的血液混作一團。韋康捂著胸口的長箭厲聲喝道:“給我殺殺一個不留一個都不準留。”


    龐德淚流滿麵翻身跪倒在吳晨麵前:“主公請給令明一千人馬令明定將韋康這禽獸不如的畜牲碎屍萬斷……”說到後麵龐德已是泣不成聲。


    吳晨看著韋康猙獰的笑容搖了搖頭:“陳倉城高水深強攻的話即使損失慘重也未必能攻下來。韋康出此下策正是要逼我們攻城。剛才死的人已經很多沒必要再多添一些進去。回營吧他喜歡演戲就讓他一個人演個夠好了。”


    龐德哭道:“主公……”


    吳晨搖了搖頭指著韋康怒喝道:“韋康你喪盡天良虐殺手無寸鐵的百姓。來日我必取你性命如違此誓就如此箭。”從身後取出一支長箭一折兩斷扔在地上。


    韋康仰天狂笑鮮血順著唇角慢慢滲出臉容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小賊大話人人都會說隻是在你手下當差家人都將死於非命你說誰還會為你賣命?小賊破亡之期已翹可待了哈哈……”


    吳晨一言不轉身就走。韋康在城牆上破口大罵:“小賊懦夫如你這般沒膽之人何德何能統馭一方若我是你早找根繩上吊了你卻還死皮賴臉的偷活世上無恥之尤……”


    李文緊走幾步咕咚跪在吳晨身前大聲哭道:“古人雲:主辱則臣死。為公子我們願撒盡鮮血公子隻要點頭我們就算死也要為公子攻下陳倉……”龐德就著跪的式子緊爬幾步向吳晨連連叩頭敲的地上嘣嘣直響額上鮮血淋漓眼中淚水滾滾而出。


    吳晨大怒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怕死?我心中早有定計十日內必然可取下陳倉你們這樣哭死哭活的難道想壞我大事?”


    李文、龐德愕然抬起頭。吳晨臉色一吊:“不要再讓韋康看戲了我向你們保證十日之內必取陳倉。”一甩袖子邁步向營帳走去身後隱隱傳來韋康的叫罵聲。


    ※※※


    “爹爹德容叔叔、傅叔叔回來了。”鍾毓隔著老遠就開始大聲呼叫。鍾繇放下手中的筆疾步走出書齋抬頭看去正是張既、傅幹二人再往過去映入眼簾的正是女兒清麗的儀容。這段日子鍾繇對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是說不出的恨要不是她刺殺吳晨涼州的形勢決不會惡化至此池陽、新平、漢興、陳倉的報急文書如雪片般飛來自己既要應付蠢蠢欲動的郭援又要竭盡全力壓住手下那些急欲謀權的西涼舊臣可謂是心力憔悴所以早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女兒。但今日一見覺這段日子沒見女兒清減了許多心中不由一軟怒聲喝道:“小畜牲你還有臉回來……”


    鍾惠小嘴一扁淚水立時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哭著從鍾繇身邊擠了過去向內堂跑去。


    鍾繇氣得渾身哆嗦嘴唇直顫對著鍾惠的背影大罵道:“小畜牲小畜牲你你要氣死我……”


    鍾毓輕聲說道:“爹爹德容叔叔、傅叔叔還在呢。”


    鍾繇轉過身一把拉住張既:“哈哈你還是老樣子安定的囚飯好吃不好吃啊?”


    傅幹是次與鍾繇見麵隻見鍾繇年紀在四十歲間麵白如玉氣質群麵容清秀想見得年輕時也是一翩翩濁世佳公子。隻是一怒一喜變化之快讓人感到有點不太適應。張既卻知鍾繇此人性格灑脫率性而為從來不加掩飾。記得當年為求蔡邕的真跡而不得鍾繇在大庭廣眾下捶胸頓足嘔血數升幸虧曹操施救否則鍾繇早已死去多時當下笑道:“吳晨雖然奸詐狡猾但還算不壞何況我們也算幫了他的大忙否則韓遂狡猾如狐怎會上當?”


    鍾繇笑道:“你們是幫了吳晨的大忙可我就慘了。”拉著張既走進書房指著小山般高的信件道:“這些都是關於吳晨的還有一些雖然沒提他的名字可是還是因他而起。”臉容沉了下來低聲道:“德容與那小子見過一麵此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既從懷中取出一片竹簡笑道:“小賊精乖的緊我還沒繼續探下去他就裝病先躲開去了。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將竹簡遞在鍾繇手裏。鍾毓眼尖掃了一眼看到竹簡上歪歪斜斜的寫了幾個字情知必然是吳晨的手書父親一生精研書法已至如癡如狂的地步從一人的筆跡推測此人的性格更是父親特有的癖好。不過看吳晨的字如此拙劣不雅想來父親對他的評價不會很高。


    果然不出所料鍾繇看著竹簡上的字眼中閃出一絲嘲諷之色。轉手將竹簡遞給鍾毓道:“毓兒看這小子如何。”鍾毓掃了一眼竹簡上寫著“閱轉沈太守批”字跡張牙舞爪別扭拙劣清咳一聲:“以毓兒之見此人筆力雄渾氣勢磅礴必是極有野心之人。隻是字跡間架不勻不稱可以說曾練過幾年書法但沒有恒心繼續下去此人意誌之薄弱可以想見。比劃之間造作斧鑿痕跡太過明顯其人必然心浮氣躁做事張揚難成大器。”


    張既接過竹簡看了許久終於長歎一聲:“沒想到能從幾個字可看出這麽多門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鍾繇搖了搖頭道:“德容莫誇壞了小孩子。”拿著竹簡走到書桌旁信手攤開一張霸河紙。此紙從秦末到如今已有四百多年曆史雖然大戶人家風行用蔡侯紙但鍾繇卻對這種古色古香的紙情有獨鍾。鍾繇提起筆在紙上書寫了幾個字搖了搖頭又重寫了幾個。看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又拿起一張紙寫了幾個字。鍾毓在旁研墨瞥見紙上的正是吳晨寫在竹簡上的那幾個字。


    ※※※


    帳簾一挑薑敘走了進來看見吳晨正坐在案幾旁呆微微一笑道:“陳倉依山而建阻住要衝地勢易守難攻再加上城高水深就算是太公再世也要束手無策公子卻有法於十日內必破陳倉直是遠聖人了隻是不知道我軍應該如何部署?”


    吳晨沒好氣的說道:“薑大哥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要是有辦法就不會在陳倉邊呆了半個月。你也看到了韋康是明知道我軍強攻必敗所以抓住我軍一點兒小小過失就大做文章明顯是逼我出兵。龐德李文還有一眾將領卻都要死要活的逼我出兵我隻能來個緩兵之計了。”


    薑敘驚訝的說道:“這樣說來公子是沒辦法在十日內攻占陳倉了?那些人現在是被公子壓下去了十日後怎麽辦?”


    吳晨呻吟一聲:“想想我就頭大。韋康這家夥的確夠陰的如果不出兵士氣全失;如果出兵那就損兵折將我現在頭大了好幾圈了。”


    薑敘一邊笑著一邊在吳晨對麵坐下來:“水淹火燒一向是征戰必用之策。公子怎麽不在這方麵多下下功夫?”


    吳晨眼睛一亮:“你是說水淹……”旋即眼中的光亮慢慢暗了下來苦笑道:“行軍用火攻城用水這我也知道。可是陳倉地勢較高就算引渭河水灌陳倉恐怕連陳倉的護城河都漫不過就把自己淹了。”


    薑敘笑道:“哈哈公子有沒有想過陳倉的護城河水是從哪兒引來的?”


    吳晨哭笑道:“薑大哥陳倉依山而建山中有活水護城河水當然是從山上引來的了。”


    薑敘笑道:“如果這活水大一些公子說會出什麽事?”


    吳晨一愣:“大一些?如果是暴雨的話那麽……”眼睛一亮愁眉慢慢舒展。


    薑敘笑道:“其實如果是幾天前我也沒辦法。這幾天卻西風漸起雲層低厚天氣悶熱不堪自古長安西風雨所以必將有場大雨正是天欲助我……”


    吳晨眼珠轉了轉道:“為什麽自古長安西風雨?”


    薑敘道:“司隸這一帶東麵是肴、函山山勢險峻東風不容易吹進來。而西麵則渭河黃河涇河交錯縱橫西風可以帶來大量的水汽所以自古就是西風雨。”


    吳晨道:“可是我們地勢低窪這水搞不好就把我們淹了……”


    薑敘道:“我們可以用圍堰將這水攔住……”


    吳晨眼珠又轉了轉:“圍堰?韋康會叫我們挖土嗎?他會讓人來騷擾的……”


    薑敘道:“如果我們是引渭河水……”吳晨哈哈大笑:“薑大哥還是你厲害熟知天文地理有你在簡直就要比十萬兵馬還厲害。嗯這次一定要韋康這小子好看。不過我們人手不夠”


    薑敘道:“梁毓帶八千人守在街亭可以派人去取人馬。”


    吳晨笑道:“嗬嗬這次叫韋康死透死絕。李卓……”


    李卓挑簾走了進來向吳晨深施一禮道:“在!”


    “你騎快馬去街亭請梁毓急帶齊人馬來陳倉。”


    李卓應一聲接過吳晨手中的令箭閃身出了營帳。吳晨走出營帳大聲喝道:“李文李文……”


    李文匆忙跑了過來一臉的喜色:“公子是不是要夜襲陳倉?”


    吳晨搖搖頭:“不是。明天你帶四千人去給我到陳倉北麵的那座山上伐木我要紮木筏子。”


    李文一愣:“公子要紮木筏子?”


    吳晨笑道:“快去破陳倉就靠這木筏子了。其它地方的樹你不要伐我就隻要陳倉北麵那座山山坡上的所有樹。如果後天那座山上還剩下一棵草我就拿你是問。”


    李文一頭霧水不過看吳晨老神在在的樣子平素對吳晨的智慧又是深自歎服當下不再說話高聲應令轉身就走。


    薑敘在身後笑道:“這木筏子要求極嚴最好把樹連根挖出來……”李文應一聲匆匆下去。


    吳晨看著滿營的燈火長舒一口氣轉身道:“天色已經黑了薑大哥陪我去看看楊巡吧。”


    薑敘點點頭。親兵在前引路二人向楊巡的大帳走去。


    ※※※


    傅幹眼見鍾繇全身心都撲在竹簡上心上無趣環目四顧。張既笑了笑拉著傅幹向前走到桌案旁傅幹原本並不想湊上前去卻不忍拂好友好意掃了一眼心中立即被訝異占滿。桌案上隨意放著幾張紙上麵的字跡工筆處猶如寒澗宯豁秋山嵯峨揮灑處如雲鵠遊天群鴻戲海情不自禁的高喝一聲:“好字……”


    鍾毓正在磨墨被突如其來的一聲驚的一顫墨汁濺了出來潑灑在案桌上當下抬起頭怒瞪著傅幹。張既一驚正待解說卻聽鍾繇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眾人愕然望向鍾繇。


    ※※※


    “哎!”吳晨長歎一聲。


    “唉!”身旁的薑敘也長歎一聲。


    吳晨薑敘二人從楊巡處回來心上沉重。楊巡扯著吳晨的袖子又是哭又是拜連帶著吐血就算是鐵人也要流淚更何況是這二人?旁邊來慰問的眾將侯齊張庭文鴛王戩等更是氣衝鬥牛沒說兩句就開始痛哭流涕磕頭請命嚇得吳晨溫言安慰了楊巡幾句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竄了回來。


    吳晨苦著臉道:“薑大哥你不要學我好嗎?”


    薑敘長歎一聲:“我也想不學你隻是……唉!”


    吳晨臉更苦了整個五官都擠作一堆:“薑大哥你說這雨什麽時候下?”


    薑敘道:“不出十天……”


    吳晨吊著苦瓜臉:“如果明天下準備工作都還沒做好機會就浪費了。要是十天後下我的天薑大哥你剛才也看到營帳中群情激憤的樣子……士氣可鼓不可泄如果不在這幾天出兵到時候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薑敘正要開口帳外親兵大聲稟道:“公子陳倉城上吊下一人已經被龐德將軍拿住。那人自稱楊阜有要事求見公子。”


    薑敘大喜:“哈哈不但我們沉不住氣陳倉的人也沉不住氣了。”


    吳晨跳了起來笑道:“我們去接他。”


    兩人急走出大帳龐德已壓著楊阜走了過來。在搖曳的火光下楊阜身高接近八尺年紀在二十一、二之間濃眉大眼肩寬背後很有一番氣勢。吳晨緊走幾步解開楊阜的綁縛大聲道:“我等將軍來已經望眼欲穿了。”


    楊阜雙膝跪地大聲哭道:“陳倉百姓等義軍也早已望眼欲穿了。”


    吳晨扶著楊阜的臂膀將他攙起來道:“起來起來不用跪。”薑敘在身旁道:“外麵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進帳內再談。”


    吳晨把住楊阜的手:“對對進去再詳談。”轉身向龐德道:“令明注意陳倉的動靜不要讓韋康現楊將軍和我們見麵的事。”龐德應令率著兵丁走開。吳晨拉著楊阜的手走進大帳一行人在帳中坐下楊阜當即道:“今日韋康虐殺百姓城內軍士寒心城外軍士滿腔義憤兩軍氣勢消長正是行軍大好時機。如果趁勢而進攻占陳倉易如反掌順勢斬殺韋康這個禽肉不如的孽障平息民憤但為何將軍反而按兵不動?”


    薑敘長歎一聲:“楊將軍有所不知我軍皆是騎兵若在平地可說無人是我軍對手。深溝高壘強弓硬弩卻正是我軍克星何況陳倉依山而建引山中活水修建的護城河池深水寬城牆又高又厚我軍強攻傷亡必多雖說可泄一時之憤但公子宅心仁厚強攻陳倉多添無謂殺戮實是於心不忍。因此上沒有萬全之策前我軍還是靜觀其變為是。”


    楊阜起身向薑敘、吳晨身鞠一躬歎道:“原來如此先生高見吳將軍大將之風讓小人佩服。安定已圍城半月有餘不知是否已有萬全之策?”薑敘輕輕瞟了一眼楊阜。楊阜立即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韋康殘忍嗜殺陳倉城中無人不狠之入骨。今天更當眾虐殺我楊家中人楊家之中沒有一人不想生吞活剝了他。隻是韋康手握重兵城內之人隻能敢怒而不敢言。天幸吳將軍率義兵在此所以急盼將軍揮軍直上解黎民倒懸之苦。”


    吳晨歎道:“我也想啊隻是到現在還沒什麽萬全之策……”


    楊阜道:“如果至今沒有萬全之策我倒有個提議。楊家在陳倉是豪族部曲也有四五百人我們在城內先起事打開陳倉城門吳將軍率兵殺進陳倉兩下夾攻陳倉必破。”


    薑敘大喜拍手道:“好好公子楊將軍好提議。”


    吳晨喜道:“陳倉之戰全賴楊將軍之力了。”


    楊阜撲通跪倒在地哭道:“吳將軍小人有個不情之請。”


    吳晨一愣道:“快起來快起來陳倉如破楊將軍之功最大有什麽請求隻管說就是。”


    楊阜道:“我楊家是陳倉大族今次獻城實是被逼無奈。隻是楊家終究是陳倉住戶與城中百姓多有左鄰右舍之誼陳倉城破萬望將軍高抬貴手不要與百姓為難。”


    吳晨笑道:“起來吧這不是什麽不情之情。半月來百姓幫韋康守城一是韋康危言聳聽將我軍形容成在世惡魔為保性命不得不如此;二是身後有韋康兵丁看著被逼無奈。這些我都能體會所以陳倉城破我不會為難他們的。唔文鴛……”


    帳簾一挑一個大漢走了進來向吳晨施禮道:“文鴛在!”


    吳晨道:“傳我軍令陳倉如破騷擾百姓、搶劫百姓家財的不管是誰就地正法。”


    文鴛大喝一聲:“得令。”轉身下去。


    楊阜向吳晨道:“多謝將軍。那就這樣約定楊家部曲在明晚子時起事到時我們打開西門將軍可率軍接應。”


    吳晨道:“嗯就這樣說定了。”楊阜向吳晨深鞠一躬道:“此事緊迫族中長老都在等我的消息而且準備起事也需要一段時間籌措我現在就回陳倉……”


    薑敘插口道:“楊將軍不去看一下楊巡嗎?他現在很需要族中之人安慰啊!”


    楊阜一愣淚水滾滾而出哽咽道:“表弟一家遭遇之慘神人共憤我現在就去見表弟……”吳晨長歎一聲道:“‘相見爭如不見’楊巡遭遇人間慘禍如今心力憔悴還是讓他一人靜一靜的好。將軍出來也有一陣子隻怕韋康會起疑心。等破了陳倉拿住韋康以韋康的頭顱慰籍楊巡一家在天之靈不是更好嗎?”


    楊阜抽噎道:“將軍說的對表弟就有勞將軍照應了。”轉身挑簾走出大帳吳、薑二人直送出大營外。


    ※※※


    看著楊阜的身影沒入夜色中吳晨才埋怨道:“薑大哥你也真是的剛才為什麽要戳穿他?”


    薑敘笑道:“如果他為楊家而來說什麽都應該去看一下楊巡這才說明有家族情誼。他對楊巡不聞不問你說怎麽讓人相信他?他隻顧讓我們上當自己的漏洞卻多的不得了我也是好心提點他讓他稍微彌補一下漏洞而已。”


    吳晨道:“他來詐降沒想到我們這麽容易就上當當然高興啦。得意忘形下思慮不周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人說流淚就流淚演技一流是個人才。”


    薑敘低笑道:“公子的演技不下於他連我這知道內情的人都以為公子真的相信他了。”


    吳晨笑道:“他來詐降我就反間裝的不像怎麽騙他?”


    薑敘道:“公子是準備明晚攻城還是……”吳晨道:“楊阜以為我上當了這個消息傳回去韋康一定開始準備明晚伏擊我軍的事陳倉今晚必然不備可以就中取事。”


    薑敘道:“梁毓隻怕要來晚了……”二人相視一笑。


    ※※※


    沉悶的鼓聲突然震碎黎明前的黑暗喊殺聲震天而起。韋康、楊阜、陳秋徐勘等一行人全副武裝匆匆奔了出來隻見城外一片火紅整個半邊天似乎都要燒著了。


    韋康驚道:“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幾個守城兵將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扯著嗓子叫道:“將軍不好了安定軍開始攻城了。”


    韋康抽出佩刀一刀劈掉那個兵丁的腦袋怒喝道:“小賊自己找死是好事是大大的好事誰敢造謠惑眾斬立決誰敢後退一步這就是下場。”旁邊的兵士噤若寒蟬呐喊一聲向城門湧去。一眾將領跟著韋康急向城樓跑去。


    來到城樓不由得都倒吸一口涼氣寬闊的護城河已經被長長的木板遮住城牆上下密密麻麻都是安定兵丁的身影上百部雲梯架了起來安定兵丁潮水一般湧上城牆。尖利的號角撕裂長空中間夾雜著兵丁的慘叫映著衝天的火光整個城牆上下如修羅煉獄一般看得眾人頭皮炸。


    ※※※


    吳晨抬眼看著城上到處奔突的兵丁暗捏一把汗。安定兵丁雖然如怒潮狂湧的長河一浪高過一浪的向陳倉上的守軍狂壓過去但城牆上的兵丁就如浪中頑石幾次浪峰過後仍是矗立在風浪之中。不由心叫好險幸虧此次出其不意才能在陳倉城牆上立住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薑敘大聲說道:“陳倉城的兵丁都是關西硬漢以韓遂、馬騰之能、西涼兵的悍勇幾次強攻陳倉都是铩羽而歸不得已才會繞開陳倉突兵深入扶風這才給了鍾繇截斷後路的機會。我軍此次攻下陳倉整個司隸都將震動。”


    吳晨嘶聲喝道:“也是韋康自作聰明才給了我軍一個機會不然我們絕攻不下陳倉我軍的攻城器械太少攻城手段也太少了。”


    戰場之上聲音嘈雜不堪二人隻能高聲大喊才能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


    薑敘道:“陳倉如破扶風的堅城隻剩下鹹陽和槐裏那時我軍緊扼扶風郡咽喉進可攻退可守安定就安全多了。”


    吳晨點點頭忽然笑道:“啊李文攻上城了。好李文果然是個猛將……”身旁的龐德冷哼一聲薑敘笑道:“的確是個猛將難得難得……”龐德怒喝一聲:“主公我軍已戰了半個時辰西門仍未攻破。龐德願領軍令狀半個時辰之內攻不下陳倉西門龐德提頭來見……”


    吳晨笑道:“好令明此去小心……”


    龐德暴喝一聲:“得令。”淩空而起在地上點得幾點飛身撲上一架雲梯。雲梯吃重立時向下彎曲城上的兵丁見雲梯上上又上來人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滾木推將下來龐德卻已借雲梯的彈力先一步騰身而起向城上撲去龐德身後的兵丁被滾木砸著慘叫著跌下梯去。


    陳倉守軍見有人騰空而來舉長矛就刺龐德清嘯一聲手中長刀急劈而下。刀光起處長矛斷折手握長矛的兵丁慘叫著狂噴鮮血打著旋翻滾出去眼見是不活了。圍攻而上的兵丁被這些兵丁一阻立時亂成一團龐德順勢將長刀橫拍在女牆上借一拍之力翻身上城。雙腳踏上城牆心中一寬清嘯一聲刀勢如滾滾長河展開。


    幾員大將登上城牆城下安定兵丁壓力大減湧上城牆的兵丁越來越多。長長的陳倉城牆上到處都是呼喝與糾纏相鬥的人群。


    “轟隆”一聲陳倉的西門的吊橋狠狠撞擊在地上濺起衝天的灰塵火光陡的一暗旋即更加明亮。


    城樓上的韋康慘嚎一聲:“完了陳倉完了……”轉身向楊阜道:“就算死我也不會讓吳晨拿我的頭去祭人。義山你我相識相知一場臨死前我有一事相求我死後把我的頭顱割下來拿去給我哥哥讓他替我報仇……”橫刀向自己的脖中抹去卻被身旁的楊阜一把抱住:“將軍你不能死啊!”


    韋康厲聲喝道:“我受司隸校尉重托來守陳倉當時就立下人在城在城亡人亡的誓言。如今陳倉完了我決不能獨活。你鬆手你給我鬆手……”


    楊阜哭道:“陳倉不會亡的我們再死戰過一定可以勝的一定可以勝的……”


    身旁的徐勘突然大聲道:“將軍看那是什麽……”


    眾人轉頭向東麵的平原看去微微的曙色之中不時閃現出點點寒光韋康哽咽出聲:“救兵救兵來了……”滾滾熱淚瞬間湧出。


    ※※※


    城門洞開吳晨喜道:“好陳倉城破了大家跟我衝……”一夾馬腹高舉起手中的大槍薑敘一把抓住吳晨戰馬的韁繩大喝道:“慢……公子你聽……”


    吳晨一愣豎起耳朵仔細的聽了起來。滾滾的雷聲初時還細如蚊呐越來越響瞬間鋪天蓋地充塞天地失聲驚叫道:“是敵人的援軍……”


    ※※※


    淒厲的號角震天而起安定軍如海水退潮般慢慢的退下陳倉城牆。


    韋康渾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和著肢體的殘末粘在身上說不出的惡心。望著城下緩緩撤退的安定兵丁眼中淚水滾滾而出。活著自己還活著想起剛才黑暗中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宛如昨晚的一場惡夢。現在惡夢終於醒了抬頭望著天際初升的太陽有些刺眼但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喜悅微眯起雙眼看向漸漸褪出天幕的夜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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